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故事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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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後,賀明一夥先出了教室就在外麵等著,我和鍾秦他們分道揚鑣,躲是躲不過的。我心裏猶如狂風巨浪過境般,滿地狼藉。中午的陽光不再熾烈,隻是那樹海還沙沙作響,一層層風湧向了天邊的青雲身邊,一些鳥撲楞著翅膀沒入了雲端。
我還沒有去過那片湖,沒想到第一次去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止一次想象過他的模樣,至少清澈,至少波瀾微蕩。通往他的路像朝聖者走過的磨難一樣,坎坷。
你知道我看到那片湖時想到了什麼嗎,是林軒,是林軒那雙時而美麗到攝人心魄,時而卻森冷陰暗的眼睛。湖邊圍著圍著大片古老幽然的森林,碧綠色如同死水一般的湖麵讓我嗅到了腐敗的氣味。微鹹微腥的水汽大量彌漫,那可憐的一點陽光在湖麵投下一片光影,羸弱渙散,枯朽的黑色枝木飄蕩在岸邊。我感到窒息,因為幾個高年級和李江鵬正在湖邊的一小片空地上抽煙。
賀明在背後推了我一把,喝道,“你他媽的怕了吧!給我們大哥跪下道歉!”
我朝前走了幾步,看到李江鵬背後錯身而出一個人影,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笑的人,我怔了三秒鍾。
“他媽的。”李江鵬的勁兒很大,一掌就把我摜倒在地,“你害老子在床上躺了半個月,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我從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點頭應道,“知道,李江國。你和他長得很像。”
“你知道?那是,我爸現在是政治局常委了,我爸——”李江鵬炫耀他老子的模樣有點憨傻,他以他父親為榮,可他父親卻不是這麼想的。他美滋滋說了一會兒,發現氣氛有點不對頭,原本是來收拾我的,怎麼到和我交談上了。“我呸,你知道還惹老子,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李江鵬踩滅煙,衝身旁的一個人勾勾手,綠豆大的眼睛裏閃爍著非常情色的光,“裴曦,聽說你們在廁所裏搞過,你現在搞給大夥兒看看。”
裴曦一直盯著地上一塊造型奇特的石頭,煙灰掉落也仿若不知。我手心裏冒冷汗,眼角不受控製輕輕抽筋。有一陣風來,我甚至打冷戰。李江鵬想給我後腰來了一腳,但因為體型問題他的腿壓根抬不起來,偏要逞強耍帥,結果自己沒站穩,往後一倒,重重壓在了賀明身上。賀明的腳被他踩得不輕,卻不敢吱聲,憋紫了臉。
裴曦在李江鵬重新站穩後,扔掉煙頭,抬起眼來說道,“你不自己來?和男人做快感會強烈很多。”
我鬆了一口氣,甚至有點感激裴曦說的這句看似非常混賬的話,一會兒你就明白我為何這麼認為了。
李江鵬一瞪眼,繞到我麵前,仔細瞅瞅我的模樣,說道,“你這提議還真惡心啊……”說著他走近,一股帶著莫名膻味的熱氣撲麵而來,我有點頭暈,想偏過頭去呼吸點質量好些的空氣,那隻手伸過來捏住我的下巴,接著說,“你沒騙我吧。”
裴曦此刻也絲毫沒有諂笑討好李江鵬的樣子,他聳聳肩,道,“這方麵我比你有發言權。”
李江鵬讓我躺在地上,我照辦了。他調整了一下方位,用手掂起自己的大肚腩,覺得這一推脂肪實在礙事,不知該往哪兒擺放。周圍的人七手八腳要幫他,這情景非常搞笑。李江鵬不缺性經驗,但麵對男人是第一次,裴曦故意不開腔不做現場指導站在一旁看好戲。終於李江鵬先側著身子貼近了我,然後對他身旁的人說,“你們站遠點!”
那些人有點依依不舍?踟躕片刻才悻悻然回避,這下好了,隻剩下了我和李江鵬。他先把他的寶貝掏出來,軟乎乎的和他人一樣。我笑容可掬,說道,“真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吃壞了肚子,一會兒髒了你那兒還請多多包涵。”
李江鵬大驚。很好,我看事情發展方向還不錯,繼續忽悠他,“沒事兒,可能會有一點點髒——”我開始解褲子,看到李江鵬出於本能往遠靠了一點,“得先用手指沾點口水試一下,不然你會很痛。”
“他媽的,你惡心不惡心!”李江鵬可能聯想到了非正常用途的某個器官還有自己原本廉價並且同樣惡心的口水,腦子裏不知道在盤旋著什麼畫麵,總之結果是好的,他從我身上跳開,趕忙把他的寶貝塞回去,踢我一腳,“惡心!惡心!”
