蘇及拿起一本看了看單價，說：“買得起。”
    蘇邢略微估計了一下，又觀察了一番他哥的神色，最後決定再拿一本。
    最後兩個人帶著九本書回了家，回家之後蘇邢就把書藏了起來，還再三告訴蘇及——“不要跟錢夏蘭提買書的事。”
    蘇及點頭說好。
    新學期一開學，蘇邢就把這九本小說偷偷帶到了學校裏，這次他可算是長心眼了，誰問他借小說他都不借，還不忘陰陽一句：“你可是好學生，別被我帶壞了。”
    物極必反，他不借小說的態度太過堅決，反倒引起了同學的反感。有人看他不慣，就背地裏告訴班主任，說蘇邢節節課上都看小說。
    一起作案還能有個擔保，獨自瘋狂就隻能是被告法堂。
    張蟄知道這事後找過蘇邢一次，沒收了他三本小說。結果兩星期後還有人來告狀，張蟄氣壞了，把蘇邢桌洞和書包翻了個遍，又沒收了六本。
    “蘇邢，你媽給我說，你假期裏改變了很多，我是真的很期待能看到一個全新的你，”張蟄指著辦公桌上沒收的九本小說，手都氣哆嗦了，“你看看你這個學期又幹了什麼？還是一樣的不務正業。”
    旁邊一個女老師過來，隨手抓起一本小說翻開掃了兩眼，然後開玩笑地對張蟄說：“現在小孩都這麼早熟的嗎？這時候就看玄幻修真文，也不知道他們能看懂什麼。”
    張蟄正在訓蘇邢，被女老師一插話有些訓不下去了。他給蘇邢一個眼神，然後轉過去對女同事說：“他上個學期就開始看了。”
    女老師看了眼蘇邢，好像認出來他了。然後打著哈哈笑了兩聲道：“這小孩還能靜下來看小說？也是怪稀奇。”
    蘇邢心裏奔騰起一群草泥馬。
    “唉，”張蟄歎了口氣，“他媽對他可用心了，三天兩頭跟我打電話問他在學校怎麼樣。”
    一旁的蘇邢猛地抬起了頭。
    張蟄繼續說：“他媽以前沒這麼負責的，現在是真開始好好管他了。”
    “那怎麼沒管住，還看小說呢？”女老師問。
    “唉，”張蟄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媽還不知道這事，我還沒跟家長說……不知道怎麼說好，這不是頭一回了，上回是家長會上說的，這回要是打電話說，總感覺不太正式……”
    那個女老師放下小說，用略帶說教的口氣說：“家訪呀！”
    我操操操。蘇邢驚得張大了嘴巴，死死地瞪著那個女老師，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的皮剜下來。
    聽到建議後的張蟄想了想，覺得是個可行的方法。
    隨後他轉過來告訴蘇邢：“那你回家給你家裏人打個招呼，我今天晚上去做個家訪。”
    蘇邢看小說的時候哪想到會有現在！這是要把無力搏擊的他捆綁到砧板上等待宰割啊！臥槽，真的是晴天霹靂，家個訪的屁啊，這分明是提刀來領人頭的吧！
    張蟄說完就打發他回去上課了。這節課是數學，老師特別強調這節課的內容是重點必須認真聽，但蘇邢的心情早就雪崩似的坍塌成一灣血水，撈也撈不起來了。
    一想到那個女老師惡心的嘴臉，蘇邢就癢癢得渾身難受。怎麼會有這樣見不得學生好的老師？他媽的提什麼意見不好非得家訪。還有張蟄，缺根神經嗎，說家訪就家訪，有沒有經過學生本人的同意啊，沒有的話那都叫私闖民宅，都是犯法的！
    蘇邢越想越氣，掏出來手機就給蘇及發短信——我班主任今晚上要家訪，怎麼辦？
    雖然兩個人不在同一所初中，但卻共享同一套課時安排，這個時間點蘇及也該是在上課，但令人匪夷所思的卻是，他竟然很快就給了答複。
    蘇及：例行家訪，還是別的原因？
    事到如今，蘇邢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索性死馬當活馬醫，一個禿嚕把自己看小說被沒收的事情全告訴了蘇及。
    他連著發了兩個一百多字的短信，然後抬頭看了眼黑板。黑板上麵亂七八糟的圖形就像鬼畫符一樣，他們數學老師十分賣力地講解那些平行線定理，連吆喝帶淌汗的，就跟街邊曝曬的賣瓜婆一個模樣。
    蘇邢看什麼都覺得很沒趣，周圍一圈同學也是，耷拉著的大腦袋就跟焉莠了的西瓜一樣，沒一點兒活力。
    他看了看時間，距離他剛才發過去短信已經三分鍾了，他哥還沒有回信。
    就在老師說“有誰會這個題啊”的時候，蘇邢手裏握著的手機突然亮屏。
    他點開看，蘇及回複他說：老師家訪的態度都很好，不用擔心。
    蘇邢看笑了。蘇及到底懂不懂他啊，他擔心的是老師嗎，他擔心的是那個瘋狗錢夏蘭啊。
    蘇邢不想搭理他哥了。感覺他倆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蘇及這個一事無憂的學霸哪裏能體會到他作為一個學渣，在夾縫中生存、大山裏爬行的悲苦。
    正當此時，他手機又亮了起開。
    蘇邢點開看，是蘇及又發來的一條，他說：別忘跟媽說書是我買的。
    一瞬間，蘇邢豁然開朗——妙啊！這麼一說，他所為罪行的源頭就被轉移到了蘇及身上，縱使錢夏蘭有再大的火氣，他也不再是一個人全權承擔。他甚至可以借此拉上他哥一起收聽瘋狗的叫囂，一起迎接的瘋批的胡鬧，這麼一想，心裏可真是暢快舒爽。
    蘇邢爽快了，給蘇及回消息：嗯嗯，忘不了。
    然後想了想，他又回了一句：哥你真好。
    盯著手機看了一會，似乎是期待著什麼回應，但蘇邢等了半天也沒收到蘇及的短信，隻好收起手機放到桌洞裏。
    現在心裏沒了包袱，蘇邢開始坦然地聽課，但聽了沒十分鍾，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漏洞，猛地一陣心悸，扒出來手機給蘇及發短信解釋道：我這是借同學手機發的，勿回。
    緊接著，他就收到了蘇及的回信。
    蘇及說：你手機沒壞，我知道。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