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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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說,寧問舞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生下她的女人是寧白虎的一個失寵的情婦,一個想依賴子嗣來提升自己在寧家的地位的可憐女人。
湘南寧家,從清雍正起便是一個分支茂密的望族,第一代家主以一個漢人的身份、在雍正甫登基時就受封為安樂侯,寧家主卻拒絕了在朝為官,轉而經商。幾年下來,竟成為了一方霸主,富甲天下,此時的寧家主又頂著安樂侯之名,樂善好施起來,獲得了很高的名望,並將此舉沿襲下來,竟使得曆代帝王拿寧家毫無辦法。也因得此,寧家在至今仍是一方強龍。
而後來的家主們,由於沒有帝王之類的約束,早已不再頂著“寧大善人”的帽子掛羊頭賣狗肉了,而是開始堂而皇之地作起了奸商,反倒是樂得逍遙。
寧白虎作為這一代的寧家家主,更是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他與黑道聯係極為緊密,又與白道素來交好,做起奸商來更是如魚得水。
而丁茉然,人如其名的,是一個秀美的女人,烏發明眸、巧鼻檀口,恍若仕女圖中走出的一般明媚,一次偶然得遇寧白虎,素雅嫻靜的柔弱瞬間吸引了寧白虎,便成了寧白虎“後宮三千”中的一位,憑借柔婉的姿色,甚是得寵了一段時間。
當胎檢報告下來後丁茉然得知,腹中那一團初成形的肉球性別為女,而且很有可能是逆位。這一消息使得已有很長時間未被寵幸的丁茉然瞬間煞白了臉。但她仍是固執地堅持要將這個不識相的東西生下來,至少,能在未來失寵的日子裏有個活物來消磨這難熬的時間。況且,再怎樣說,這孩子也是寧家的骨血,還是現任家主的,便是再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自作主張墮了這胎,縱使這隻是一個庶子。
懷胎十月,十月艱辛……
寧問舞出生時,不光是逆位,還遇上了臍帶纏頸,生出來時臉已青紫,醫生都以為這氣息微弱的孩子是活不了了,便都轉而去搶救危在旦夕的丁茉然。
而在這時,寧問舞,這個倔強的小家夥,竟憑著一己之力,努力擺脫了糾纏的臍帶的束縛,用嘹亮的哭聲撕裂了四周凝滯的空氣。
這一聲驚醒了一旁的醫生護士,這個被放棄的小生命竟然為自己拚出了一條活路來。於是醫生又分出一半為寧問舞檢查、注射與清洗打點。
看到這一幕的、負責監護丁茉然的周文臣,在震驚之後,立刻打電話通知了寧白虎,握著手機的手不自知地顫抖著。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的降生,將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因為她,是逆天而活。
等到寧白虎趕到時,寧問舞已經睜開了雙眼,在育嬰室中自得其樂地玩起了手指。丁茉然為了能讓孩子姓寧,趕在寧白虎到來之前,自作主張的隨便撿了個名字,喚來還算順口,便登記為了寧問舞。
站在寧問舞麵前的寧白虎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飛揚的眉下是一雙深沉銳利的黑眸,挺直削瘦的鼻子和下麵的薄唇使得整張臉看來冷硬又堅毅無比,雖不是俊美無雙,但配合了他渾身的霸氣後,竟是顯得無比吸引。
他來到床邊,在看見姓名牌時隻是皺了皺眉,並沒有多說什麼,這使得丁茉然很是鬆了口氣,但接下來發生的,卻是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是她所始料不及的突變。
隻見寧白虎將寧問舞毫不憐惜的從小床上提了起來,側過了身子讓身後的黑衣男子能夠將寧問舞看清。那男子全身墨黑,連臉都被黑色的領口遮住了大半,隻露出了一雙蒼鷹一般桀驁的雙眸和一截瘦高的鼻梁,冰冷的氣息環繞周身,讓人望而卻步。
而當丁茉然看清寧白虎身後的黑衣男子後,竟是臉色大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白色床單,直到指節發白仍不自知。
隻因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所認識的寧白虎身邊少數幾人中的一個——修羅島島主,旋玘寒。
修羅島,顧名思義,那裏是一個住滿了修羅的地方,通常會高價為大家族將他們的私生子培育為私有的、忠誠的殺手、間諜。那個島上充滿了血腥,數不盡的亡靈盤繞四周,不甘散去。
大約過了一、兩分鍾,旋玘寒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寧白虎的興奮霎時躍然臉上,立刻將寧問舞交給了旋玘寒,仿佛怕慢了一秒旋玘寒就會拒絕一般,嘴裏還喃喃地念著:“就是她了、就是她了,我終於找到合適的種子了……”
丁茉然看到這裏,又聽見了寧白虎的自語,頓時渾身冰冷僵硬。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寧白虎和旋玘寒相繼出了病房門,她才驀然醒悟的驚呼出聲:“不!!!!!”
