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碰撞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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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海研究了一會兒這個碩大的包裹,好久都沒研究明白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於是放棄了研究,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補覺去了。一覺醒來,藤海發現外麵的天空已經黑了下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了,藤海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想要喝水,可是搖了搖杯子,卻發現杯子裏麵早已空空如也,藤海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摸黑走到自己的房門前。
藤海的手握在門把手上,剛要打開房門的時候,隱約聽見客廳有鋼琴的聲音,仔細一聽這個鋼琴聲音是從音響中悠悠傳出來的,藤海楞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定是室友紫羽回來了,於是猛地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尋找起紫羽的影子來。
可是出乎藤海意料的是,他並沒有看見紫羽的影子,相反的客廳依舊一片黑暗,隻是借著月光看到碩大的包裹跟早上被送來時一樣,酣然的被擺在門口,藤海覺得有些失望,繼續摸黑走向廚房,打開冰箱的門,借著冰箱裏麵的燈光倒滿了自己的杯子。在關上冰箱門的一刹那,藤海模糊的覺得好像冰箱門上多了幾瓶黑啤,再次把冰箱門敞開仔細看了看,果然罐裝的黑啤擺滿了整個冰箱門。藤海有點納悶,又在腦袋裏麵把剛剛覺得不太正常的現象回想了一遍,急忙返回客廳,伸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客廳裏麵依然沒有人,不過卻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粉紅色的旅行背包被丟在沙發上。藤海環視了四周尋找著紫羽的影子,她的房門依然沒有打開,再看向露台旁邊的餐廳,藤海終於發現了紫羽:隻見她側頭趴在餐桌上麵,臉朝向露台的方向,頭旁邊擺著小型音響,除此之外還有被丟的亂七八糟的空啤酒罐子。
藤海走向紫羽,音響裏麵繼續傳出鋼琴曲,原來剛才藤海出來的時候剛好放完一首曲子,現在下一首音樂接著響起來,聲音被紫羽調的很小,很悠揚的樣子。藤海輕聲碎步走到紫羽的身邊,不知道紫羽現在是睡著還是醒著,小心翼翼的抬起右手想要叫紫羽,又猶豫著放下了手,不知道自己應不應叫她。
正在藤海猶豫的時候,紫羽動了一下,醒了過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和紅紅的眼睛,抬頭發現藤海在自己的旁邊,喃喃說:“是你啊!你好!早上好!……”
“你在幹什麼?”藤海此刻已經很明顯的感覺到紫羽十有八九是醉了,拉開椅子坐到紫羽的對麵問:“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我?……你要不要一起喝?……”紫羽答非所問的說,邊說邊隨手舉起酒杯遞到藤海眼前。
藤海接過酒杯,在手裏掂量著,看著紫羽紅撲撲的臉,滿肚子疑問不知從何問起,憋了好久,最後卻說道:“沒有酒了……”
“冰箱裏有!”紫羽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很清醒,說完就想起身去拿酒,不過卻搖搖晃晃的弄掉了好幾個空罐子。
藤海趕忙扶住紫羽,把她按到了座位上,自己起身說:“我去拿吧!”藤海說完轉身走進廚房,不大會兒功夫就拿回了兩罐聽裝黑啤幫紫羽打開一罐之後放到了餐桌上。再次坐在紫羽對麵之後,藤海舉起酒杯跟紫羽碰了一下,淺喝一口便放下酒杯,尋思著要怎麼問紫羽問題。等紫羽把整杯酒都喝掉,再次續杯的時候,藤海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猶豫,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恩?”紫羽沒聽明白藤海問話的意思,用詢問的目光跟藤海對視了一會兒,最後說“啊……沒出什麼事!……”
“那怎麼想起今天喝酒了?”藤海見紫羽心情很好的樣子,直接問出心中的疑問。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紫羽頓了頓,繼續說:“分手三周年紀念日!”
