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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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完就是高二了,廖誠和劉沁的補課活動仍在繼續中。學習上了道的廖誠也漸漸學得比較順手了,這讓廖爸爸和廖媽媽很滿意。其實廖誠一直是個很讓他們省心的孩子。
劉沁漸漸現出偏科的跡象來了,文科好得一塌糊塗,幾乎每次作文都是範文,每次作文比賽都能拿獎。廖誠就納悶了,都是大老爺們,怎麼劉沁的心思就那麼細?平時那麼冷淡的一個人,怎麼就能從花花草草中看到悲啊傷啊的?
但是數學、物理什麼的,劉沁就顯出頹勢,已經沒有剛進高中的優勢了。有的時候,連廖誠都可以與他切磋習題了,不再完全由劉沁教廖誠了。
不過,劉沁似乎並不在意,沒有花更多的時間在數理化上,做完了作業仍是捧著他喜歡的書看得津津有味。
廖誠就想不通,管教的那麼嚴格的劉家父母,怎麼就容忍孩子的理科成績不斷下滑,還天天看那麼多課外書?難道想培養個作家?誒,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高二的生活依舊單調,但是已經開始顯出緊張的勢頭了,從不斷增加的作業就能感覺到。
高二下學期,快期末考了,老師們仿佛覺得學生都隻用學習自己教的一科就行了,像比賽似的布置作業,生怕布置少了自己吃虧了。那天,作業實在太多了,又難,廖誠和劉沁做得很專心,兩個人都忘了時間,直到劉沁的爸爸出現在教室門口。
劉沁發現他爸爸的那一瞬間,呆住了。廖誠不明所以,隻覺得氣氛很壓抑,似乎連時間都停滯了。
劉爸爸審視的看了他倆一眼,冷冷的說了句:“劉沁,回家。”劉沁便低著頭匆匆收好東西跟他走了,連看都沒看廖誠一眼,仿佛身邊根本沒有他這個人一樣。
廖誠感覺自己像做什麼壞事給人家抓了個現行,可想破了頭,也沒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廖誠很擔心劉沁回家會被教訓,因為是自己讓他幫自己補課的,總覺得責任在自己,可想到劉沁爸爸的樣子,又不敢往他家打電話,一晚上都沒睡好,老盼著趕快到明天,好好安慰安慰劉沁。
第二天,上學,廖誠沒有等到劉沁。放學,也沒遇到劉沁。第三天,依然如此,廖誠明白了,劉沁在躲著他。
廖誠的心情從開始的擔心變成了憤怒,“我廖誠是怎麼他劉沁了,不就是做作業回家晚了點嘛,又沒做什麼壞事,至於這麼躲我嗎!不行,我得找他問問清楚。”
決定之後,下了第二節課,廖誠幾乎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三班教室,那氣勢,把三班的同學都嚇了一跳。
“你這幾天幹嘛老躲著我?還有,我們不就是做作業晚了嗎,你爸那眼神,像我們做了賊似的……”
“廖誠”,劉沁打斷了廖誠的話“我要搬家了,以後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要搬家了。”
“搬到哪裏?”