縱使再怎樣無情自私,那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來的孩子啊,她怎麼舍得讓自己的親骨肉一輩子活在血腥與殺戮中呢?!那件黑衣,那個男子,那個旋玘寒,一個等同於惡魔的名字,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便深深地烙印在她腦海裏,那個足以將人類變成野獸的島嶼,沒有人的道德規範,隻有獸般的殺戮與欲望。而現在,那裏又有了一個新的定義——她女兒未來的家。
丁茉然開始掙紮著想要下床攔住寧白虎與旋玘寒,那作為一個母親的勇敢與堅毅瞬間爆發出來,讓她忘記了對寧白虎與旋玘寒的畏懼。見到這一幕的周文臣迅速地攔下了丁茉然的動作,出聲安撫道:“茉莉夫人,寧家主決定的事情,我們誰也改變不了。既然問舞送到了修羅島,將來一定是會被大用的,您仔細衡量衡量把,將來您的地位比現在會高上不少。再說了,您也不想因此失了如今好不容易在寧家擁有的地位吧。”
聽了這些,丁茉然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了下來,眼神漸漸恢複了清明,旋即複又轉為黯然,終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像是已認命般地、頹然地躺回了床上。
是啊,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寧家爭得了代表了入室姬妾的“夫人”的稱號,孩子……孩子麼?以後還會有吧?還會有的……
丁茉然不由得在心了安慰著自己。
一旁的周文臣見自己已經安撫下了這為甫失去幼子的母親,上前輕輕為她理了理被褥,便也出了門,交代了護士後,又開始繼續他的職責——監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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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的修羅島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海浪中與三頭虎頭鯊周旋搏擊,猶如浪裏白條,快速地潛入、躍出,身姿優美地穿梭於凶猛的虎頭鯊之間,遊刃有餘。
當最後一頭虎頭鯊無力地沉入海底後,周圍已是一大片散不去的猩紅。而那個身影又在水中穿梭了幾下,洗去了一身的血腥,才優雅地遊回岸邊,直立在白色的沙灘上。隻見她輕輕地彈跳了幾下,甩落一身的水珠,使得周身泛起一圈淺淺的瑩光,浸濕的衣物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一副矯健的完美身軀。
陽光下,一頭及肩長的黑亮發絲溫順地服帖著,不時滴下幾滴頑皮的水珠。一對飛揚的眉,一雙墨玉般的眼,搭配上嬌俏的瓊鼻和粉嫩的唇,完美地分布在一張可愛的蘋果臉上,修長的身軀無一不彰顯著力與美的完美的結合,出眾的外表與傲然的氣勢使她輕易地便能卓然於人群之中,接受眾人目光的朝拜。
她,便是十年後的寧問舞,旋玘寒的得意徒弟,修羅島上的王者,人稱九翼修羅。隻因為,她是一台絕對完美的殺人機器。
寧問舞優雅地勾起一抹殘忍的輕笑,一邊舉步走向旋玘寒,一邊舔去自己心愛的彎月刀——弄影上的腥甜的血跡,單膝跪在旋玘寒麵前,將弄影收於腿側,恭敬地說道:“老師,問舞的任務,完成了。”
旋玘寒聞言,狹長的鳳目眨了眨,低低地“嗯”了一聲:“那便回罷。”
說罷,也未讓寧問舞起身,轉身便走。而寧問舞則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立即起身,快跑幾步跟在旋玘寒兩步後,靜靜地走著,低著頭,發絲的陰影遮住了她姣好的麵容,不知在想些什麼。
海風低低地吹著,漠然地拂過海岸,似在低歎,似在哀婉……
而命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