“分手三周年?”藤海被紫羽的答案弄得有些尷尬,自己本沒打算想要探究對方的隱私,沒想到紫羽卻一反常態的把自己的隱私大方的說出來了。藤海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一時之間語塞了,把手裏杯中的酒一口喝幹,不再做聲。
“是啊,三周年……”紫羽突然趴到桌子上哭了起來。
藤海被紫羽的樣子嚇住了,完全沒了主意,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才是最合適的,隻是在腦袋裏迅速閃過川瑞的樣子,以及自己跟川瑞的簡單交涉。藤海小聲嘀咕著自己心中的疑問:“……是他嗎?……”見紫羽哭起來沒有停住的意思,藤海放大了聲音問:“你到現在還愛他嗎?是那個叫川瑞的人嗎?如果愛他為什麼要躲著他?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哭?看樣子他還愛你,你就直接回到他身邊去好了,何苦這樣子?……”
“我沒有一個人哭……”紫羽用委屈的聲音哽咽著說:“你不是在陪我呢嘛……”
“……”藤海無奈道:“我是在陪你……”說著,把兩個人的酒杯用最後的酒填滿,邊倒酒邊說:“不過這是最後一杯,你好好享受吧!”藤海說了個小謊,其實冰箱裏還有很多酒,隻是他不願意再給紫羽拿過來罷了。
“最後一杯……”紫羽聽了藤海的話,舉起酒杯卻沒再往嘴邊送,隻是搖晃著酒杯,讓透明酒杯中黑色的液體在自己眼前畫圈圈。整張CD已經放完一遍,開始從第一首重新循環了起來,紫羽聽著肖邦的鋼琴曲,歎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微笑著說:“我、鬆穀、幾明三個人是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好朋友,我們互相了解,也是唯一互相信任的夥伴,從我記事開始我們就從來沒分開過。”紫羽開始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滔滔不絕又好像自言自語一樣給藤海講了起來:“後來我們被養我們長大的修女送到了私塾學校讀書,因為我們三個年紀相同,所以被分到同一個班級,一直到高中畢業都同班。川瑞是在我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轉學到我們班級的,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加入了我們三個人的世界,成為我們中的一員。他很友善,帶人親切,總是麵帶微笑。可是他跟我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他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好多好多親戚,跟除了我們之外的其他小孩子一樣,過著幸福而快樂的生活。最開始我們三個把自己圈圍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入我們三個人的世界,我們三個就是一個小小的家庭,不過小時候的我們隻會經常因為沒有父母家人而獨自悲傷,每當我們三個湊到一起偷哭的時候,川瑞總是帶著他陽光溫暖的微笑來到我們身邊,隻要見到他,我們三個就會不自覺的把孤獨和煩惱全都忘記,沒有比川瑞更陽光、更讓人感到溫暖、充滿活力的男孩了。我們就是因為這樣才容許川瑞加入我們三個人封閉了許久的孤獨世界的。後來我們三個在川瑞的帶領下慢慢敞開心扉,逐漸開始有了更多的朋友。那個時候,川瑞就好像是我們三個人的太陽一樣,是我們三個誰都離不開的人。一直到高中,我們四個就像相依為命的兄弟姐妹,開心的過著每一天。然後有一天,川瑞突然對我說他喜歡我,我知道我也很喜歡川瑞,那種喜歡跟對鬆穀和幾明的喜歡,感覺是不一樣的,於是,在高中二年級的夏天,我跟川瑞開始戀愛了。從那以後,川瑞對我的照顧更加無微不至,我真實的感覺到:被一個人疼愛著的感覺很好,我對川瑞的依戀也越來越深。可是高中畢業之後,我們幾個就因為各自不同的愛好和專長考入了不同的大學,鬆穀不僅樂感一級棒,而且有一個天才的腦袋,所以考進了國家一級重點大學——跟洢航同校,幾明由於在美術方麵的特殊才能而考入了美術大學進修,我則跟川瑞考入同一個理科院校,為了他在理工建築方麵的特殊才華,我放棄了到文大最好的專業學習的機會,選擇跟他在一起。我本以為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可是……”紫羽努力壓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眼淚繼續含在眼眶裏,然後接著說:“是我太笨了,明明知道我跟川瑞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卻偏偏要執意跟他在一起,最後終於被現實激醒……當我知道我跟川瑞永遠不可能有結局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我不敢想象沒有了太陽的日子該怎麼過。我們在大學剛剛開始的時候就不得不分手了,然後我用一年的時間來試著忘記他,可是卻因為跟他同在一個班級而越來越痛苦。川瑞好像也很痛苦的樣子,我們相互折磨著,一直到大二,也就是三年前的今天,我們終於正式分手了。川瑞消失了一個學期,之後我也決定自己找房子到學校外麵住……”紫羽把心裏話統統講了出來,覺得自己反而輕鬆了許多,或許之前自己也會經常這樣回憶反省,但有了傾聽者之後,再把憋在心裏頭的話說出來,感覺就是不一樣。心好像一下子釋然起來,變得輕鬆了許多,好像張開眼睛就能看到陽光一樣,此時紫羽的心情突然晴朗起來,終於露出了會心的微笑說:“就是這樣!所以今天就是我失戀三周年紀念日!嗬嗬……”
藤海認真聽著紫羽的敘述,一邊聽一邊在心裏盤算等紫羽說完話之後自己該如何安慰她,沒想到紫羽卻自己開心起來,雖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家夥很奇怪,不過藤海著實鬆了一口氣,微笑的默默注視著對麵的紫羽,卻不知不覺看呆了,他從來沒這麼長時間近距離跟女生相處,更別說眼前的這個女生還是紫羽這樣嬌小可愛的美女了,藤海的胸口莫名其妙的一陣發熱,臉也跟著熱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莫名緊張的心情,藤海吱唔著說:“真搞不懂!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的……”藤海雖然因為紫羽的微笑放心了許多,但還是提出自己的建議說:“去看看小米的文章吧!看完之後你就不會這樣神經兮兮了,心情會釋然很多!”
“小米?!”這回輪到紫羽突然緊張起來,剛剛煩心的事情以及放鬆的心情一下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的不能再緊張的表情:“……什麼?……小米?……”
“你不知道網上的‘小米工作室’嗎?”藤海沒看出來紫羽突然緊張的神情,自顧解釋說:“一個很好的文學網站,現在的年輕人哪還有不知道‘小米’的!難怪你的情緒這麼容易失控,建議你趕快去看看吧!這麼年紀輕輕的就成天發愁,到老了怎麼辦!年輕就該有朝氣、有理想、有追求才對!就像‘小米’一樣,雖然會遇到一些挫折和不開心的事情,但依然會讓自己時刻對這個世界保持微笑!這才是我們年輕人應該做的事!”
“小米……”紫羽若有所思的重複著藤海的話,突然起身說:“我要回房間睡覺了!這些就拜托你了!”紫羽指了指桌子上和地上記不清數目的空啤酒罐子對藤海說,說完就假裝醉到不行,搖晃而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不再出來。留下說了半截話的藤海心中更多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