現在的李江鵬還沒有徹底壞起來,但之後就完全不同了。
我冷哼了一聲,坐起身來。遠處,隱約有其他人的腳步聲,是環衛處的人,他們會不定期來收拾湖水裏漂浮的腐葉枯枝,鍾秦不能明著來,隻能叫別人來打斷可能發生的暴力事件。賀明這夥人目前還是一些色厲內荏的家夥,見有人來了連忙跑過上前,“大哥,有人來了,先走!”
李江鵬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被我逃過了,不甘心還想再踹我一腳,我看準時機抓住他的腳腕,用力推了出去,若不是他身後有人,保證他的屁股會摔成三塊。他們顧不上收拾我就拉拉扯扯慌不擇道跑了。唯獨裴曦站在我麵前,說道,“不是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這一招下次就沒用了。”
“……兵來將擋。裴曦,我對付他用點腦筋就行了。”
“那點小聰明很快就會用完。”裴曦蹲下來,湊近我的臉,伸手擦去我臉頰上的泥土,笑道,“你知不知道上次來砸艾平達車的是些什麼人?社會上的渣滓,他現在結交的人可不隻是從前那些小混混或者紈絝子弟了。你要小心。”
“你走吧。”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了?對我剛才說的話你難道不生氣?”裴曦小看了我的智商,此刻還在循循善誘希望我感激涕零知恩圖報。
“沒有了。”
直到裴曦消失,環衛處的幾個大叔走近,我還坐在地上。裴曦也是個聰明人,倘若他不把問題推給李江鵬,他就不得不遵行命令,但他做了那樣一個“願望良好”的建議,李江鵬就不好拒絕了,剩下的問題我可以自行解決。在這麼多人麵前被人強暴對男人的自尊來講是毀滅性的打擊,我怕,我是真怕。
回宿舍之前我先去吃午飯,我跟食堂的大嬸大叔混熟了,吃飯的時候隻要他們閑著就坐在我旁邊一起看電視,他們說再過幾個月合同滿期他們就搬走。到時候我該去哪兒消費啊……
一顆四喜丸子我剛挖了一半,一向門可羅雀的該食堂門口有了響動,鍾秦大跨步邁了進來,先是四處張望一下,看到我後舒了口氣,才放緩腳步。
我回報給他一個笑,舉著勺子問他要不要來點平民食品壓壓肚子裏的油葷。他惱怒地拍了下我的後腦勺,叫道,“我擔心的要死,你還在這裏吃飯。”
“什麼事兒都沒吃飯要緊啊。”
“他沒怎麼樣吧。”
“沒有。”
“你跟我說實話。”
“是實話,你瞧我沒缺胳膊斷腿,該在的一樣不少。”
鍾秦這才放心點點頭,伸著脖子瞥眼我的飯菜,說道,“我也還一點沒吃。”
“你去買啊。”我看到新聞說近日一個國外的學者要來B市,會在一些大學作演講,來了點興趣。鍾秦見我根本不關心他的溫飽問題,氣憤地跑上前把電視關了。一旁的大叔癟癟嘴,悄悄消失。我把筷子插在米飯上,吼道,“你幹什麼!”
“我為你擔心了那麼久,你好歹請我吃頓飯啊。”
“你的臉皮真是太厚了。”我沒好氣,很心疼錢包。
“嘿嘿,你不知道什麼叫做近墨者黑?快去給我買——炸豬排蓋飯——”
“吃同類要遭天譴!”
很快鍾秦愜意無比吃著了我的血汗錢,他似乎餓極了,竟然先我一步把碗吃的光滑倍兒亮。吃完後他竟然問我可不可以再喝杯可樂。我當即決定去找艾平達報銷。
下午我們都沒有課,但4點的時候我必須去校學生會辦公室值班,那之前,我答應陪子騰去環保協會畫展覽板。說來獻醜了,智商高如我竟然沒有一點繪畫天賦,後來我幫還在上幼兒園的兒子鍾顧作美術作業,結果大受幼兒園阿姨讚揚,她說如果再畫得好些就可以趕上其他小朋友了……就為這個,鍾顧對我懷恨多年,他有我鬱卒嘛!
“下午我要打籃球你來看吧。”
“沒空。”
“你別開玩笑,有空陪杜子滕就沒空來看我打籃球?”
