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羞花靜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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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在顛簸了一天一宿之後,終於疲憊不堪的到達了終點站——廣州站。
在列車廣播員帶有磁性而又機械的嗓音重複到站消息之後,我帶著裝滿家人的囑咐、朋友的祝福和我的破衣爛鞋的皮箱走下火車,走進站台。剛一出站台,南方悶熱潮濕的空氣和廣州特有的汽車尾氣迎麵撲來,鑽進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熱烘烘的籠罩在我身上,久久不肯離去,整個人像是處在讓人呼吸困難、大腦缺氧的澡堂裏一樣,要是能褪去皮囊也罷,可偏偏我又沒有暴露癖的惡習,所以隻好穿著衣服在霧氣昭昭的澡堂裏徒步穿行,雖然沒有因為一不留神而摔個狗啃屎的噩運,但也確實濕熱難耐。
依舊呼吸困難。再加上濃重的汽車尾氣,跟我欠他們錢不還,想要拿我命抵債似的,使勁的破壞我的呼吸係統。
隻想快點逃離這鬼地方。
終於,在火車站外不遠處我看見了學校接站的橫幅。一群人圍坐在帳篷裏,浩浩蕩蕩的連成一片,讓人誤以為那裏才是廣州站的售票窗口。其中不乏有像我一樣一個人拿著皮箱的,也有雙親護送的,當然也有看起來像是全家老少、七大姑八大姨、九舅十三不沾都來做家族保鏢的。其中還有條哈巴狗,一家人和一條狗守著孩子,生怕一不小心把曆盡艱辛才造出來的孩子給弄丟了,領著狗的目的除了讓人看上去威風彪彪、傻逼飄飄之外,還能尋著味道去找丟失的孩子。
我徑直走向那裏。
“你是****大學來報到的嗎?”一個身材苗條,臉蛋標致的女生親切的對我說,柔美的笑容讓我瞬間年輕了十歲。
“嗯,對。”我之所以簡單明了的回答她,是因為我把多餘的心思都用在全身掃描她那婀娜多姿的身體上了。
“稍等一下,過一會就可以發車了。”“你坐那吧!”她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然後微笑,讓我的年齡再次急劇下降。
“謝謝。”我說。
放眼望去,接站的全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個個身輕如燕,倩影綿綿,白皙俊俏,滿麵桃花。漂亮女生總能辦成許多男生都辦不到的事情。比方說,她讓我稍等一下,而我卻一下等了半個小時,但我卻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甚至連一點精子大小的埋怨都沒有。
我坐在那兒無所事事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腳下就是廣州站,客流量全國數一數二,每天承擔著輸送數十萬旅客的重任。當然,其坑蒙拐騙偷搶的案發率也高居榜首,是連武警都無可奈何的社會黑暗角落,卻又是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之一。
似乎有點矛盾,卻又在情理之中。沒見過哪個窮鄉僻壤的飛車黨招搖過市的像秋收時的蝗災一樣。
此時,我坐在這個角落裏,準備轉車去一個人們常說的美麗象牙塔。雖然我還未嚐得見,但我肯定那裏一定是姹紫嫣紅,嬌豔欲滴的花園,那些接待的女生就足以說明這個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問題。