“就在學校附近,我媽說現在上學太遠了,馬上高三了,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方便一點。”
“神經病,你他媽的神經病!”廖誠狠狠的罵了一句,惹得路過的同學頻頻回頭看。
劉沁一句話都沒再說,也沒再看廖誠一眼,扭頭回了教室。廖誠一直瞪著劉沁回到坐位上,見劉沁沒再看他一眼,心一橫,頭也不回的走了。
感覺到廖誠的離去,劉沁終於忍不住了,一滴眼淚滴在了手背上,同桌的彥佳妮看見了,什麼都沒問,起身到後排跟女同學聊天去了。
從那以後,廖誠和劉沁便形同陌路了。偶爾在學校裏碰到,也跟不認識一樣,側身就走過了。
後來,廖誠從同學口中得知劉沁選的文科,分在文科班。
再後來,高考一天天逼近了,大家都陷入了緊張而瘋狂的學習中。
黑色7月過去了,廖誠以體育特長生的身份被本省G大的體育係錄取了,G大是本省最好的大學,在省城G市,是211,在全國的排名也還不錯。
廖爸爸、廖媽媽高興壞了,親戚朋友們也都紛紛來恭喜他們。廖誠每天都生活在喜慶當中,那些不愉快的事似乎也都漸漸淡忘了。
開學的前兩周,一個炎熱的下午,廖誠踢球回來,走到劉沁家樓下,習慣性的看了一眼劉沁房間那總是黑漆漆的窗子,呆住了。
窗沿上,坐著一個白T恤,牛仔褲的少年,正帶著耳機在聽歌。隔著防盜窗,仍能清晰的看到少年微閉著眼睛,微風拂過他微長的頭發,白淨的臉龐,紅潤的嘴唇……
廖誠呆呆的看著,覺得心髒快要炸開了,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高興,隻是呆呆的看著——在綠樹環繞的窗沿上,坐著一個像天使般純淨的少年。這幅畫麵,永遠印在了廖誠18歲的記憶裏。
如果不是一個路人從廖誠身邊走過,不知他還要呆多久。在還沒有完全回過神的狀態下,廖誠又做出了驚人之舉,這個舉動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廖誠掄起手裏的球,“砰”的一下砸在了劉沁房間窗子的防盜欄上。
劉沁嚇了一跳,睜開眼睛四處張望,等發現了樓下的廖誠時,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廖誠又覺得心跳漏了半拍。
“劉……”廖誠剛想開口打個招呼,劉沁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翻身下了窗台不見了。
廖誠正納悶,就看見劉沁一顛一顛的從樓道裏跑了出來。
“你坐在那幹什麼呢?”很久沒說過話了,廖誠突然有些尷尬,明知故問道。
“聽歌呢,給你。”劉沁伸出手,遞給廖誠一聽可樂,臉上仍然掛著笑意。
“你還挺會享受啊。”
“我家住G市時,樓下是個花園,我最喜歡坐在窗台上看書了,很爽啊,嘿嘿。”
“你家搬回來了?”
“沒有,我們家要搬走了,我爸覺得租的那個房子好,已經買下來了,今天我們是回家收拾東西的。”
“哦。”突然間廖誠雀躍的心情再度跌入低潮,“那要跟你說再見了。”
廖誠突然覺得劉沁今天難得的燦爛笑容是那麼刺眼,“舍不得的隻是自己吧。”
“廖誠……”劉沁還想說什麼,突然一個不悅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打斷了劉沁的話。
“上來,收拾完你的東西,劉沁。”
廖誠抬頭,劉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劉沁房間的窗口,冷冷的看著他們。
廖誠鼓起勇氣,喊了聲:“劉叔叔好。”
劉爸爸聽見了,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表示回禮,然後消逝在窗子後麵的黑暗裏。廖誠覺得,劉沁的爸爸要不是個知識分子的話,估計會回他句“滾遠點”。
劉沁耗子似的,迅速的往樓道裏跑。
跑到樓道口,劉沁回過頭來說了句什麼,但是離的太遠,廖誠聽不見,他努力的辨認著劉沁的口型,可惜陽光太耀眼,廖誠始終沒能看清楚。
慢吞吞的回到家,廖誠一天積累的好心情都消逝殆盡,說不上為什麼難受,隻是覺得心裏空勞勞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
連再見都沒來得急說啊,也許不會再見了吧。廖誠突然後悔,怎麼沒問劉沁現在的住址呢,隻知道在學校附近,要不也該問個電話吧。想到這,廖誠又憤怒起來,“可是我家沒換號碼啊,劉沁那家夥怎麼不給我打呢,果然舍不得的隻是自己吧,什麼哥們、朋友,都是些靠不住的家夥。”
暑假餘下的日子裏,廖誠每天都在為“去,不去”這個問題掙紮。離開家去學校的前一天,廖誠終於下定決心,抱著“留念母校”的“高尚情感”,在一中附近晃蕩了一天,直到傍晚,終歸還是沒有碰到那個人。
廖誠望著金色餘輝下,母校大門上“D市第一中學”幾個燙金大字,喃喃自語:“終於還是要說再見了……”
第二天,廖誠在第N遍拒絕了老媽要送他到學校的願望後,獨自坐上了去G市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