“嗯,還真是這樣。”我見鍾秦一口可樂噎著一股辣氣兒從鼻子裏噴了出來,笑道,“我下午忙著呢,你能召集一幫人去幫你加油,不缺我一個。”
“這麼缺心眼的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啊!”
我沒理他,火速吃完飯準備回去睡午覺。艾平達幾乎與我們同時走到宿舍門口,那個時候他正在和一個高年級的人說話,表情很嚴肅,他看了我們一眼,抬一下手打斷了那個人的話,朝我們走過來,“顧憐生,下午值班,別忘了。”
“……好的。”
“能給他放假不,我下午想叫他去看籃球練習賽。”
“你能不能收點心回來做點正事!我給你的表格填好了嗎?你是不是吃到肚子裏了?!”
每次艾平達訓斥鍾秦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笑。為了不讓鍾秦看到,我故意偏過頭去,但他很用力一巴掌打在我背上,眼神裏有一半服帖,有一半警告。艾平達一見我笑也不想罵鍾秦了,心軟下來,“鍾秦,你先回去吧,我找顧憐生還有點事兒。
奇怪,你發現了嗎,艾平達今天稱呼我顧憐生,他不會平白無故這樣,所以我斷定他找我沒好事兒。
果不其然,等鍾秦一走,艾平達便將方才和他交談的男人介紹給我,我記住了,這個神情看上去傲慢自負的男人,禾嘉禾,今年大四,方天娛樂城就是他家的產業。方天集團旗下還有幾家演藝公司模特公司和遍布全國的夜總會,我文前所提到的酒吧藍黛佳人也是他的。此刻我對方天娛樂城的了解就是上一次的傷死案,其實我曾從林軒口中聽到過一次,但我不記得了。
“你好。”禾嘉禾竟然要和我握手,艾平達衝我點點頭,於是我隻能把手伸給他,“久仰大名。”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艾平達看看日頭,問道,“顧憐生,下午沒事兒吧。”
“……沒事。”我隻能這麼配合艾平達,因為他的態度問題。
在學校一家最高檔的咖啡廳裏,這位禾嘉禾說明了來意,和林軒有關,我立刻反感起來。我當時完全不清楚他為什麼要找我來談和林軒有關的事情。
“今晚想請你去我們那兒坐坐,如何?”
“我會帶他過去。”艾平達替我接下了這份莫名奇妙的邀請,並且說道,“放心吧。”
“那就謝謝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抱歉。”
待禾嘉禾走後,我立刻奪走艾平達湊到嘴邊的咖啡杯,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才不會去那種地方!”
“我就知道你要生氣,你忘了林軒曾讓我給你引薦一些人,禾嘉禾不過是其中之一。”
我還真把這件事情忘記了。一提林軒我就全身發毛,所以我拒絕的語氣顯得那麼懦弱,“我不願意。”
艾平達重新端起咖啡,笑道,“憐生,為了你自己,最好接受這樣的安排。這不是我的主張,但此刻我也建議你這麼做。”
我需要死點腦細胞來分析艾平達話中的每一點意思,因為這看似簡短的話中含納的深意太多了。我給你們分析一次,之後就靠你們的理解能力了。
首先,他沒有再叫我顧憐生,說明什麼?他方才對我所表現出的生疏感,距離感是做給禾嘉禾看的,我和他之間比較親密?的關係不能讓麵前這個人知道。原因是什麼我不知道。
其次,為了自己好。所指什麼有兩種可能,一與林軒有關,二與李江鵬有關,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些。他的意思是我如果想脫離現在麵臨的處境,隻能依靠自己,無論是他還是別的什麼人大概都幫不上什麼忙。
第三,這是一種安排,不是真的要我去做什麼,之後我會在文章中體現出來,所謂安排到底有什麼涵義。
第四,這不是我的主張。艾平達在抗拒林軒的要求,這需要膽量。他在告訴我,艾平達愛護你是不著聲色的,艾平達是真的在關心你,隻不過不能表現在外。
最後,但我此刻也建議你這麼做。他和鍾秦一樣在暗示我,目前為止,盡快尋求林軒的庇佑。
我作以上分析隻用了幾秒鍾,如果是別人聽了他那句話也許會震怒,可我沒有,就算我有這樣的情緒也不該用來傷害艾平達的苦心。我其實和林軒是同一種人,我們都害怕被擺布,他出自悲慘的童年,而我則是對傷害的的潛意識反抗。有時候我很崇敬他,他可以不顧一切索要自己的自由,即便那樣的行為傷害了很多人,我做不到。
“晚上我送你過去,下午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