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聖光雪域 第十六章 吾之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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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靨桃花,揚灑紛飛,淩舞於清風之中,有位少年,清俊飄逸,揮劍似鳳。
丹鳳閣,落紅拂曉。
楚梵手持如墨的湛盧,宛若翩然之蝶,在花海間心無旁騖地晨起練劍。
他輕鎖眉宇,眸光幽轉,剛柔相濟,禦劍瀟灑。
樹深處,有位高大英挺的男子淡淡地笑著,緩緩踱步而出。
“好劍法。”韓霽拍手叫好,用他低沉極富磁性的聲音輕歎道。
楚梵猛地一怔,心怦然念道:是他?怎麼可能,他被軟禁了啊!
回眸望去,隻見蔥蔥林蔭之中,那位男子挺拔剛毅,與辰漾慕頗有幾分相似。但當和煦的陽光投灑在他俊朗的麵目之間時,方才了然,此人甚為年輕,眸色明淨而冷峻,與辰漾慕相比,淡了幾分成熟與浪蕩之氣。
原來是對二弟一見鍾情的男子啊,仔細一看還真是滿俊氣的。
“謝了。”楚梵莞爾而笑,收劍道,“是有要事相問吧?”
韓霽一挑英武的劍眉,笑道:“是啊,隻有你清楚了。”
“嗬,我本是絲毫不知的,但經昨晚,我全然明白了。”楚梵思索道。
“嗯?”
楚梵粲然徐徐道來,他清越的音色略攜幾許哀憐,一句未露地複述了辰漾慕的話語。
話音嫋嫋不絕,韓霽隻覺眸中之人動了真情,那輕顫的音律,流轉的光眸,無不滲透出滿懷的愛慕之情。
“既然如此掛念他,就去看看吧。”韓霽淡然道。
楚梵輕微一頓,紅了臉蛋,道:“沒,才沒呢……我,我隻是……”
“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韓霽轉身欲躍,卻聽得身後的少年忙不迭道,“韓霽,你可知宣帝已派遣大軍前去聖光雪域麼?”
“嗯?”韓霽回首道。
楚梵點了點頭,道:“玨瑋、子昕和我必會前去,你也來嗎?”
“當然,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我的身影。”韓霽軒然一笑,晨光暈開他虔誠真摯的笑顏,無比清朗動人,隨即他瀟灑一躍,影入空中。
良久,楚梵回過神來,腦海中映出一張無比成熟英俊的臉龐,心想:掛念嗎?是迷戀吧……
◇◆◇
英武門,人潮翻湧,士服耀目。
“師哥,有一位男子找你。”新官上任的小師弟秉拳道。
昊風淡然回道:“傳不在。”
“是。”小弟子轉身離去。
高挺矯健的昊風麵不改色地觀摩著師弟們浩浩蕩蕩的列隊,宛若身經百戰的將領,傲然霸氣。
“此人有要事相求,名曰韓霽。”小師弟一襲凜凜武袍,稟報道。
話音剛落,昊風俊眉緊鎖,拂袖揚長而去,道:“我去去就來!”
他步履頓重而迅速,明淨的瞳眸間仿佛有波瀾湧動,此起彼伏。
剛踏出威武岸然的麒麟大門,一瞥那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二話不說,拽過他的手臂,徑直往裏拖。
“風弟,你這是幹甚?”韓霽問道。
“說過多少回了,我不是你的風弟!我們平起平坐!”昊風頭也不回地嗔道,幹脆攥緊韓霽熾熱的手掌,一路狂飆至自己寬敞的房間。
他猛地摔上房門,回眸惡狠狠地盯著韓霽,仿佛跟他有血海深仇似的,咬牙切齒,摩拳擦掌。
“你力氣大了不少。”韓霽清淺一笑,欲掙脫開昊風健長手臂的緊握,殊不知他一拳砸了過來,來不及閃躲,被直擊胸膛。
韓霽鎖眉道:“你怎麼了?一見麵就怒氣衝衝的,就算是我不辭而別,英武門不還有兩位師傅和你嗎?”
