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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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相!陸相——”
陸修瀚剛踱步過了正陽門,就聽見那個都過了不惑之年還毛毛躁躁的既有同鄉之宜,又有同科之情的禮部侍郎李建安在自己身後匆匆忙忙的趕著——還不忘聒噪自己……心中歎了口氣。摒棄了清晨在心中的那份愜意,端上了標準的“嚴中帶慈”式笑,回頭打趣道:“我說天啟老兄啊,咱老哥倆一同入朝為官近二十載了,每日都在此時此地、以此種方式向老夫打招呼。嘖嘖,老夫受之有愧啊。”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陸修瀚剛說完話,這李建安的手就搭上宰相的肩膀開始喘。有些無奈的陸修瀚看著李侍中快要斷氣的模樣,本想不著痕跡移開肩的念頭,又一如既往的算了。
“陸相,這,這回要有大喜事啦!昨兒,昨兒個,太後娘娘宣我進宮。說起,皇上登基三年,自太子妃薨了後,一心政事,卻沒顧著為皇家開枝散葉,留下子嗣。要我們這些個先帝老臣連著奏本,要皇上廣納嬪妃啊!哎,敬休,你家那小丫頭正值豆蔻吧,年齡剛好哦!依你帝師的身份,不是後宮之冠,也當在三妃六嬪之列吧!”
陸修瀚原本笑得眯起縫的眼卻在聽見李建安最後一句話時,瞬間張大了:哎!怎麼忘了!這皇帝選妃被就是從皇胄大臣、名門望族開始選!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正慌著,便見那靖和王爺由玄武門正信步向朝堂上走去。
陸修瀚心中一轉計上心來,也顧不得身後那囉哩巴索的李建安,飛奔上前一把拽住了靖和王爺。
靖和早在聽到李侍中那句“陸相,你高興也不用跑吧”就停住了腳步。因為,他還真想知道,有什麼事能讓這笑麵虎的陸相高興的跑起來。
“靖和王爺,老夫鬥膽,有事相求。”
靖和待停下來這麼一看,嘖嘖,這陸相高興起來,怎麼是——麵容僵硬,臉色如鐵啊。不過,這陸老頭可是從不求人,一向一人兜轉全場。靖和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也罷,且賣個人情給他,日後求他,也好說話。想罷,笑道:“陸相何出此言啊。陸相有何事吩咐,小王定當盡力幫忙。”
陸修瀚看著這深沉的靖和王爺,也不知這步要走的棋是對是錯。可當務之急是先得來條緩兵之計!以後的事以後再打算吧。
“老夫鬥膽,想和靖和王爺做個煤親,想請王爺迎娶小女……”
“陸相,你沒發燒吧!”沒等陸修瀚說完,趕上來的李建安便插上了嘴,“你好好的太師不做,幹嗎要……”李建安偷瞄了一眼靖和王爺,告了個假,把陸修瀚拉至一旁,悄聲說道:“靖和王爺是斷袖之人,你不知道嗎?”
陸修瀚拉回被李建安拽著的袖子,決定先不理睬這個沒眼色的,回過頭對著正在深思的靖和王爺繼續道:“王爺,您看?”
靖和聽見了李建安的話心中一笑,可也實在是想不出這陸修瀚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太師不做,要把女兒嫁與他這個名動京城的斷袖之人。不過,憑著本能也知道這是一個不可多得讓陸老頭欠人情的大好機會。嘿嘿,先答應再說:“能娶到陸相千金這樣的嬌妻,小王求之不得啊。待稟明皇上後,便勞煩嶽父大人過府一敘了。”
陸含晴一覺睡到自然醒,是通體舒暢啊。可不知為何,起來以後,心中卻是有些鬱鬱。想了想,難道是因為已經看完了爹爹書房的藏書?不對啊,那應該是半月前就不爽才對啊。就算自己一直是後知後覺——也不至於這麼後吧?!那?思前想後,不得其解。變皺眉喚道:
“脈脈!”
