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寒客於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惡寒重，發熱輕。。。頭痛。。。身痛，鼻塞流涕。。。舌苔薄白。。。。。。治以祛風散寒為主。。。。。。”君若明低聲念著書上的句子，眉頭微微就蹙起。
    “症狀相同，藥方也正確，為什麼還沒有起色。。。”他抬起頭，努力地回想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些醫學常識。“風寒感冒是風寒之邪外襲、肺氣失宣所致。。。症狀。。。惡寒重。。。發熱輕。。。無汗。。。頭痛身痛。。。鼻塞流清涕。。。咳嗽吐稀白痰。。。口不渴或渴喜熱飲。。。苔薄白。。。風熱性感冒，症狀為發熱重，惡寒輕。。。頭痛宜脹，咽喉紅作痛或者脹痛。。。或口幹欲飲。。。咳嗽。。。”
    書到用時方恨少---君若明這時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寓意！
    還有什麼呢。。。病毒性感冒。。。感寒濕滯性感冒。。。氣虛性感冒。。。
    氣虛性感冒！
    猛地抓住那差點就要上過去的線索，君若明努力地回憶著自己記得的有關的內容。
    “症狀。。。身體素虛，抵抗力低，平時易出汗。。。不耐風寒，身倦乏力，食欲不振。。。輕度發燒，鼻流清涕。。。常纏綿日久不愈。。。或者反複感冒。。。”症狀與風寒感冒相似，卻要用不同的治療手法，大夫肯定是因為李大是個下人沒有仔細觀察，所以錯把氣虛感冒當成風寒感冒！
    君若明滿意地勾起唇，眼中也露出了愉悅的光芒。
    平和即將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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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藥材店，君若明麵色陰沉。
    “沒錢還學人抓什麼藥。。。”身後尤傳來藥店掌櫃的恥笑聲。
    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君若明回頭，雙眸冷冷一掃，那原本還趾高氣揚的藥店掌櫃一對上那淩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有些心虛地偏過臉。
    怎麼回事？明明隻是個普通的小毛孩，怎麼眼神這麼厲害！他心驚地暗忖。
    君若明低著頭，慢慢地穿過大街走進對麵的暢然樓。今天跟商翔宇一同出來巡視商行，原本想給李大抓藥，還特地跟商翔宇又來了次文字遊戲，幸好商翔宇雖然又輸給他，但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卻沒想到需要的藥材竟然那麼貴，一副藥便要他一個月的工錢！
    “嘖！”
    來到三樓的廂房，君若明弓起手指，正要敲下，可不知怎的就是敲不下去。。。
    垂下眼，手一甩，轉身離開。
    走出了暢然樓，君若明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大街，心神有些恍惚，邁出腳，他走進了人流中。
    悵然樓上，一雙深幽的鷹眸靜靜地注視著那抹好像隨時會飄走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大街拐角處，才慢慢地收了回來，投在手上的白玉杯上。
    “大哥在看什麼？如此專注。。。莫非是哪家的小姐？”風流倜儻的商釋武搖著折扇，笑得十分曖昧。
    淡淡地掃了商釋武一眼，商翔宇又低頭望著白玉杯，說道：“那個女人你打算怎麼辦？”
    “嗬。。。”商釋武笑著垂下眼，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動。“大哥可是看上了玉娘？”
    “我不喜歡有任何事物在我手下失控。”淡淡的口氣夾著獨裁的霸氣。
    “那也得二哥幫忙才行呐。。。啊，對了，怎麼二哥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看著空蕩蕩的座位，商釋武不解地問。
    商翔宇不說話，隻是望向了窗外。
    。。。。。。
    他已經坐在那裏很久了。
    商展雲站在樹後，靜靜地看著那個少年。
    一向自信冷漠的臉上現下隻有迷茫、寂寥，肩膀頹然地垂下，他所欣賞的明亮眼神也不複在，黯淡、迷惘、對自己存在的否定。。。他不喜歡。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看到這樣的李小三，在他的印象中，李小三是一個細心、鎮靜、聰明、高傲、有些小狡猾的人，就像是一隻警惕心很重的貓，靜靜地看著身邊的事，一旦惹到它，便是一爪子！
    而不是現在這副頹廢消極的模樣！
    是因為李大嗎？
    想起方才看到李小三從藥店走出來的陰沉麵色，商展雲聯想了一下那間藥店掌櫃的評價，便對李小三為何那般反應了然於胸。
    三文錢逼死英雄漢，何況隻是一個賣身的小廝？這樣驕傲的人，想必也是受不了那樣輕蔑的對待吧？
    商展雲輕聲一歎，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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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原本還算圓潤的臉頰如今已有些微陷，麵色也轉為不健康的枯黃，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經兩天不曾坐起來過，清亮的雙眼也開始有些渙散。
    君若明坐在床邊，神色凝重地看著李大。
    他知道，再不用藥，李大也許就。。。
    “小三。。。小三。。。”李大努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著麵容模糊的弟弟，扯開一抹笑，道：“哥哥。。沒事。。。”
    君若明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小三。。。”蒼白枯瘦的手慢慢覆上君若明擺在床上的手，因為沒有力氣，隻能輕輕地握住手指。“哥哥如果。。。不行了。。。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哥哥現在隻有你了。。。所以。。。你要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不是你弟弟。”君若明輕聲地說。
    “要好好活下去。。。”李大沒有聽到君若明的那句低喃，神誌開始不清醒的他隻是握著“弟弟”的手，努力地重複著“活下去”。
    忽然，李大的手，滑了下去。
    君若明瞠目，目光死死地盯著床上合上了眼的人，他伸出手，慢慢地放在少年的鼻翼下。
    微弱的熱氣，很輕，很柔。
    眸底閃過一絲放心，君若明慢慢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換上了攝人的冰寒。
    商、翔、宇！
    辰時，翔宇閣。
    沐浴過後的商翔宇，套著寬鬆的單衣，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支額一手持書，向來嚴肅剛硬的俊臉亦因沐浴後的舒適而柔和不少。
    “咿呀——”門被推開了。
    商翔宇不悅地抬起眼，竟有人敢在未得到同意的情況下私自進入他的房間？
    來人步履輕盈，小麥色的手掀開了帳簾。
    平凡的五官，明亮有神的雙眼，麵上從容不迫，那股仿佛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霸氣，竟讓人轉不開眼。
    商翔宇的眼神晃了一下，立即又恢複了清明，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少年走到他跟前兩米處。
    “治好李大。”君若明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地直直對上了商翔宇的目光。
    “。。。理由？”商翔宇也沒有斥責他語氣上的不敬，隻是看著他。
    “他畢竟服侍過你一段時間。”
    “服侍過我的人很多，難道我得將他們的生老病死全都背負起來？”
    “。。。你治或不治？”
    看著那一向淡泊如水的黝黑眸子忽然迸出濃厚的煞氣，商翔宇眼中閃過精光，詭異地勾唇一笑，說道：“我是商人，絕不會做吃虧的事。”
    “。。。“君若明眯起眼，心中忽然覺得此時躺在軟榻上的不是人，而是隻千年狐狸。
    “我身上有您想要的東西？”嘲諷的語氣。
    “你的真實身份。”商翔宇一字一頓地說。
    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也聽得一清二楚，銅爐裏的香灰掉了下來，發出沉悶的聲音，桌上的燭台蠟燭已經燒了三分之一，燭芯不時地發出“吧唧”的爆響。
    許久，商翔宇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回答。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