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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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颺兒,你是不是有事,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的?”
許如煙伸出手在兒子麵前晃了晃,臉上是滿滿的擔憂。
“我沒事。”發呆的雲頃颺轉過臉,對著母親笑笑。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許如煙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看到兒子麵上的笑容僵住,慌忙解釋道:“你一出去就是半年,每次回來都瘦一圈,所以娘想著你是不是放鬆下來反而生病了?”
聽見母親慌張的解釋話語,雲頃颺放鬆臉部的僵硬線條,恢複從容的微笑。
“我知道娘擔心我,但是我真的沒事。”雲頃颺從盤中撚起一粒水晶葡萄,塞進嘴裏,吃掉後連忙讚歎,“娘,這葡萄真的好甜,您嚐嚐。”
說著,又撚起一粒塞進對麵的婦人嘴裏,頓時讓她樂眯了眼。
“真的呢,想不出塞外的那些野蠻人竟能種出這麼好吃的水果。”許如煙也撚起一粒,塞進兒子嘴裏。
好一副慈母孝兒的溫馨畫麵啊,站在湖邊隱蔽處的雲敬天,看著湖中小亭裏的景象,滿臉盡是不滿與嫉妒,氣惱的拂袖而去。
“對了颺兒,蘭苑的柳夫人得的是什麼病,怎麼這麼突然去世,那個五丫頭平日也不愛說話,就隻纏著她娘一人,這會兒……”
“娘~~~,您平日裏不是不愛打探這些的嗎,怎麼今兒關心起這個來了?”雲頃颺打斷婦人的問話,他不想讓娘攙和進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裏去。
“唉……颺兒,娘是怕啊,如果娘哪天也得了這等瘧疾,怕是走的時候也難見你一麵吧。”婦人眼圈發紅,越想越哀怨。
雲頃颺撫了撫額頭,無奈道:“您看您,真是的,現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不是在您身邊嗎,放心,我娘是大福大貴之命,一定能活到八百歲。”
“去,你個小壞蛋,娘要活到那麼久,不就成老妖怪了。”許如煙輕輕拍了拍兒子的俊顏,滿臉的慈愛。
看了看天色,雲頃颺看向婦人,“娘,看來快到卯時了,回房休息一下準備吃晚飯吧。”
“恩”
扶起母親,二人並行著慢慢朝主寢走去,丫鬟翡翠看了一眼遠去的兩人,轉身開始利落的收拾桌上的果盤。
晚飯後,剛回到房間的雲頃颺就被雲敬天叫去書房,等傳話的人走後,他溫順的麵孔立刻被憎恨和厭惡覆蓋。
這個老不死的,是到了發情期嗎,遲早讓你死在床上,恨恨的詛咒著,卻依然聽話的快速向書房行去。
進了書房,雲敬天難得的沒有直接拉他進密室,而是坐在書桌旁沉思了半天,才開口:“颺兒,你母親的身體怎麼樣了?”
雲頃颺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當即一楞,行思半天也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隻好照實回答,“就是身子骨比較虛弱,其他到沒什麼。”
“哦,那就從庫裏多拿些人參、燕窩之類的補補吧。”
“是,多謝父親關心。”雲頃颺彎身低頭,腦中不停運轉,可是還是無法猜透眼前之人意欲何為。
“……我沒叫你的時候,你也主動來陪為父下下棋、聊聊天之類的,不要每次都是為父派人去叫你,再怎麼說,我們也是骨肉相連的父子,不是嗎。”
嗬,原來是這樣,雲頃颺在心中連連冷笑,難怪下午陪娘親的時候,感覺一直有人在暗中監視自己,原來是這老家夥,對自己的孩子做了那等肮髒透頂的事,還好意思在這裏談父子親情,虛偽、厚顏無恥、讓人反胃。
心裏雖那麼想,但臉上卻露出恭順的微笑,“是的父親,是孩兒疏忽了,以後會記住的。”
“恩”雲敬天滿意的點點頭,順而拉起他的手細細撫摩,弄的雲頃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當時就想甩開,然後在男人得意的臉上揍上一拳,可是一想到多年的隱忍起不白費?立刻強壓下心中的惡心,微笑著默然接受。
以為男人就快忍不住要進密室了,卻不料他突然放開了手,臉上的神情變的非常嚴肅,“颺兒,你對蘭苑一事怎麼看?”
