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家族的罪業都由一個人承擔，不過基於一個人無法承擔太多罪業，所以會挑選一些族人最懼怕的罪業。像你這種……”嚴師傅板著臉喝了口茶，正對上朱芸懼怕的雙眸“是命債。一個人的命是不夠承擔的，所以需要更多。很明顯，他們選擇了族中女人的命來抵債。如果他們造惡多，短時間內死的人數也會多。”
    所以死的才會是奶奶跟媽媽他們三人嗎？朱芸一想到這個邪術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族人，那肯定是他們下的，那爸爸到底知不知情呢？不可能不知情的，連著自己媽媽，兩個老婆跟女兒都是死於非命，不可能沒有一點察覺的，心腸可真歹毒呢。
    “你老奶奶能夠自由入夢，那說明這個邪術是在你奶奶那一輩之後才下的。不過這個是屬於人為，要你命的是那拿令旗的女子，所以說解除邪術後，你的命運仍舊還是……”嚴師傅見朱芸緊抿著唇不說話，知道她一時間沒法笑話這麼多信息量跟現實的殘酷，也很耐心地在一旁喝茶。
    朱芸腦子亂成了一團漿糊，拚命忍住想要哭泣的衝動。但她現在有求於人，不能把人晾在一邊太久，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既然邪術解除了，那就是罪業大家平攤，最多就是大家一起倒黴，為什麼還非得要我死呢？”
    “欠她的，一個都不會放過。”嚴師傅隻是短短一句話，卻聽得朱芸委屈不已“可別又是什麼前世欠的債，那時候我害她那會兒，就不報複了，還等到我現在投胎。我怎麼那麼倒黴，剛剛好投胎到她現在報複的時候。”
    “不是剛剛好的，你害她那會兒一身戾氣，她也靠近不了。而後你又下了會兒地獄，又做了畜生，死得都很慘。現在投胎成人了，她當然要來報複。而且，你怎麼知道當畜生那會兒，她就沒跟著你了？”
    所以她是拿當畜生時受的苦，抵債才得的人身嗎？朱芸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上輩子會是畜生，她不過是脾氣暴躁了點，內心還是很善良的，不是說畜生道出生的都蠻不講理嗎？沒想到慘了那麼多輩子，還沒還完害人的罪孽，這罪業得持續多久啊？
    見朱芸一副無法承受的表情，嚴先生還是狠狠心把該說的都說了：“那女子戾氣重，一心都是恨意，不好交流，我也請不出來。因緣那麼深，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處理的。要直接打跑或者封印更是有違天理，我也沒那能力。還是先離去吧，有什麼問題可以再問我。”
    本來還沉溺在自己無論怎麼掙紮都隻有死於一條，跟被族人背叛算計的心寒中，朱芸被嚴師傅一席話說得拉回了意識，冷著臉在心裏吐槽。還真是沒點人情味，這就趕人走了？不過在這賴著也不是一回事。她很恭敬地交錢走人，聽著身後年輕人毫無遲疑的關門聲，暗罵了一聲還真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看著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朱芸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這裏是市中心外麵一點的位置，走個幾小時還是能回旅館的呢？
    朱芸走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完全可以叫車來接啊，可一想到新聞還是打消了念頭。這地方太偏僻，叫司機來完全就是送羊入虎口。很快的，她就發現有一棟廢棄的學校，時不時傳來男人大罵髒話，越罵越惡心又限製級，還有另外幾個人起哄的聲音，不由得警鈴大作，該不會是侮辱性事件吧？
    朱芸悄悄地扒拉著牆角往裏麵瞅，發現地上有些紙錢，倒是有幾個男人，沒有一個女生，這才鬆了口氣。在聽清楚男人謾罵的內容後才知曉這是一個靈異探險主播，正在試圖用髒話惹惱鬼魂，讓鬼魂現身出來鬧事。
    好好的鬼魂招你惹你了？本來就沒地方去，還得被你侮辱賺錢？朱芸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大概是想到不遠的將來，她也是鬼魂，還要被這群人辱罵，心情就不爽。
    “奇怪，怎麼還沒出來？”看著男主播還在謾罵，一旁的男助手又四處瞅了瞅，跟一旁的同事聊天“話說那小姑娘到底是被人侮辱後自殺，還是被校園霸淩後自殺的？”
    “這個有什麼好好奇的，能出來鬧一會兒就是賺了。”男同事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又撓了撓“還要多久啊，害得我在這裏喂蚊子。活該自殺，一點都不識相。”
    “自殺好啊，靈魂一直留在這裏，想見鬼都不用招魂。上次已經有好幾個主播來過了，有些動靜，不過我敢肯定是他們自己弄出來的。”“真奸詐啊，等會兒要是還沒動靜，我們也自己搞點吧。”
    朱芸聽著這幾個男人的對話，氣得牙癢癢，卻又拿他們沒辦法。這是廢棄學校，不算私闖私人領地，報警能告他們什麼，對鬼魂說髒話嗎？都是那群沒質素又膽小又好奇的人喜歡看這種直播，才讓這些人越來越多，這嘴是剛吃過大便吧。
    恍惚間，一個隱約可以看得出是小女孩的聲音躲在角落裏，滿臉淚痕地抓著牆角，委屈地不斷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故意害他們生氣又無功而返的，別罵她了，她生前已經被罵過很多次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罵她呢？
    朱芸蹙眉看著躲在自己旁邊哭泣的小女生，借著月光隻能看到她的衣服跟頭發，根本看不到臉，但聽她呢喃了一會兒，對麵的男人都沒察覺到，估計也是鬼魂了。她蹙眉朝小女生招招手：“你留在這幹嘛，走啊，別聽他們罵了。”
    “我走不了。”小女生一臉委屈地往柱子後麵躲，生怕朱芸看到她的模樣。她的樣子太嚇人了，不能嚇到好心姐姐。
    “怎麼會走不了呢？是膽子太小，不敢出去嗎？”朱芸看著小女生唯唯諾諾的模樣，又看看對麵主播打算四處找點動作弄動靜假裝拍到有鬼，有些著急地朝女生招招手“走，跟我出去。”
    大姐姐這是被她氣到了嗎？小女生委屈地搖搖頭，又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迅速就消失不見了。她是在這裏自殺的，不是普通人能帶走的。
    “你走什麼啊？”朱芸伸出的手抓了個空，鬱悶地收回手，又看了眼手機，很晚了，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剛才罵得最難聽又極具侮辱性的主播砸了過去，在聽到他發出一聲痛呼後，又連續丟了兩個石頭過去。一人一個大石頭，不用謝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