陸含晴臥房的門口忽的出現一黑衣男子。
“主子,什麼事?”男子的目光隻停留在腳前三寸,絲毫不敢逾界看向這隻著了中衣的主子。
“院裏有人嗎?”含晴皓腕支首,看著這跟她已有六年的男子。竟然已然由小男孩變成了青澀少年……嘖嘖,樣貌自是俊朗極了。可惜就是不抬頭啊。
“回主子話,沒人。”脈脈凝神靜氣的一聽,動也不動的回道。
“哦,知道了。你繼續隱著吧。”含晴點了下頭,便見那脈脈“嗖”的不見了身影。心裏笑開了花:每回聽這脈脈“主子長、主子短”的叫,就覺得暗爽於心。自己可真是個變態啊……那一點鬱鬱,在聽到自己院裏無人時,也便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下到二樓,抬手起韻。
話說這朝堂之上,總管太監宣完“有本啟奏,無事退朝”,靖和就見陸修瀚給了自己一個眼色,便上前道:“皇上,臣弟有事要奏。”
“靖和何事?”永安皇帝起手,示意靖和抬首說話。
“回皇上,臣弟想請皇上賜婚於我與陸相千金。我二人上月於龍安寺相識,情投意合,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故請皇上為我二人做主。”靖和抬起頭,仔細觀察這位一母同胞的哥哥——
眉似劍鋒,不怒而威;眼若星辰,熠熠生輝;鼻如冠玉,挺而秀美;隻那朱唇隨了母後,紅若櫻桃,給那英挺的臉硬是帶出了三分柔氣……若說不及潘安,也至少是個宋玉!而且,這永安帝雖說不上與陸修瀚情同父子,平日裏也一向是有商有量,這陸老頭為何不願將女兒嫁與他呢?想不通啊。
永安帝一聽他這話,心裏可樂了。說起他這位臣弟啊,因是一母同胞,一向是無話不說。可這靖和的婚事,自他弱冠之後,也成了他這做哥哥的心病。倆人從小一起長大,什麼戲弄太監、調笑宮女沒少幹過,一直也沒覺出他喜歡男人。直到他十二歲出宮後,便性情大變。開始是怎麼問就知道傻樂,問急了才知道,出宮後被一個小男孩救了,還說沒見過那麼美麗的笑,一見傾心,從此便踏進了不歸路。到處尋那男孩。但凡與那男孩有一絲相像之處,便定要收入府中。想想京中豢養男孩的也不在少數,便也由他去。可就怕他不願娶妻。既然他今日提了出來,便是那村姑也要讓他娶了回去,更何況是恩師陸修瀚家的千金!自是喜上眉梢。不過還是沒得意忘形:“陸愛卿,你的意思是?”
“回稟皇上,能與王爺結親,臣子是求之不得。”
“行,朕準了!禮部侍中,王爺的迎娶事宜便交予你了。小心伺候著。”這永安帝依然是眉飛色舞了。
待看這邊李建安,是整張臉都垮了下來:“這,皇上……”
永安皇帝聽到這猶猶豫豫的聲音,便皺起了眉:“李卿,何故吞吞吐吐?”
“哎,回稟皇上,老臣有本要奏。”
“講!”
“回皇上,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都是皇上勤政的緣故。”李建安抬頭看了一眼皇上,見他麵色稍霽,便硬著頭皮說了下去:“皇上,是時候廣納嬪妃,為我龍淵國留下子嗣了。”
永安帝聽他這話自是一怔。
他與他原來的太子妃芝蘭感情十分親厚。這芝蘭與他是自幼相識、青梅竹馬,是那已告老還鄉的劉冀大將軍的獨生愛女。性格活潑。在這高高的宮牆之內,帶給了永安帝不少快樂。隻可惜,福薄命淺,死於一場風寒。一說起納妃,永安帝心中卻隻剩下芝蘭的音容笑貌,不覺癡了……
來喜公公見那李侍中躬著身子等回話,而這朝堂上的各位大臣也開始偷偷看向這位麵容越發柔和的帝王,便上前輕聲喚道:“皇上!皇上!”
永安帝回過神來,說道:“此事……容後再議吧。眾卿家可還有事?”
這朝堂下的臣子哪一個不會看人臉色的,見永安帝一臉疲憊,誰沒事去紮那風口,便集體緘了口。
“那退朝吧。來喜!擺架蘭苑。”
眾臣聽到那聲“擺架蘭苑”,都暗自告誡自己,萬不可再提納妃之事,以免惹禍上身。可苦了這禮部侍郎——李建安是受太後之托,便是為此事破了頭,也不得不當這隻出頭鳥。
陸修瀚此時心中卻是五味俱全。早知道皇上無意納妃,早晨便可不必匆匆忙忙將女兒嫁與靖和。可再一細想,早晚的事!這靖和特殊的性取向,沒準正好拿來利用!於是又是喜笑顏開,快快樂樂的回家找女兒商量去了。
靖和下了朝就跟在陸修瀚的旁邊,滿以為可以看到陸修瀚追悔莫及的臉。可誰知他那麼高高興興的跑了。難道想到辦法退婚了?不管了。想想娶了這陸家女兒可是百裏無一害啊——自己怎麼都要有個擋箭牌嘛!
於是,靖和王爺也喜氣洋洋的走了。
隻剩下那一步一歎的李建安,在永和大殿下畫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