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吹到洞口就停下，火光漸漸微弱，男人丟了一根幹柴進去，火苗立刻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鋪在地上的幹草淩亂不堪，對麵的青年用皮毛大氅裹住全身，他不再像先前那樣瑟瑟發抖，眼中也發出瑩瑩光亮，他盯著火堆，偶爾才朝男人這邊看一眼。
    他往旁邊挪了一點，好去取丟在地上的褲子，菲爾德正在喝銅壺裏的蘋果白蘭帝，聽見他發出的動靜抬起眼簾掃了他一眼，把銅壺衝他揚了揚。
    “謝謝。”亞瑟搖頭，“我不需要了。”
    菲爾德無所謂的撇撇嘴角，繼續喝酒，他給亞瑟時間把衣服整理好。
    “我放走你的俘虜，你打算如何處置我？”亞瑟轉過來問他。
    “難道你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嗎？”菲爾德把喝空的銅壺丟到一邊，“我看著你把這次狩獵大會的獵物帶走，還給你指路，想一下，他們肯定指責我的獨裁！”
    淺金色的睫毛動了動，亞瑟知道剛到莫道斯就做出私放俘虜的事很不理智，也許明天就會有人說他越權，對於一直理智追求完美的他來說，這是愚蠢的失誤，不過當時的情況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但不會這麼魯莽。
    想到這裏，他有點沮喪的垂著頭。
    “十年前，我就是沿著那條路從高希頓逃回莫道斯。”
    亞瑟慢慢抬起頭，火光中他看到菲爾德眼中閃爍著奇異而瘋狂的光影，他半邊臉沉浸在黑暗裏，看起來像個在地獄裏徘徊的惡鬼。他知道隻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菲爾德才會這樣，但他斷定不是酒精使他變成這樣，他甚至覺得菲爾德現在非常清醒。
    “我和愛德羅安被流放到這片山區，當然不是這，在更遠些的地方，離高希頓很近。”他的眼睛直直盯住洞口，“我們被抓住那天，村子起了火，通通燒光了。老國王就要死了，對死亡的恐懼讓他決意贖罪，他擔心自己進不了天堂，於是他派人來召回我們。但更很多人不希望我們活著回到聖路易斯，他們把我和愛德羅安送給高希頓的軍隊。”
    突然，他轉過臉來望著亞瑟，亞瑟同樣目不轉睛盯著他，男人的眼裏透出血腥和諷刺。
    亞瑟驚訝的張大眼，他不敢相信。
    “他們不太喜歡我，因為我總喜歡在他們興奮的時候幹點壞事，更多時候，他們都去找愛德羅安。當然，有時候會把我們兩個都叫去，這樣更刺激。直到有一天，來了一個貴族，他的嗜好比較特別。”菲爾德居然笑了，“後來我躲在他背後刺死了他……”
    “我們被抓起來，關在一個——地方。”他沒有說是什麼地方，亞瑟從他眼中再次看到赤裸裸的仇恨，“好幾次死神對我們招手，愛德羅安就拍著我的臉，跟我說他的理想，說逃出去的計劃。一個月後，我們得到一頓飽餐，接著被送到狩獵場。”
    “我們在山林裏奔跑，太陽升起來又落下，大多數獵物都被拖回去，到處都是血腥味和尖叫聲，我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這是唯一逃出去的機會。”
    亞瑟看到他的睫毛顫了一下，刹那間的水光令他震撼。
    “我去找水，回來的時候我聽見那種聲音，幾個貴族剝光他的衣服，他們一個個壓在愛德羅安身上。我躲在灌木叢裏，愛德羅安看見我，他對我笑，叫我快逃，可是那群貴族也發現了我。愛德羅安抱住他們的腿，求他們放過我，他們答應了，要求愛德羅安坐在一把冰冷的劍上騎馬……那把劍從他的肚子刺出來，他堅持騎了一個圈，最後停在我麵前……他從馬上墜落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可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我搶了那匹馬，一直朝莫道斯的方向騎……”
