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會讓他如願，而且他那句話，每次聽起來都讓人感覺毛毛的。
    貓對老鼠也很感興趣好不，老鼠不見得會喜歡。
    不對，我幹嗎承認自己見了他就像見了貓的老鼠。
    心裏有點不爽，不爽化為動力，於是手上招式更疾速，趙銳的兩個不安分的爪子被瞬間製住。
    趙銳輕輕咦了一聲，似是驚訝自己這麼容易就被製住了。
    我也稍稍有點驚訝，沒想到從前幾天的刺客那裏偷師來的這一招如此有效。當時隻覺得那刺客使出的時候，雙手小幅度內如靈蛇一般四下翻飛，煞是好看，又令得姐姐派過來的侍衛高手們手忙腳亂了不少時間，於是不由用心多看了幾眼，又花了幾個晚上細細研究了一番，今日一試，果然卓有成效。
    心裏不禁有點小小得意，抬眼看趙銳，不料卻不由得打個哆嗦，唔，好陰險的笑容。
    我知道挾製不了趙銳多久，於是明智地在此人認真之前放手，有點心虛地低聲提醒他：“好了，今日不同，外麵還睡著旁人呢。”
    趙銳似是看出我的小心眼，依舊陰陰地笑著：“剛才的也是殿裏的侍衛教給你的？”
    我稍作猶豫，點了一下頭，暗道不好，武藝超群自視甚高的安王殿下竟被一個八歲小孩製住了，麵上掛不住啊，不是要惱羞成怒吧。
    雖然此人行為詭計，目的不明，但是我可是非常清楚，麵前此人可是萬萬得罪不得。
    “嗬嗬嗬嗬……”趙銳身體後傾，將臉隱入了夜明珠的光影裏，配上這詭異的笑聲，麵前此人活像前世小說電影裏的吸血鬼伯爵。
    我似乎覺得密不透風的帳子裏驟然冷氣四溢。
    趙銳的手指輕輕在脖子上摩挲，我卻覺得那不是手指，而是伯爵大人的獠牙。於是連動也不敢動，唯恐驚動了他，被咬上一口。
    “瑾兒，我們認識有七年了吧。”伯爵大人發話了。
    我不敢動。他接著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發覺你很有趣，但一開始並沒有真正在意。那一陣子日子實在無聊，突然想起你來，就過來看了一下。不料這一看，卻讓我發現很多有趣的事情。”
    想我當年，抓周式結束就入西宮，除了跟著李衷是學認字，還開始自己看書學習。作為一個來自文明高度發達社會的靈魂，我深知知識就是力量的道理。後來琢磨著自己誌在那至高之位，而不是要去科考，所以央求阿辭向姐姐外公他們要來很多書，史籍經注，諸子百家，帝王列傳，甚至還有各種雜談傳記。入夜後在帳中就著夜明珠苦讀。後來姐姐還專門讓阿辭傳我內功心法，並教導督促我修習。
    而這一切，都被暗處的趙銳看得一清二楚。
    趙銳早年做皇子的時候就住在這西宮月華殿裏，對殿內建築結構和地道密室自是比我這個後來的人清楚得多。
    想起自己被麵前這個偷窺狂以常人難及的耐心盯了三四年，我不禁再一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不自在。
    “當時我就想啊，這孩子是多麼早慧啊，比起皇兄當年來可是絲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是青出於藍。但是外麵那些庸人竟然一點也不知道，隻道五皇子如何才智平庸。起先我看著你，心想蘇氏家族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悉心培養一個收養過來的皇子。不料卻慢慢發現，這個收養過來的皇子可不是普通人，年紀雖稚小，卻早早地瞄上了九五至尊之位，而且才智過人，心智早熟，若是一般的情況，可謂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呢……”趙銳突然將腦袋湊到我的頸側，嘴裏熱熱的氣息擦過耳郭，我卻仿佛覺得那是死神的吐息，背上一陣發冷。
    “我可是知道，”趙銳接著操著玩味的口氣，慢慢說道，“皇兄他啊，是絕對不會把皇位傳給你的。那麼，我那時就很好奇，你會怎麼做呢，這中間一定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吧……”
    趙銳饒有意致的感歎，我心裏也在呐喊，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人，而且這種人怎麼會被我碰到了……
    趙銳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著實嚇著了。任誰正幹著自認為相當隱秘且重大的事情的時候，某人像鬼魅一樣突然出聲，都會嚇得失了魂吧。
    我以為趙銳肯定會去找他老哥告密，而我不但大禍臨頭，還將連累姐姐及整個蘇家的時候，趙銳卻明確地告訴我，讓我不要在意他，接著幹我的就是。
    我當時實在摸不著頭腦，問他原因，他隻神秘而優雅的笑著：“有趣而已。”
    直到現在，我還是不能理解啊……
    不過，從後來皇帝的反應來看，趙銳確實沒有去揭發我，而且他有時還打著要讓事情更加有趣的旗號，時不時地幫我一把。
    比如有幾次親自出手，把我從刺客手中救下來，或是提醒我哪些東西最好不吃。
    我明白，趙銳此人，絕不是我的共犯或同盟，也不能說是我的敵人或對頭。其實我們的關係，可以說是詭異不可捉摸的。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關係是脆弱的，也就是說，哪天趙銳厭煩了，覺得沒興趣了，我也就玩完了。就這一點來說，他就像不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炸得我粉身碎骨。但是現在我的確沒有挾製或是除掉此人的能力。
    安王趙銳，才名滿天下，武藝出眾，聰明絕頂，身為晉王唯一愛弟，聖眷正隆，而且手握重兵，門下食客能人眾多，要對付這樣一個人，何其困難。
    我不敢輕舉妄動，向阿辭及月華殿眾人隱瞞了此人時常在此出現的事實。於是此人就更加悠哉，時不時地從地道進入我的寢室。
    平日裏我們對這些事都盡量避免提起，今日趙銳提及往事，我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聽他的意思，其實是想提醒我不要威脅到他吧。
    我心下稍作思索，隨即強製放鬆自己在他那詭異中透著威懾的話語中僵硬的身體，將臉上的虛心之笑不著痕跡換為苦笑，以示臣服和弱勢。
    “能令皇叔感興趣，瑾兒一直覺得很榮幸。皇叔放心，雖然皇叔聲明不會過問瑾兒的事，但是隻要皇叔開口，您……的意見瑾兒還是很樂意采納的……”我本想說您老人家以表示恭敬，不過看眼前人那不能不說是光潔漂亮的麵孔，實在說不出來，“瑾兒自知自己還差得遠，還有很多東西得向皇叔學呢……”
    “嗬嗬……”趙銳伸手抱住我，用他那滑溜溜的麵皮蹭著我的肉臉，我感覺背上雞皮疙瘩嗖嗖地往外冒，“好說，瑾兒這麼有趣，我也很高興多教教你呢，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