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邢哭到最後有點累了，把蘇及推出房間，說要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
    蘇及給他端了一杯水，蘇邢接過來水杯就把房門關死，蘇及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也能看出來蘇邢哭過之後臉麵上的掛不住，索性安靜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著下午再給他繼續補習英語。
    回到房間，蘇及拿起自己手機才發現有個未接來電，點開一看，是錢夏蘭的。
    蘇及給她撥回去，錢夏蘭接通後，先是數落了一遍蘇及這什麼壞毛病，打電話也不接，蘇及說正在給蘇邢輔導英語，沒有聽見。
    “他學得怎麼樣了？”錢夏蘭問。
    蘇及想了想，說：“上午背了背單詞，下午讓他做練習題。”
    “今天中午我加班就不回去了，你看冰箱裏是不是還剩倆黃瓜，你給炒個黃瓜雞蛋，鍋裏還有小米粥，不夠的話你看著再炒個芹菜也行。”錢夏蘭那邊有敲鍵盤的啪啪聲，她的聲音夾在其中聽起來不太真切。
    蘇及應聲說好，然後朝廚房走去。
    錢夏蘭再一次囑咐道：“你一定盯好你弟，好好學，晚上我回去檢查。”
    “好。”蘇及打開冰箱，翻到了兩根發皺縮水的小黃瓜。
    錢夏蘭該是很忙，聽到蘇及說好就立馬掛了。蘇及聽到手機裏嘟嘟的電音，麵孔驟冷，閃過一縷不屬於少年的陰悶鬱沉。
    另一邊，蘇邢拿著手機，發呆地盯著王洺發的罵他慫貨的短信，都沒注意到室外炒菜的哢嚓音。
    直到蘇及來敲門喊他去吃飯，蘇邢才如夢初醒，丟下手機赤著腳跑出來：“哦，來了。”
    蘇及看他沒穿鞋，提醒他：“回去穿上拖鞋。”
    “哦。”蘇邢跑回去，從書桌底下找到自己的棉拖。伸腳穿棉拖的同時，他看到了書桌上蘇及的練習冊。蘇邢拿起來隨手超前翻了翻，發現他哥有做完題目後自己對答案紅筆訂正的習慣。而且他還發發現，以前他哥都是一兩麵才有一個紅叉叉，但今天攤開的那一麵上就足足有了仨。
    吼，看來他這個弟弟還挺耽誤哥哥學習的。
    放下練習冊，蘇邢出來吃飯。蘇及已經把菜盛好，碗筷也擺好了，蘇邢坐下來，看到桌上兩個菜的時候皺了下眉。黃瓜炒雞蛋和芹菜肉渣都不是他愛吃的，也就小米粥還湊合著能吊起來點食欲。
    蘇及沒說話，也不再對剛才那一場情緒失控多加過問。雖然對此很滿意，但蘇邢還是覺得很掉麵子。他喝了兩口小米粥，抬腳在桌子下踢了踢蘇及：“喂，哥，我剛才那樣兒……你誰都不許說。”
    蘇及含糊地嗯了一聲：“不說。”
    “你也就當沒看到。”
    “嗯，”不知道蘇邢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麼意思，但蘇及還是應了他的話，說：“沒看到。”
    蘇邢很狂拽地說：“像我這樣的男子漢大丈夫才不會哭呢，誰要是看到我哭，那一準是他眼瞎了。”
    蘇及失笑，沒有接他這句話，而是拿筷子指了指菜盤道：“吃菜。”
    天寒地凍，食欲也會隨著下降到冰點，蘇邢對那些食物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但看著他哥辛辛苦苦做出來的份上，就賞這些菜一個臉，拿筷子戳了幾下，稍微吃了那麼幾口。其實倒也很合口味。
    中午蘇及讓蘇邢睡了一會，下午就開始正經地輔導他功課了。
    比起背單詞，做題就好編多了，而且蘇邢曆來擅長糊弄，一邊心不在焉一邊胡寫八寫，沒一會就做完了半個單元。
    蘇及讓蘇邢自己用紅筆改改。
    蘇邢在床上滾了兩圈作為抗拒，但沒起作用，他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拿起了紅筆，趴在被子上，一道一道地謄抄答案。
    “改好了，哥你給我講講這些錯的吧。”蘇邢抬腿踢了下書桌，然後對蘇及招了招手。
    蘇及遲疑了一下，想到蘇邢心情不好，還是不要勉強他到書桌邊學習了，所以遷就地坐在了床沿上，探身過去看他的練習冊，果真是不出所料，上麵是一大片的血雨猩紅。
    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蘇及拿起床上的紅筆，指著漫漫錯題路的第一道說：“name前麵要用形容詞性物主代詞，這幾個選項隻有my是，所以選C。”
    蘇邢哦了一聲，仰起頭看蘇及：“什麼是形容詞性物主代詞？”
    蘇及坐著，比趴著的蘇邢高出那麼一截，他把筆塞給蘇邢，抬抬下巴示意他不要看人要看題：“形容詞性物主代詞一共也就幾個，就是和形容詞一個性質的物主代詞，這個my就是一個。”
    蘇邢低頭看題，沒懂裝懂地答道：“哦哦。”
    順著講了七八道題，蘇及差不多能根據蘇邢的反應推斷出來他是真的明白了還是裝的。摸清套路之後，要是察覺蘇邢反應平緩甚至是消極的話，他就倒回去把那道題再講一遍。
    講到一半多，蘇及怕蘇邢在情緒低的時候學太多會精神疲倦，就讓他歇一會，蘇及也正好趁這個時間去上個廁所。
    從廁所回來，蘇及看到蘇邢目不轉睛地看著練習冊發呆。
    蘇及動作輕緩地坐在他旁邊，見他已經眉間舒展，睫毛也是撲閃有力，便也就不再歇息，拍拍蘇邢說：“繼續講吧。”
    蘇邢點點頭，拿起來紅筆。
    又講了兩道題，蘇邢突然翻了個身，仰麵向上。他的雙手墊在後腦勺處，偏頭鎖定蘇及的麵容，興致盎然地打探道：“哎哥，你給薦雨菡講題也這樣嗎？”
    蘇及少有地展顏一笑，道：“她沒你錯這麼多，很快就能講完。”
    蘇邢也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後朝他哥的方向挪了幾分：“不是，我是問你們也這樣在床上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