雲頃颺又一楞,心想這老家夥今天是怎麼了,一會一變的讓人琢磨不透。
想了想,答道:“其實孩兒也很奇怪,按說山莊守衛如此森嚴,那刺客是從哪裏進入的,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我想……應該是山莊內部的人。”
雲敬天撫了撫下巴,“你說的沒錯,可是,莊裏的下人都是經過嚴加涮選的,這個……”
仔細觀察著男人的臉上變化,雲頃颺找不出一絲破綻,但是心中的疑惑卻急於得到解答,忍不住開口詢問,“父親,不知您看過兩人身上的傷口沒有?”
“恩?”雲敬天疑惑的抬頭望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天我偷偷看了傷口,那傷痕有些象咱們家傳的‘碧落劍法’遺留下的,切口整齊均衡,而且、”雲頃颺頓了頓,看了一眼男人,接著說:“傷口周圍呈現淡淡的綠色。”
雲敬天一聽,驚的猛然站起,語氣帶著一絲慌亂,“怎麼可能,不可能的,‘碧落劍法’是家族密寶,隻能由每代家主才有資格習得,外人怎麼可能會?”
“這就奇怪了?”雲頃颺皺起眉頭,“那就是說現在隻有我和父親會這種劍法,而我們又不可能是凶手,真是怪啊……”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悄悄觀察著男人的反映。
那日觀察到二人身上的傷口後,他就一直認為刺客是雲敬天自己或者他派的人,因為白天在大廳裏,這個男人就對蘭苑母女產生了殺機,所以很難不懷疑他,而且,還有一件事他沒告訴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名刺客手裏拿的劍,是十八年前莊裏遺失的四大名劍之一的‘天雪劍’。
雲頃颺幼兒時候是見過那把劍的,因為通體雪白無暇,美的不似凡物,所以他才會記得那麼深刻,而十八年前,接管雲霧山莊不久的雲敬天,很突然的宣布‘天雪劍’不見了,雖然後來派人找過,但是這麼多年,卻絲毫沒有收獲,現在細想起來,是不是眼前的男人故意說丟失,而私藏起來?可是,這劍本身就屬於他,他應該沒理由這麼做啊?真是傷腦筋的問題。
父子二人各懷心思,書房裏頓時靜的隻有二人的呼吸聲。
突然,雲敬天開口打破沉靜,開口道:“颺兒,為父有些累了,你今日先回去吧。”
雲頃颺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男人,雖然是將近五十歲的人,但英俊挺拔的身軀從顯露過衰老,也從未有過把自己叫來,卻什麼都不做就放自己回去的時候,而此刻,他臉上竟然露出真實的疲態,讓人很是費解。
“是,那父親好好休息,孩兒先行告退。”雖然男人的態度很是讓人起疑,但今天可以暫時逃離那惡心的事情,雲頃颺的心在歡快的跳躍。
看著兒子出了書房,雲敬天不再掩飾內心的慌張,臉上露出的是一片見鬼的驚恐之色。
怎麼可能,那個人應該死了,沒錯,被一場大火燒死了,他的腳筋被自己挑斷,身邊的人全被自己除掉,他不可能逃走,而那具未完全燒成灰的屍體,雖然很難辨認,但右腳多出的一趾和明顯斷裂的經脈,不會是假的,那個人的確是死了,對,他的確是死了……
情緒逐漸平穩,雲敬天起身對著一麵空牆摸索著按了下去,隻聽‘紮紮紮’的聲響,他麵前的牆敞開一人寬的門道,一晃身便閃了進去,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
對著密室裏唯一的畫像,他背手凝望,畫中是名俊美異常的男子,渾身散發著高貴淡雅,還有那嘴邊噙著的一抹淺笑,竟跟雲頃颺有著七分相似。
雲敬天望著畫中的男子,悲傷、憤怒、愛慕、絕望一閃而過,最終留在眼底的,隻有那無盡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