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歐陽父親的那家餐館，那裏的擺設一切都沒有變，我進去的時候目光在那張唐老鴨的畫上停留了幾分鍾，在所有關於歐陽的東西裏，我似乎都能看到歐陽的影子。
    今天餐館的生意很好，隻剩下靠窗的一張桌子是空的，老板說是給一個顧客留的，我對著他笑笑，說沒關係，我下次再來。
    老板看著我，突然笑了，說：我認得你，你上次來時說很喜歡我兒子的那張漫畫。
    我為他的記性感到驚訝，他卻說，因為我是唯一一個欣賞那幅畫的顧客。然後，他很熱情地安排我在那個座位坐下。
    我說，這不好意思讓他為難。
    他說，不怕，這顧客是他的朋友來的。
    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這個朋友竟然就是夏詠儀。我想，有些人，想見卻見不了，有些人，想避也避不了。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回避。”
    “沒事，一起坐吧。”我對著她笑笑。
    “你來找歐陽？”
    “沒有，隻是剛好路過這裏。”我依然笑著，我發現自己說謊還不臉紅了，我明明是特意跑到這裏來。
    “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也許你和歐陽已經在一起了。其實歐陽去美國後一直沒跟安琪在一起，他心裏愛的是你，是我一直在騙他，說你已經有了男朋友。”
    “沒關係，一切都是緣份，我不怪你。”
    “謝謝你能原諒我。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或者你想找人聊天……給我電話，好嗎？”夏詠儀的眼神近似一種哀求，讓我的心莫名地疼。
    “好啊，下次我想找人陪我喝咖啡給你電話，不過，我請客。”我笑著，眼睛卻漸漸地開始模糊。
    夏詠儀高興得淚流滿麵，她竟然哭了，為了我那一句話。
    時間過得真快，恍然間，又到了一年的春節。在這兩年裏，似乎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所有開心的和不開心的，都該在這個冬季劃上句號。
    大年初一那天，我去看了陳菲。每一次，當我看著墓碑上那張青春美麗的容顏時，心都會忍不住一陣陣地痛！
    她走了，隻留下記憶中那張美麗的笑臉，永遠地定格在二十三歲的邊緣。
    在我來之前，李海俊應該來看過陳菲，他每次來看她都是帶一束黃色的玫瑰花，他說，在所有的花中，隻有黃玫瑰最美，這輩子，除了陳菲，他不會再送別人黃玫瑰。
    我想，李海俊應該告訴了她，他會離開這裏，到新疆去，因為姚小嫵在新疆。他說，這輩子，他對不起兩個女人，欠陳菲的，隻能下輩子再還。
    從陳菲那離開後，我一個人在街上走著，總覺得，冬天，是一個傷感的季節，蕭瑟的畫麵，仿如所有凋零的故事，在冰冷的世界，深深藏起。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有些人，我們想忘記的，卻總念念不念；有些事，我們想放下的，卻無能為力。
    我打車去了效外的公園，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裏，也許為了懷念生命中那場燦爛的煙花，也許為了懷念那個和我一起看煙花的男孩。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我轉過臉，看見歐陽滿臉笑容地站在我身後。我以為自己幻覺了，好幾分鍾才緩過神來，跑過去，緊緊地抱著他。
    “歐陽，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摸著他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是我，我回來了。”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你知道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的淚大滴大滴地落在歐陽的肩膀上。
    “穎兒，我愛你，一輩子……不變。”
    幸福，我一直等待的幸福，終於在這個冬天暖暖地把我包圍住，我的耳邊響起了楊丞琳的那首《左邊》：
    我一直相信
    總有一天
    你會用左手
    牽著我走向明天
    未來很遙遠
    卻會實現
    心在同一邊
    就能夠聽見
    你說的
    那句
    我愛你
    ……
    （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