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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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少不得再讓小落伺候著換身衣服。
她一邊忙活一邊說:“才剛王妃來著,問小姐去哪兒了。”
“你怎麼說?”我問她。
她抬頭衝我一笑,說道:“您放心,奴婢隻說是您在屋裏憋得久了,現下雨停了,想是出去走走,透透氣。”
“娘親找我做什麼?”我問。
“也沒什麼要緊的,想也不過是閑來無事,四下轉轉罷了。”她說著,將我外麵的衫子脫下來往臂上一搭,想拿件幹淨的給我換上,一轉身,卻聽地上發出一個清脆的響聲,我循聲望去,正是那塊龍鳳呈祥的玉佩掉到了地上——我竟將它忘了。
小落連忙撿了起來說:“萬幸!萬幸!這玉佩如此貴重,幸好沒有摔壞!”
我打量著她緊張的樣子說:“你喜歡,便送給你吧!”
“啊?”她忽然漏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緩了緩才又笑著說:“小姐折殺奴婢了,如此名貴的東西奴婢哪配擁有啊,您還是好生收起來吧!”
“拿著吧,反正也是給小落的。”我話一出口,忽然心虛起來,可見平日裏虧心事做的還是少了些,偶爾為之很是不自然。
小落莫名其妙地望著我,我幹脆自行扯過衣服來換上,一邊朝外走一邊說:“我請個安去!”
我見到娘親時,她正端坐在檀木雕花椅上黯然神傷。我走過去拉了她的手,撒嬌地說:“是誰惹娘不高興了,名若幫您出氣!”
她歎了口氣說:“月兒的孩子沒了。”
我一愣,有些意外:“沒了?好好的怎麼就沒了?”
“如夫人叫她去打水,你說她挺著個大肚子如何能做這種事,又剛下了雨,沒留神從台階上滾了下去,八個月的孩子,眼瞅著就要生了,生生就沒了,真是作孽啊……你父王回來可怎麼說?”娘親說完就是一聲歎息。
“又是如夫人,這女人怎麼就這麼狠心!”我有些氣憤,這月兒本是如夫人的婢女,確也是個不幸的女人。
我那父王倒是個英雄愛美人的典範,除了我娘和赫蓮絡的娘外,還有幾個上不得台麵的寵婢,如夫人因著亦是如此出身,便整天防賊似的防著她們,沒成想家賊難防,她竟突然發現,身邊婢女月兒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一拷問竟也是父王的孩子!但胎兒既已成形,自是不可作孽,娘親便要她留心著將孩子生下來。月兒自知理虧,在她床頭跪了整整一個半天又一個晚上,這事才算暫時消停了。
父王女人不少,可留下來活蹦亂跳的孩子就隻有五個,現下這個即將足月的孩子又沒了,可見男人妻妾成群也並非就能兒孫滿堂,甚至容易適得其反。
我感慨著勸娘親說:“月兒雖是可憐,但她究竟是二娘的丫頭,父王問起來自是找二娘去說。不過我想,她這人微命賤的,這事也不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娘親多慮了。”
我話雖說得輕鬆,但心裏卻甚是不平。從娘親屋裏出來,撞見了來給娘親回話的大夫,他說,月兒怕是也不行了,我便又是一陣感慨。
回到房裏,小落見我憤憤不樂,找了個話兒岔開說:“小姐,再過兩天便是王爺壽辰了,少不得熱鬧熱鬧,府裏上上下下全都歡喜著呢!要說咱們家王爺,那可真是一世英雄,護國有功,今兒皇上還差人送來份大禮,其中好像有一顆夷邦進貢的南海夜明珠,可謂是稀世珍寶,隻是小落無緣得見!”
小落說我父王一世英雄決不虛誇,我赫蓮一家並非王室血統,乃是皇上念及父王戰功卓越,護國有功,才行封王賜地,在宮外建起了這座紫陽王府。
此次父王出征月逾,幾天前方才得勝歸來,又值其壽辰,王公貴族自是紛紛表賀。
我看外麵天色將晚,轉頭對小落說:“父王一早進宮,這天都黑了,如何還不回來?”
正說話間,忽聽得前院有人高喊:“王爺回府了!”
我聽了起了身便往外走,小落忙不迭地跟了出來。繞過小竹林,果見身披紅色錦繡氅袍的父王意氣風發地邁步而來,一起的除了幾個戎衣隨從,竟還有一個白衣勝雪,翩然飄逸的男人,我一見他,竟一時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