“切!”昊風怒道,接連揮拳,毫不留情。
然而韓霽沒有還手,橫眉冷對,任他力道過人的拳擊,重重地落在自己堅忍不拔的身軀之上。
仰俯間,昊風驟然吻了上來,韓霽一頓,竟忘了閃躲,那陽剛霸道的氣息刹那間湧入唇間,直灌入胸腔。
兩處同樣高聳挺直的鼻梁摩裟著,昊風緊閉上雙眼,喘息著紊亂濃重的粗氣,肆無忌憚地深入,難以抗拒的強硬。
韓霽竭盡全力地推開情意迷亂的昊風,直視而去,卻發現那英氣逼人的眼神間刻滿了兩個字——欲望,毫無遮掩的赤裸裸的欲望。
◇◆◇
風弟……你是我永生難忘的風弟呀……為何那般純潔的友誼,會成如今不堪重負的禁忌?……是因為我嗎?……
兒時,你、我還有憶如師妹情同手足。我們嬉笑風聲,習武比劍,那盛光年華就如同山泉間回蕩的漣漪般,清澈無邪。可那一年,寒雪淩厲,煞白了天際,任誰也無法預料,執務途中竟會影現一隻驚世異獸,邪氣淩然。它縱然劫去柔美動人的憶如,仰天一嘯,已是血舞寒天,慘不忍睹……恨?何人不恨!四大家門竟不敵這一隻異獸,蒼茫之間,我深深墜入你那靜如死水的黯然雙眸……
此後,你頹廢憂傷,嗜酒成性,多次被罰閉門思過,我身為大哥,怎不心痛?我懂,你是受傷至深的狼,自舔傷口,孤傲而寂寞。並不像師兄們那般親熱地安慰著你,我會在你默默啜泣時給予依靠,會在你輾轉難寐時敞開懷抱,無需言語的矯飾,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簡單而溫暖的微笑能融化你心頭的堅冰。終於,你視我為親,形影不離,可我卻不知,你已心生眷戀……
猶記得,那夜星光灑落,清風拂麵,你倚靠在我身旁,碎碎道:“韓霽,我喜歡你,就像喜歡憶如一樣,喜歡你……”
然,我已有深愛之人,雖不知他天涯何處,可我願尋覓那虛無縹緲的夢,永生永世……
“對不起……”
◇◆◇
此時此刻,霸氣淩然的瞳眸之間,投射出咄咄逼人的野獸氣息,昊風死盯著若有所思的韓霽,那冷峻不驚的目光,宛如桀驁不馴的鷹,從容剛毅。
昊風舐出嘴角撩人的銀絲,伸手猛地一扯衣帶,赤色武袍遽然落地,熾熱精悍的軀體緊貼而去,獸血沸騰!
與此同時,韓霽蹙眉淡然道:“我找到他了。”
“野獸”猛地一怔,眉宇緊鎖,滿目驚愕,愣在了原地。
“他叫子昕,是縹緲軒的一位少年。”韓霽輕描淡寫地說。
昊風目光一定,揚聲道:“好!真好!三年,三年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每夜望著星空,渴求你會像以前一樣,偷偷躍入窗台,麵帶微笑向我走來。可夢終究是夢,當我快要徹徹底底地忘記你的時候,你卻出現了,為的隻是對我說你找到最愛的人了。嗬,真可笑,我昊風也會傻到如此境界啊!”
“不是的,我來是想問你……”韓霽話未盡,昊風怒嗔道,“走!你給我走!”
隻見韓霽猛然將雙手按捺在昊風熾熱的肩膀,道:“你冷靜點,別這麼意氣用事好嗎?”
麵色鐵青的昊風咬緊牙關,欲言又止,心道:好你個韓霽,在你心目中,我隻是個不懂事的弟弟麼?!
“此次是你做領袖,帶領英武門精英前往聖光雪域執行任務嗎?”韓霽不緊不慢地問道。
“嗯。”昊風撅嘴應道。
“兩位師傅也去嗎?”
“嗯。”
“為什麼不由他們領隊呢?”
“英武門之列隻是此次龐大動脈的分支,封為‘赤’部,負責掃蕩一路上突襲的野獸。師傅兩人被選召,護送宣帝前往聖光雪域,一同護駕的數十位武將才是真正的執行官——封曰‘天’部。”昊風眸光轉靜,明淨而英氣。
“紛分八部?看來宣帝睿智遠見,事必躬親,這次任務可謂空前浩大。”韓霽怕了怕他的腦袋,微笑道,“怎麼?不生我氣了嗎?”
“身為首席大弟子,應公私分明,這,不是你教我的麼?”昊風披上赤袍,道,“想必你也會去吧。”
韓霽並無作答,淡然一笑,撥開房門,輕身一躍,瀟灑如風地留下了一句話:
你,永遠是我的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