    “在邊境的時候，我遇到羅傑，他把我從馬上抱下來的時候，愛德羅安的血已經把我的褲子和馬鞍粘在一起。我睡了三天，醒來後我發誓要做三件事，奪取王位，征服高希頓，把愛德羅安的屍骨帶回來。”
    這次亞瑟看清了，那雙鮮紅的眼睛裏隻某種極度的渴求，他猛然意識到菲爾德想幹什麼，他站起來衝菲爾德大吼：“不要看著我！我們不同……我永遠不能陷阱你的痛苦！這是你的罪……我們不同，我們不同……”他反反複複念著這句話。
    菲爾德看著他，仍然沉浸在遙遠的記憶中：“不不，我們是一樣的，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我們都有絕望、肮髒的血，所以我才能慰籍你呀！”
    “你這個瘋子！”
    “嗬！誰說不是呢！”
    亞瑟覺得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轉身朝洞口走去，他要離開這個地方，即使要下地獄，他也不能和菲爾德待在同一個地方，他們都會瘋掉的。
    菲爾德動作比他更快，他從黑暗中竄出來，把亞瑟撲倒，菲爾德扯著他的頭發，迫使他仰著頭。
    “你不能這樣拋下我！”他的眉宇間流露異樣光彩，就像那些看到希望的信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發動戰爭的原因嗎？現在你知道了，卻想逃了？”
    “醒醒吧，菲爾德！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亞瑟的聲音也激狂起來，“你認為他讓你活著就是每天陷在過去嗎？”
    “那你呢？你不也活在過去？你離不開我的亞瑟，隻有我才能幫你脫離噩夢！”
    “可我不能幫你！”亞瑟反手給了他一拳，“你把我帶離一個噩夢，又推進另一個噩夢？你不能……你不能這樣殘忍！”
    菲爾德被衝擊得躺在地上，亞瑟跑到洞口，他正想不顧一切衝進冰雹裏的時候，聽到後麵傳來嘶啞的笑聲。他告訴自己不要回頭，卻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古銅色的臉頰上，閃著水潤的光澤，亞瑟覺得自己快被這男人折磨瘋了，他知道自己應該毫不猶豫的掉頭走掉，可那樣人們明天就會在這裏發現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最終沒有離開，站在洞口呼哧呼哧喘氣。
    等到恢複平靜，亞瑟慢慢走回火堆邊。
    “為什麼不走？”菲爾德看著他的側影突然問道。
    “我不能讓你死在這，陛下，你的臣子們會踏平雅塔利亞。”亞瑟說。
    他找到那件暖和的大氅，菲爾德躺在原地沒動，一言不發的看著山洞頂部，他聲音低沉沙啞：“現在你不走，就永遠都不能從我身邊逃開了，公爵閣下。”
    “也許吧。”亞瑟冷淡的應了一聲，他給火堆添了一些幹柴，“你是我見過最狡猾的獵人，您明知道以後每個大雷的日子我都離不開你了，難道你給過我選擇的機會？”
    他沒有得到答案。
    菲爾德感覺到一堆東西砸到他身上，動物毛皮的接觸給了他熟悉的感覺，他能聞到上麵屬於亞瑟的味道。
    菲爾德坐起來，把它披到身上。
    他朝亞瑟伸出手，用柔和的音調說道：“晚上會很冷，擠在一起會暖和點。”
    “……”
    “那麼，我們今後是情人了？”
    亞瑟咬著唇，有點忿恨的盯著他。
    “以後每個雷雨夜，我都會抱著你睡。你不會再做噩夢了，亞瑟。”身子向前傾了傾，他從來沒有做出如此誠懇的邀請。
    很久後，公爵才抬起手，放到國王陛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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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狗血的劇情……原諒狼崽狗血的腦細胞……要丟雞蛋的，我明天正好吃蛋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