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她養足精神至少不要挑在她神智不清的時候。
    早起絕對會是低血壓人群的火線爆發點，腦子處於休工狀態的話火氣爆發起來可是跟哥斯拉沒有區別的。
    衝動是魔鬼，她不想一時的衝動對江宇做出魔鬼的事情來。
    讓我多睡一下，江宇，我保證李夜瞳絕對不跟你貧不跟你大小聲，李夜瞳絕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以運動員衝刺奧運金牌的毅力將古代婦女奉為神旨的逆來順受發揮到最極致。
    她抱著枕頭昏昏欲睡，睡意濃得化不開，夢境觸手可及。
    就差那麼一丁點她便可以觸碰到那香甜的夢境了，隻差那麼一點，隻差……兜頭一盆冷水迎頭而下，冷得透心透骨。
    夢那麼輕盈溫暖，現實卻冰冷刺骨，讓人無措。
    一如橫陳在她麵前哥哥冰冷的屍體，僵硬的，浸在血泊中。
    他不肯閉上的眼，失去光彩的瞳瞼映出無措的她。
    江宇，我不該在風塵仆仆趕來的你的麵前睡得太安穩太舒適，我不該還期望你肯保留哪怕是一絲絲的耐心給李夜瞳，我不該那麼健忘的忘了李夜瞳如今階下囚的現實，我不該……
    可是我不是已經決定伏首接受你的懲治，你的恨，你的報複，你的冷酷了麼？
    李夜瞳都那麼打算捨生取義地準備乖乖配合，充當你瀉恨的工具了。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竟要這麼咄咄逼人！
    驕傲任性如李夜瞳都肯這麼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你就是不感動也別神經搭錯線地潑人冷水。
    她渾身發抖，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寒冷，隻覺得寒氣在五髒六腹中積聚，最後堆積成厚重的白霧，即將一觸即發。
    起床氣誰都有，破壞指數卻因人而異，再大的怒氣在黑道令人聞風喪膽的霸主冰冷的瞪視之下會消逝蒸發的大有人在，但不是她李夜瞳。
    她推開濕透的棉被，腳一蹬就撲上去，現在她唯一的念頭是撕爛他毫無表情的臉。
    這張該死的刻板的臉！
    李夜瞳似乎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左腿的傷口遇到冷水就疼得厲害，站著都困難更別說使力一蹬，腳一顫她整個人往下摔，狼狽得摔在地板上卻碰不到他半分。
    再次悔恨自己沒有先見之明在房裏鋪上毛毯，這一交摔得可真結實。
    不用抬頭也可以想見江宇的表情，除了冷冽、嘲弄，她不會在他的臉上找到其他的修飾詞，這是他對待不自量力的人慣有的表情。
    江宇俯下身，將李夜瞳納入他的懷抱，舉步向浴室走去。
    鼻息間是他幹淨舒爽的煙草味，他環著她身子的力道依舊輕柔。
    這麼寬廣的胸懷，擁著小小的她。
    多少女人窮盡一生，要的無非也隻是愛人這樣的溫存。
    可是這樣的溫存於她卻是海市蜃樓，李夜瞳慘淡一笑。
    進了浴室，她有些難為情，江宇不會是想幫她換下衣服吧！
    她可還沒大膽開放到這種程度。
    李夜瞳尷尬得麵紅耳赤，耳邊是江宇低柔的沉嗓“小瞳，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睡覺時總是那麼滿足，那麼與世無爭……純粹得讓我忍不住……”
    李夜瞳隨著他的視線看到浴缸滿溢的水，無波無煙。
    “想毀了。”冷酷的字眼從他薄薄的唇吐出，犀利如刀刃。
    一股強大的力道扯著她的發用力往水裏按，透骨的冰冷，嗆進氣管。
    該死的，他什麼時候放好一缸冷水的？
    李夜瞳死命掙紮，那股力道不曾減弱地壓著李夜瞳的腦袋往水裏按，李夜瞳真正相信，江宇，想殺了她。
    恨到想殺了李夜瞳。
    肺葉灼熱地疼痛著。
    不斷嗆入口的水。
    抽離的氧氣。
    江宇冷然的臉。
    置人於死地的狠勁。
    李夜瞳隻感到思緒在飄遠，開始出現耳鳴的症狀。
    黑暗慢慢地像她壓過來，死亡如此貼近。
    死了也好，死了便什麼也不用去想，死了便是一種解脫。
    可是胸臆那麼疼，像是用最鈍的刀一下下淩遲著自己，疼得好象即使是死去也無法從中得到解脫一般。
    不想，她不想死得這麼疼！
    在黑暗即將滅頂之際，李夜瞳被猛地拉出水麵，新鮮的空氣蜂擁而入，李夜瞳虛脫在浴缸旁，咳著，嗆著，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水珠，爬滿了她狼狽慘白的臉上。
    原來並不是想要殺了她，折磨還在繼續。
    死亡是一種解脫的話，江宇斷然不會讓她如願。
    隻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狼狽。
    驕傲的李夜瞳竟也會落得如斯田地。
    江宇伸手，流連在她毫無血色的唇，感受其顫抖所給他帶來的愉悅。
    他的眼底深得李夜瞳看不清楚那裏究竟藏著什麼。
    這不是江宇，不是。
    江宇從來就是幹淨透徹的，象陽光一樣的男子。
    “小瞳，很痛苦麼？”一樣的沉靜嗓音，但決不是江宇。
    江宇不會用這麼冰冷的口吻對她說話。
    江宇從來不問她疼不疼，痛不痛，因為江宇誓約，窮盡他一生也要護著她。
    江宇不會讓她疼痛，更不允許他人加以她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