街上的行人匆匆而過,我仔細觀察,想看看這裏究竟有沒有飛車黨的事情發生,並且非常期待這種事情在我眼前上演。這幫土匪不僅具有小偷賊眉鼠眼的本領,還有強盜敢闖敢幹的左傾作風,可謂是融彙了小偷和強盜兩者的精神內涵,語文書上叫做結合,數學書上叫做交集,生物書上叫做交配,地理書上叫做大陸架。雖然問題如此深奧,但我還是感覺搶銀行更瀟灑,更有魄力。這就是曆史書上梟雄與狗熊的區別。
肉眼就可以看得出,這裏人都很忙,腳步匆匆,神色匆匆,連路旁的樹木都鬱鬱蔥蔥。大概不是為了掙錢,就是趕著花錢,應該也有為了不被女朋友罵而匆匆趕去約會的。
車輛川流不息,高樓大廈,店鋪林立,尾氣熏天,空氣潮濕,天氣悶熱,陽光強烈,人人匆匆卻兩眼無神,表情麻木。這就是我對羊城的第一印象。
又一股被輪番糟蹋過的空氣鑽進我的鼻孔,讓我頻頻反胃。在我還沒來得及汙染環境之前,終於又盼來了那個甜美的聲音“大家注意了,排成隊跟我走,乘大巴去學校,請大家跟緊了別掉隊。”於是大家像小學生似的排起了長隊,一個接一個的向大巴走去。
上車後,買了票,長時間的火車折磨,我已經忘了原來人模狗樣的角色,並且已經疲憊不堪,哈欠連天,在空調的冷風下,我漸漸入睡,一點都感覺不到汽車的顛簸……恍惚中,我聽見陣陣狗叫從後麵傳來,可能它是苦於想撒尿卻沒柱子,給活生生憋的。
興奮過度的吵嚷聲打擾了熟睡者,各式各樣、千奇百怪、亂七八糟的口音把我吵醒了,我揉了揉帶著血絲的眼睛,迷茫的看著車子上的人。車子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我迷迷糊糊的走下車,拿了我的皮箱。步履蹣跚的走到手舉機械係牌子的人的身後,在他的牌子的掩護下繼續睡覺,我實在是太困了。
“車上就你一個是機械係的嗎?”舉牌子的人問我。
“不清楚,沒認識的。”看我沒閑心搭理他,他轉過身繼續等人。
“你是大2的吧,今年二十幾?”我無精打采的問他,掏出煙點上,順便遞給他一根問,抽嗎?
“你看像嗎?”他反問我。
“像!”我堅定地告訴他,一口真理的吐沫星子噴向他,一圈濃重的煙霧將他包圍。
“我是你的輔導員!”他用一口哲理的吐沫星子回答我。
“啊!!”我完全被嚇醒了,拿著皮箱做了一連串抬頭挺胸收腹提臀扔煙頭的動作。他無語無聲麵無表情的轉過頭,搖頭晃腦的黯然傷神,感歎著繼續等人。
後來我想,這可能是導致我和輔導員的關係破裂的像東非大裂穀一樣的直接原因。我當時要是說他是打雜的,估計在我還沒搞清楚這裏的太陽是圓的還是方的情況下就被踢回老家了。
車上的人走得一幹二淨之後,輔導員帶頭在前麵走,邊走邊說,“你帶錢了沒有?”我驚訝的喊:“你想幹嘛!”說著捂緊了襠下。他說:“領行李啊!”我這才放下高度警惕的心,趁他不注意從兩腿之間我認為最安全的褲襠深處掏出滿是油膩和汗水的三百塊錢,其中的味道比打翻了五味瓶還要熱鬧。他拿著錢看了看,把錢裝進口袋裏,騰出剛剛拿過錢的手去擦流過嘴邊的汗,手掌從嘴上滑過,而後又皺著眉頭專心研究自己的手掌,沒發現任何異物。雖然他始終都沒看出個子醜寅卯,但還是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驚出了一身冷汗。
交了錢,拿了單薄得比女生夏天的裙子還透明的兩套被單和褥單,一個坑坑窪窪、滿是倒刺的涼席和一個估計連蒼蠅都能自由進出的蚊帳,我隨著輔導員進了宿舍樓。
“你住516,四床,這是鑰匙。”宿管員把鑰匙遞給我。我接過鑰匙,偷瞄輔導員,他正在用拿過錢的手擦臉上擦來擦去,嘴裏吧唧吧唧的,聽得我心顫不已。慌忙道謝之後,我逃命似的提著大皮箱爬上了五樓,留下一臉迷惑的輔導員和宿管員。
我心想,好在我在火車上還沒精滿自溢,不然他就可能成功吃掉一嘴的“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