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鏡花牽情緣 第003章 初見美人兮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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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錦城,聞名於世的華滿樓,坐落在錦城鬧市,如往昔般來往客人絡繹不絕,滿樓人聲鼎沸。
二樓雅間隔絕了所有的喧鬧,偌大的房間飄著淡淡的茶香,一點點滲人心扉。
“清逸,花城說你要將蘇宅讓出?”輕柔的聲音響起,卻又透著股妖嬈的魅惑。
出聲者,身著絳紫色錦衣,端坐在椅上,猶如王者般貴氣橫溢。
茶色煙霧飄渺而起,縈繞在紫衣男子的眉間,密長的睫毛遮蓋了深黑狹長的鳳眸,細長的指捏著茶杯細看,滿目探究神色。
倚欄望外的男子聽聞,轉眸望向坐在紫衣男子對麵的白發男子,目光閃爍。
白發男子緩緩抬頭,輕聲一笑,未先開口,便是一陣破碎的咳嗽聲,將那瘦長的身子都折成了彎。
“咳咳……咳,老爺子說……咳有家姑娘喜歡,咳就讓出了。”
“誰家的姑娘竟能讓你薄情公子割舍愛宅?”紫衣男子優雅得放下手中的杯子,狹長鳳眸微露淺笑,一時說不出的曖昧。
薄情公子,蘇清逸,一霸天下,薄情留殤。
細長白發披灑肩頭,蘇清逸緩緩抬頭,那頭銀發在光亮下璀璨如絲,“那你今日又為何毀了那聞名天下的曉生榭?”
紫衣男子輕柔淡笑,因著那雙妖嬈鳳眸,多了股懾人情懷,“那榭已經毫無用處,留著做什麼?倒是你薄情公子似乎多情了些?”
“我是薄情,卻不是無情。”病容憔悴,卻顯出另一番的飄然氣質,垂眸間俱是讓人沉寂的哀默。
“清逸,難得見你一句話說得這麼順暢,可是那女子有讓你看上的地方?”倚欄男子起身踱到蘇清逸的身旁,視線落在那銀絲上,誰說薄情公子真薄情?
“同是被棄之人。”虛弱的咳嗽聲再次傳出,蘇清逸輕笑,點點笑意迷蒙了那雙俊美的眼。
紫衣男子長指微頓,執起茶杯,“天下竟還有你薄情公子憐惜之人。”
“是啊,”蘇清逸起身,白發輕蕩,站立間多了一絲俊逸的氣息。
“天下卻無你傲世公子憐愛之人。”
傲世公子,冷皓月,俾睨天下,在世無愛。
話落瞬間,漫天突得生出妖色花瓣,如刀般快速劃過半空,又如妖嬈輕風飄逸,鋪天蓋地得往蘇清逸去,蘇清逸長袖一擺,花瓣瞬間停落,片片入木三分。
瀟灑長衣拖地,鬱花城蹲在花瓣前細看,“嘖。皓月,你下手太狠了吧。”漫天飛花,虧得清逸躲過了。
“還……咳咳算手下留情了。”蘇清逸望著滿地的花瓣,咳得臉色慘白,真要他命的話,這些花瓣就不會落在地上了。
“我有沒有愛誰,這也不該是你們關心的事。”虛渺煙霧繚繞,泠皓月緩緩站起,“蘇宅,原也是泠家的。”
蘇清逸側臉望他,絲絲銀發飄蕩,“君子不奪人所好。”
輕笑逸出,一聲聲繞梁不散,“蘇清逸,好一個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更是好奇你將蘇宅贈予誰了。”
絳紫色的身影翩然離去,鬱花城訝異得望向蘇清逸,“清逸,你今日怎麼了?”
誰人都知天下商者,泠蘇兩家。
蘇家原是書香門第,自古便是四書五經,私塾遍布天下。
而泠家卻是在朝為官,居高位重。
卻不知在他們父輩一代,當時的蘇家有一女,美得傾國傾城,如出水芙蓉,笑靨如花。
帝王君臣都為其傷神。
帝王傷神是為紅顏一笑,而諸臣卻是為國泰民安。
自古有話,紅顏禍水。
蘇女嫁於帝王的那日,風起花飛,漫天的細雨飄落,夾帶片片桃粉。
泠臣也是在那日,辭官歸鄉。
卻不到兩年,蘇家也擱置產業,遠離水都,落居在繁華錦城。
泠蘇兩家怕是淵源極深。
“花城,你愛誰我也不管,但是住在那宅子的女子,你不要去……”強忍著一口氣,話未說完,嘴角已滲出鮮血,順著白皙得幾乎透明的皮膚一滴滴得下落,在黃木上濺出一朵朵豔麗的血花。
“清逸,你……”
“我隻怕時日無多了。”逸出口的歎息染滿血絲的腥味,讓一旁的鬱花城皺緊了眉。“你要死要活多少年了,還不是這樣活著,回去吃藥。”
“咳,真是無情。”緩緩站起身,蘇清逸擦去嘴角的血,臉上依舊是淡然的笑。
花城公子,鬱花城,凨流博愛,但那愛卻隻對女子。
泠蘇兩家,眾說紛紜。
他姑姑嫁於帝王,歲歲年年又有幾度歡樂,終是不得好死。
愛,又如何?多少人死在這個字上,終生不悔。
姑姑,真是個傻女人。
霸王之愛,又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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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逸的身影緩緩蕩過鬧市,絳紫的衣角滑過泠府的朱紅色大門,淹沒在一片妖豔的花色中。
泠皓月抬眼望了一圈,眉頭微蹙,溫潤的黑眸閃過不易察覺的冷寒。
走得急促的劉管事在一片花色中尋見那抹絳紫的身影後,麵露喜色道,“少爺,您回來啦,大少爺正找您呢。”
俊美男子緩緩轉身,耀眼的光芒籠罩著貴氣的絳紫,恍惚間透出讓人膽怯的霸氣,卻又瞬間全數退去,依然的飄逸翩然,柔和的笑緩緩的滲透俊俏的臉龐。
他便是泠皓月,鏡月國的傲世公子,富可敵國的泠家二子。
傲世?可知他為何叫傲世公子?
