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寂寞的季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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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與社會全麵接軌,經過516宿舍行動委員會集體討論決定,利用這個周末逛街。我雖然舉雙手加雙腳反對,但他們又是拖把又是椅子又是晾衣杆的站在我麵前,頗有當年古惑仔電影海報的感覺。我要是再不開眼繼續唱反調的話,就有去見牛頭馬麵的危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隻好和他們同流合汙。
我一點都不喜歡逛街,因為我實在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打架似的討價還價中,還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防賊。最重要的是,這事實在是女人才能幹的體力活,她們喜歡穿著高跟鞋,邁著小碎步,遊刃有餘的穿梭在人縫中,逍遙自在的進出於每間店鋪,費盡心思的跟店主講價,講完價還不買,氣得店主狂噴白眼和鄙夷的同時,她們身邊的男人不得不低頭哈腰的賠禮道歉。
女人就是這樣不講情不講理不講對不起的雌性動物。
水生不論是一般情況還是特殊情況,從來不會參加任何集體活動,更不會跟我們逛街。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都沒他忙,基文兄偶爾還打高爾夫,水生連上廁所都得掐著時間,分秒必爭的撒尿。幸好他不是女人,否則蹲下去和站起來的時間可能會浪費掉他很多光陰。
學校坐落在郊區,依山傍海,風景宜人,環境秀美,空氣新鮮,地皮便宜。所以,學校號稱幾千畝的使用麵積在深圳大概隻能買幾個廁所。學校周圍少了燈紅酒綠,多了花紅柳綠。校方一心希望學生能在依山傍海的環境裏發憤圖強,用心學習,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但卻往往都是適得其反。如果說有所作用,隻能是為那些花前月下的戀人們提供了提前度蜜月的空間。
因為學生都是天生的缺心眼,所以即使環境美麗的堪比巴比倫空中花園也隻是視覺上的享受,硬件條件超過哈佛也不能改變蒼白的文化氛圍,以填補心靈上的空缺。優美的環境對思想發展根本起不到作用,就像是擺在屋子裏的一盆假花,再好看它也是假的,不能芳香四溢。而且這裏與社會嚴重脫軌,在這根本體會不到社會這個詞,我們像是生活在另外的一個世界,世外桃源肯定不是,頂多算是窮鄉僻壤。
從學校到市區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每隔半個小時有一輛80年代的由四個輪子撐起來的破銅爛鐵從學校西門拄著拐杖跑過,顫顫微微的隨時都有翻車的可能,走過之處漆黑一片,尾氣嗆鼻,聲音轟鳴,震耳欲聾,如果不是寫著公交兩字,外人一定以為那是淘汰了的農用拖拉機。
這車比牛車快,比馬車慢,一路上叮叮當當的像是拴著的鈴鐺的驢車。我們就是坐著這樣由牛馬驢三種動物組成的現代化交通工具來往於市區和學校之間的。
一年之後,群眾群起而攻之的憤怒聲終於把這破車送進了報廢廠,此後學校周圍的噪音銷聲匿跡了,隻剩下空洞乏力的喘息聲。從某種程度上講,這牛馬驢的破車曾經給我們帶來過振聾發聵的生機。
市區裏,高樓林立,車輛川流不息,行人匆匆而過。高大的椰樹分立在道路兩旁,綠油油的草坪裏點綴著五顏六色的鮮花,陽光穿著花縫,流淌在草坪上。高聳樓房的玻璃反射著耀眼的陽光,顯得更加雄偉壯麗,海風從鼻尖滑過,鹹鹹的清爽。叮當的高跟鞋聲,嗡嗡的引擎聲,平淡的說話聲,奮力的叫賣聲,彙聚成了聲音的海洋。
所有生物都在時間的驅使下有節奏的活著。時間教會所有人的同時,最後又把他們全部都弄死。
瘋子曾高談闊論:“女人喜歡男人是從衣服開始的,女人征服男人是從胃開始的。”所以他此行的目的是從衣服上征服多個還要多個的女人,於是我們浩浩蕩蕩的陪著他開始了征服女人的前期準備。專賣店的導購小姐見著瘋子比見著自己祖爺爺從墳裏爬出來還要親,就差端著夜壺問瘋子要不要噓噓了。跟著當皇帝的瘋子,我們幾個太監也當上了大爺,暴發戶一般吆喝著導購小姐來來回回。
頻率極高的試穿和刷卡之後,瘋子從裏到外,徹頭徹尾的換了一身。走近一看才見分曉,隻見此君,左阿迪,右耐克,一件彪馬在胸口,頭戴卡帕,腳踩匡威,左手裏維斯,右手傑克瓊斯,口袋裏還裝著杜蕾斯。
除了米奇的杯子,西城男孩的正版CD,玉蘭油的洗麵奶,瘋子還買了三包三槍牌內褲,放在床頭,以備不時之需。
對此三槍牌的內褲,我很是不解。換做別人,別說是三槍牌,就是紙褲衩,我也不會心存疑問。隻是瘋子似乎是在商標堆裏長大的,無牌不用,無牌不穿,簡直是虛無主義的領頭羊。三槍對於他來說,就如同往皇帝身上套一件麻袋一樣不符合客觀規律。
瘋子解釋說,這是為了支持國產企業,錢不能都讓洋鬼子賺了,總得給中國人民分杯羹吧。
我很佩服瘋子的思維方式和想象力,中國十三億人,估計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竟然能想到從內褲上支持國產企業,徹底的打破了中國人的傳統思維模式,幹了一件正常人都不會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