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若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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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歎了一口氣和那個女人離開,校長、主任……也跟著離開。
他們走後我看到舒月他們站在門口,我看著他們笑我說,“看我沒在他和那女人麵前流淚,我多牛。”
然後我哭了,像孩子一樣在舒月懷裏哭。所有人都看著我沉默。
我們幾個在常去的一家酒吧喝酒,我喝了很多酒可頭腦卻越來越清醒。
夜若又喝的爛醉,他依在我身上對我說,“晨靜,我喜歡你。”
我手裏的酒灑了出來,我說,“夜若你喝高了吧,開什麼國際玩笑,就算我長的比你好看,你也不能把我當女的啊。”
夜若孩子氣的搖頭,“不,我沒有把你當女生看,我喜歡你,就是我喜歡你。晨靜我不是同性戀也不是百合,我真的喜歡你,不管你是男人或是女人我都隻喜歡你!”
我心裏一片冰涼,我抬起頭,大家都在看我。
我看向晴雪,她躲開了,我知道她一直喜歡夜若的。
我低頭看著他,我說,“夜若你要我怎麼辦,怎麼辦?”
夜若也看著我,他卻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好喜歡你,喜歡到沒有辦法。”
我看到晴雪起身跑了出去,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就是一個罪人。
我哭了,淚落在夜若夜一般的絲製襯衣上。
夜若抱緊我,他吻掉我臉上的淚,他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搖頭,我不難過,隻是想哭。
我看到星晟抬起頭,隻是他看不到天空,看到的隻是紙醉金迷的天花板。
那夜我依然送夜若回家,我放下他起身要走。
他卻拉緊我,把我拉進懷裏放肆的吻我的唇。
我哭了,我說,“夜若你別這樣。”
他卻不理我,隻是把我抱的更緊。
我推不動他,反手給了他一拳。
他愣了,我也愣了。
我順勢推開他,我說,“夜若,你是我的朋友。”
我走時聽到夜若的哭聲,他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我走出去靠在門口,聽他像孩子一樣的哭。
我與他隔著一道門板,陪他一起哭。
那夜我一夜未歸,夜風吹在我身上冷冷的讓我清醒。
不記得那是多久以後的事了,我們幾個在‘浮萍人生’。我們靜靜的喝茶,每個人都想從茶中取得一點溫暖。
夜若突然抬起頭,看著我們說,“我要走了。”
然後每個人都沉默了。
星晟抬起頭仰望天空。
我記得有一次我問星晟,“你看到了什麼?”
星晟望著我微笑,那笑容寂寞又空洞,“天堂。”
“天堂裏有什麼?”
“有家。”
我記得他那時的笑容空洞又寂寞,讓我刻進骨子裏,以至過了這麼多年我依然清晰的記得。
夜若走了,他沒告訴我們要去那裏,為什麼走。隻是留給我們一個寂寞的背影。
晴雪哭的很傷心,但她的眼淚卻終究沒有喚得夜若的一個轉身。
於是在‘浮萍人生’裏喝茶的人少了一個。
老板過來問我們,我們隻是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啊。
冰釋走後我的生活依然平靜,隻是同學和老師看我的眼神和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大變化,我知道是因為那個男人。
直到有一天晴雪告訴我們她也要走了,她要去流浪,也許有一天可以在某個地方遇到夜若。
在‘浮萍人生’裏喝茶的人又少了一個,但我們習慣了多叫上兩杯,仿佛他們隻是遲到,早晚都要來的。
生活不在平靜,像水中的波紋,一圈一圈的散開。
也是在‘浮萍人生’裏,舒月高興的告訴我們她母親辭去了工作,他們一家要搬去美國開始新的生活。
我們都為她高興,我說,“那你要請客了。”
舒月說,“沒問題。”
於是我們一行人轟轟烈烈的去了我們常去的酒吧。
包間裏很暗,看舒月開心的笑容我覺得難過。以後在‘浮萍人生’裏喝茶的人隻剩下我、冰釋、星晟、乾淪、小魚了。
我低頭把臉埋在酒裏偷偷的哭。
那晚我喝高了,但我清醒的記得是星晟送我回家的。
我靠在他身上,呼吸著他幹淨的體香。我在馬路上大哭大鬧,眼淚鼻涕全抹在他身上,我還吐的到處都是。
可他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我,偶爾看看天空。