那年,翎帝親臨錦城,為的便是那名聞天下的曉生榭。
而他與翎帝相談三日,翎帝離開那日,笑道,“皓月啊皓月,你這傲世的脾氣,連朕都趕不上,朕賜你個傲世公子如何?”
皇帝看得真切,可這錦城的人卻是愕然。
這泠家的二子,待人溫文,行性雅致,談笑間的瀟灑不知迷倒了多少千金,那傲世又是從何說起?
“少爺?”劉管事見泠皓月有些異樣,那雙俊美的鳳眼裏透著些冷意,不禁再次開口。
“恩。”泠皓月淡淡的看了劉管家一眼,才提步往祥雲閣去。
祥雲閣,華美的木雕玉棟下,精致的桌椅擺設,一豔白色錦衣男子慵懶的坐在椅前,右手細長的指撥著算盤噼噼啪啪的響著,在安靜的閣樓中顯得異常的動聽。
一旁的年輕總管佟平卻是挺直了身板,灰色的袍子顫顫發抖,強裝鎮定的臉上冷汗直冒。
那雙眼時不時的往窗外探去,這二少爺怎麼還沒回來?
許久,泠家長子泠延玨才緩緩抬頭,墨色的發下是精致的麵容,如果不是那雙犀利的眸子裏散發著濃烈的威嚴,那般清秀的麵容無論誰瞧了,都隻當是文弱書生。
屋外傳來窸窣的衣物擺動聲響,佟平緩緩喘了口氣,總算來了……
泠延玨看著泠皓月翩然而至的身影,眉宇間漏出笑意,“皓兒,又是哪裏回來?”
“我還能哪裏回來,”泠皓月端起泠延玨桌前的茶便喝,細長的指捏著杯口,甚是好看。
“遊湖去了?還是和花城到華滿樓喝酒去了?”泠延玨像是極習慣他這種極無禮節的行為,看他無賴的占據他的位置,輕笑著坐到一旁去。
見皓月慵懶靠著椅背,把玩著茶杯,又問道:“聽說你毀了那曉生榭?”
“是的,毀了。”淡然的吐字,溫潤的眸子落在茶杯上,俊眉微蹙道,“哥,你這茶不好。”
“這茶是翠煙莊的新貨,原定幾箱是要南運的,今兒正想你試試。”看泠皓月喝了兩口便不再碰,泠延玨向一旁的佟平示意,“皓兒不喜歡,撤了,派人去翠煙莊命他們重製。”
佟平領命,急速離去的身影恍若逃難。
“怎麼突然把曉生榭毀了?那座樓又哪裏惹你不高興了?”泠延玨看著泠皓月把玩著茶杯,忽明忽暗的眸子讓人琢磨不透。
“房子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活著的都走了,死的還留著做什麼。”視線落在一旁的錦盒上,泠皓月也不問,伸手便打開,嫣紅色的錦繡上躺著一雙翠色的玉鐲,潤滑的鐲子表麵泛著盈盈光澤。
“這是爹娘送來的,說是給雪薇……”看著那雙盯著玉鐲的鳳眸漸漸透著股寒氣,泠延玨不禁猜想,難道皓兒和雪薇鬧矛盾了?
傾城雪薇,不似當年蘇女的媚人容貌,卻是溫婉如水般透徹柔和,如雪般微涼卻不冷。
當年雪薇入住泠府,讓泠府好一陣“熱鬧”。
看皓兒那眼裏隱約可見的諷刺嘲笑,他可是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難道他這趟出門,出了什麼事?
剛想問,絳紫色身影突地起身往外去,墨玉般的發絲在空中蕩出優美的幅度,瞬間消失在門口,泠延玨無奈的輕笑,再看向錦盒時,才驚覺那對玉鐲已成了一堆翠色粉末,眉頭一下緊皺。
“大少爺,”交代完翠煙莊的事,佟平才進門,看著泠延玨揪緊的眉,自己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該不會誰又惹大少爺不高興了?
視線一落在那錦盒上,這下佟平連話也說不清了,“這……玉鐲……少爺……”
這可是夫人說送給未來二少夫人的,這怎麼一會就毀成這樣了?
細長的指蓋上錦盒,泠延玨無事般低喃,“恩,我想也是,肯定是皓兒不喜歡了。”
抬頭正看到佟平嚇得蒼白了一張臉,輕笑道,“佟平,你也太不驚嚇了,就一對鐲子壞了而已。”
“這可是夫人最寶貝的一對嗬!”
“那也不及她的兒子寶貝。如果夫人問起,就說皓兒不喜歡了。”而且皓兒毀掉的還不止這呢,那曉生榭連皇帝都喜歡得緊,也不見他手下留情,何況這鐲子。
倒是那蕭雪薇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