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
    莫蘭在後院裏收衣服，突然身後有人喚她，回身一看，竟是平日裏寡言少語且對人冷冰冰的陌阡兒，忙欠身行禮：“奴婢參見小主。”
    “免禮。”陌阡兒淡淡地說了一聲，便不語地看著莫蘭，眼神裏帶著探究。
    莫蘭讓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小心地抬眼看著她，恂恂問道：“陌小主，有什麼要吩咐奴婢的麼？奴婢還有……”
    陌阡兒的目光落在那條傷疤上，出聲說道：“傷疤如此猙獰，想必當初定是傷得極深。”
    莫蘭猛地一顫，抬頭正好對上陌阡兒似笑非笑的眼睛，又迅速低下頭，平靜著聲音說：“奴婢並無大礙。”可她絞在一起的雙手去出賣了她。
    “你不恨？”陌阡兒挑了挑眉。
    咬了咬牙，努力壓下心裏的異樣，說道：“奴婢不知小主所說何意。”
    “不知麼？”陌阡兒輕笑一聲，低下頭看著腳邊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塊，像是冥思了一會兒，突然一腳將它踢飛，石塊從莫蘭臉頰邊飛過，帶起的風吹起了發絲。她伸出手抬起莫蘭的下巴，又是一笑，問：“還不懂麼？”
    莫蘭渾身發顫，驚恐地看著她。
    “嗬嗬嗬……”放開她，陌阡兒輕笑出聲，狀似惋惜地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會是一個聰明的人。”轉身，緩緩離去。莫蘭站在原地，一個趔趄，雙眼微微地睜大，帶著幾分痛苦，望著陌阡兒離去的背影。
    恨不恨？
    她渾身突然不可抑止地泛冷，抱緊自己，淚水凝聚在眼眶。不堪的回憶突然在一瞬間如湧泉般出現，直擊她內心深處，激起隱藏許久的恐懼。
    恨的吧，她是恨的吧……
    恨他與他的冷酷無情，恨他們與她們的陰險毒辣，恨自己還在苟延殘喘，恨自己不能夠死，恨自己還拖著這個身體活在這個世上！
    恨！
    趙家！
    趙琚！！
    ……
    ……
    慕容欣回到毓秀閣，見到陌阡兒時原本眼裏燦若星辰的光芒閃了閃，隨即黯淡下去，默默地走到床榻邊整理被褥，不出一聲。陌阡兒坐在窗邊擦拭著那隻鴛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出聲。
    氣氛，莫名地有些詭異。
    李媛看了看陌阡兒，又回頭望了望慕容欣，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湊到郭愛耳邊低聲問道：“郭姐姐，她們倆是怎麼啦？”
    郭愛也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
    抿了抿嘴，擔憂道：“莫不是吵架了？”
    “許是鬧什麼別扭了吧。”郭愛又道，“兩位姐姐都是聰慧剔透的人兒，過些時日就沒事了。”伸出手拍了拍李媛的手，又道：“再不行，你找個適當的時間，當一回‘和事佬’，兩位姐姐是最疼你的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陸陸續續地傳入陌阡兒與慕容欣耳朵裏。前者依舊麵無表情，而後者則苦笑一聲。
    鬧別扭麼？
    若真是如此，心裏就不會如此難過了吧？
    ……
    ……
    “小姐。”莫蘭又來到宣玉的房內，正好撞上她在低聲哭泣，不禁握起了手，一絲憤恨從眼底閃過。
    宣玉忙拭去淚水，回頭問道：“莫蘭，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該在毓秀閣裏侍候的麼？”聲音裏還帶著鼻音。
    莫蘭定定地看著她，隨後低下頭，低聲說道：“是陌小主讓我過來的，說是讓我交給你這個。”從袖子裏拿出一小卷紙，遞給宣玉，“陌小主還說了，若小姐你能夠幫助她得到她想要的，她便能夠給你一個夏侯至，一個沒有皇位束縛的夏侯至。”
    “什麼？”宣玉睜大眼睛，慌忙接過紙條，看了以後一個趔趄，往後退了一步，低呼：“怎麼會……”
    陌，陌家女子！
    “藍蝶翩躚玉顏隨，許之諾，而情多長？二十載年華逝水，玉之心，而情之深。①”莫蘭一步步走向宣玉，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眼淚肆意地流了出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小姐你隨了他二十年，而他坐上那個位子不到半年，就棄你而去！難道，難道這就是小姐你應得的麼？”
    宣玉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看著莫蘭：“你說‘是夢一場’的，莫蘭你幾個時辰前才說過的。”
    “是，我說過，我是說過的……”蹲下身子，大哭，“可陌阡兒她就是辦法，讓我一點一滴地想起那個噩夢，她就是有辦法，讓我如此地恨！”她直直地看著地麵，眼神仿佛能夠將一切穿出洞來。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宣玉啜泣著說，“若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頓了頓，又說道：“對不起，若是你想傷害他的話，對不起我不允許……”
    莫蘭搖了搖頭，冷笑道：“不，我最恨的隻有趙琚，我恨他！我恨他可以對我不問不顧，我恨他在那種時候，還可以冷眼旁觀……”緊緊地握起雙手，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會毀了他，我要毀了他！”
    宣玉看著她眼裏赤、裸裸的恨意，不禁又淚流滿麵。
    老天，你為何要如此捉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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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①我自己寫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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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這些，親們心裏肯定會有一個疑問：既然陌阡兒不想呆在宮裏，不想和皇家扯上關係，為什麼還要來參加選秀，直接躲起來更好不是麼？而參加選秀了為什麼還要惹上那麼多人？先是慕容欣，再是柴雨苓，接著是莫蘭和宣玉。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說的是在以後的文裏會說明，但有一點大家要記住，陌阡兒的的確確不想和皇家扯上關係，但由於陌家與皇家的牽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