在我家樓下我哭鬧著不肯回家,我怕看見媽媽那滿是永遠解不開的眉心和滿是哀傷的眼神,我怕她看見這樣的我會傷心會對我感到失望。
我拉著星晟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星晟我不要回家,求你,我不要回家,”
星晟抱緊我輕撫我的長發安撫我,“不要哭,我會陪你。你不想回家,那去我家吧。”
我點頭,“隻要不送我回家。”
第二天我醒來時頭混混沉沉的,難過的要死。
我站起來,腳下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經驗告訴我我感冒了。
我頭重腳輕的走出房間,看到星晟端著一杯咖啡站在窗前抬頭仰望著天空。
我想走過去跟他說早安,卻腳下不穩讓我狼狽的摔倒在地上。我趴在地上任眼淚甩出去。
一雙溫暖的手把我從地上托起,我知道是星晟,我緊緊抓住他躲在他懷裏哭泣。
星晟撫住我的肩,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天空。天空把他的眼睛映的一片碧藍。
乾淪突然打電話來,我看到星晟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他放下電話告訴我,“冰釋死了。”
我腦袋轟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哭了。
冰釋是吃安眠藥死的,我一直都知道冰釋在吃安眠藥的,因為他總是失眠。
我不知道他這次是不是有意的,但我為他覺得難過。
冰釋的葬禮很簡清,幾乎沒有什麼人。
冰釋的父母隻在葬禮上呆了一會兒,然後就都離開了。
我、星晟、小魚、乾淪站在冰釋的墓前,我們覺得難過。
小魚在乾淪懷裏一直哭。
我不哭,我哭累了,哭惡心了。
我依在星晟懷裏,看著冰釋墓碑上的照片,他清俊的臉上有永遠化不開的哀愁。
星晟抬起頭看著天空,他說,“冰釋已經找到了天堂。”
我們四個最後一次坐在‘浮萍人生’裏,我們已經不在多要四杯茶。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失我們都已經明白了什麼,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乾淪說他要走了,和小魚一起走。這兒有太多的傷痛是他們不願觸及的,所以他們要走。
我看著茶湯眼睛有些熱,星晟依然抬頭仰望著天空。
沉默許久我抬起頭說,“我明白,其實我也想逃,我也害怕。”
我怕有一天隻會剩下我一個人,那時我會怎樣的寂寞?
走出‘浮萍人生’,我與乾淪小魚道別。
我拉著星晟說,“天色還早,我們去喝酒啊。”
星晟不於置否。
我坐在酒吧的吧台前大口的往嘴裏灌酒,我什麼也不想說。
星晟坐在我旁邊,他說,“晨靜,你不用怕。”
我放下酒好笑的指著他,“你有病啊,我怕什麼,我有什麼好怕的。”
星晟看著我然後抱緊我,“我知道你在怕,你怕孤獨怕寂寞。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會永遠守著你護著你愛著你。”
我在他懷裏哭泣,我抓緊他的衣服,我說,“星晟我隻有你了,你不要在離開我。”
他抱緊我,他說,“好。”
那天我喝的爛醉,但我卻記得我掙脫星晟的手跑到馬路上。然後星晟重重的推了我一把。
我坐在地上,渾身都很痛。
我想罵他,罵他沒人性下手這麼重。
然後我轉頭的那一刻讓我徹底的清醒了。
我看到星晟倒在血泊裏,旁邊有好多人好多車。
那時我害怕的要死,我爬過去推他。我說,“星晟你別嚇我,別嚇我呀!”
我擦著他臉上的血,我哭了,我說,“星晟你別死,你答應過不離開我的,你別死啊!”
我俯在他身上,一直哭,一直哭…
這個冬天下的第一場雪時媽媽終於也離開我了,支撐我世界的最後一根柱子倒下了。
我決離開了,我放棄了。
隨著媽媽的離開,我也不再恨那個男人,我累了。
走時我又一次去了‘浮萍人生’,我喝著茶像星晟一樣仰望天空。我希望看到星晟說的天堂,看他和冰釋是否快樂,看天堂裏的那個家。
……
這些年來,
風也過,雲也過,十九歲的天空早已遺留在了十九歲的花季。
而今天的我,也不過是這個城市的一個過客罷了。
我繞了好大一個圈才發現不過又回到了原點,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要繼續走下去。
偶爾抬起頭仰望著頭上的那片高不可攀的天空,我卻迷失了方向。
一片秋葉離開大樹飄落下來,遮住了我仰望天空的眼睛。
而我,卻隻能躲在樹葉後麵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