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台之紛飛鏈 第五十四章 一夜之舊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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罌粟煜撫了撫披散的長發,向淇瀾道:“清冽和澄冽的性子不一樣,清冽性烈如火,澄冽溫婉如水,所以清冽為了追蹤雲無跡來臨安一點也不奇怪。當年若不是雲無跡拋棄澄冽,澄冽也不會終日寡歡,無心事事,更不會如此年輕就傳位給清冽了!罪魁禍首是雲無跡,至少在別人眼中是這樣的,不是嗎?”
“你也在怪我!”淇瀾斂著眸將視線移向別處,然而觸目所及依然是那沉沉的黑,“其實我也怪自己。但是,當時我別無選擇,何況……”
“何況,你當時要設計的隻是唐儲,與澄冽無關是不是?”罌粟煜打斷了淇瀾的話,卻仍是自斟自飲,無視著淇瀾,續道,“你這樣的說辭不必對我說!我並不關心!”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們都怨我,我也認了!我來這裏隻想知道一件事,索索是不是澄冽的孩子?”淇瀾眉峰一緊,目中森然,帶著些壓迫的意味!
“索索是我的孩子!”罌粟煜連眼睛都懶得抬,一句話清清淡淡地回了過來,連解釋都省了。
這些年來,淇瀾心中一直有懷疑,但罌粟煜不說,她也就懶得再去問,每個人都有自己要保留的秘密,她也不例外,隻是這一次,牽連的事情實在太多,她不敢冒險,就算明知罌粟煜不會回答,她也要一問究竟。
“索索今年六歲,六年前你在做什麼我很清楚,索索絕對不會是你的孩子!而那一年,恰巧是澄冽傷心之下回到靜安宮不問世事的時候。你若想我不生疑,就別拿這麼明顯的謊話來誆我!”
“隨你怎麼想,索索都是我的兒子!”罌粟煜站起身來,長發一甩一撫之間,她已是麵色如常,隻是一雙眼睛越發的光亮,比那天上的明星更加耀眼。“今日大概真的醉了,很多話本是不該說的!不過說了也就說了,也沒什麼!隻是,淇瀾,我最後再問你一句醉話,你這麼緊張索索的身世,是希望他是澄冽的孩子,還是唐儲的?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你拿我的孩子做文章!”
看著罌粟煜的背影,淇瀾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罌粟煜問的確實是她心中的猜測,隻是這些年來兩個人都沉得住氣,誰都不願提。她此來也不過是想試試罌粟煜的反應,但她們彼此實在都太了解對方,虛虛實實,反而誰都看不透誰。
此事難解,傅清冽來臨安的意圖也不明,還有唐智……這麼多紛繁複雜之事,她當如何是好?
今日午後她回到清波軒的時候,就看到案幾上平放著一封書信,上麵寫著時間地點,而那一角,赫然是唐門的標誌。心陡然一顫,撕開信封,裏麵卻沒有信件。淇瀾再一驚,猛然憶起唐門最擅用毒,下意識的立刻彈開手中的信封,屏氣凝神,檢查內息,卻聽見兩聲輕微的聲響,定晴一看,信封中掉出來兩枚繡花針。見到此物,她便知道此行縱然凶險,也由不得她不去,隻能留下書信,交待樓中事物,此去禍福,她亦無法預料。
唐門!
差不多七年了,她都不願再想起關於唐門的點點滴滴,也不願再與唐門有絲毫的關聯,但現在的一切都由不得她。她想躲,卻無處可避。一步錯,步步錯,罌粟煜譏諷她當年有意設計了傅澄冽和唐儲,可實際上,她們都不過是在別人的算計之中,隻有唐儲才是真正的高手。他不動聲色,任她一點一滴地設局,任她將一切算計擺出攤開,而他隻需在最後一招點破,便將她置於生死兩難之境。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絕望,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就如同被人牽著線的紙鳶,被扔在空中,上下都無處著力,再怎麼奮力掙紮都毫無作用,隻能任由著那雙無形的手擺布。
如果說這二十年來有什麼人是她所心存顧忌的,那唐儲絕對是她最不想麵對的一個。而另一個讓她心有顧忌的人就是傅澄冽。與對唐儲的心存恐懼不同,她對傅澄冽更多的是歉疚。雖然她也明了,即使不是她,唐儲也絕對不會讓傅澄冽輕易地置身事外,但畢竟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無法從心裏忽略!
所以,當她返回煙雨樓的路上發現了傅清冽時,她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對於傅清冽的印象還保留在七年前,那時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一身紅衣似火,手持一條軟鞭,眉宇之間全是傲然,一看便知是個被保護得太好的孩子。那時的她不像澄冽那樣需要肩負著靜安宮的責任,不需要計算太多的得失,她可以肆意而為,可以快意恩仇,除卻麵容上的幾分相像,她和澄冽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
但此次再見到她,淇瀾仿佛有種錯覺,一度讓她恍惚眼前她跟蹤的人究竟是傅清冽還是傅澄冽?除了那身紅衣,除了手中的軟鞭,眉宇間那樣的沉靜,嘴角邊那樣的淺笑,卻分明是澄冽。
她跟了一小段便被傅清冽發現了,便現身與她麵對著,近距離的觀察她才發現方才隻是錯覺。傅清冽的下顎有習慣性揚起的弧度,眼中的精光盡顯於外,看見她的時候也不過是淡淡地一掃,傲然的有些囂張。
“我不喜歡被人跟著!有事的話,不妨之言!”
這是傅清冽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話中很是不屑。當時她麵上保持著微笑,心中卻是感歎,靜安宮的一宮之主,的確有這樣傲視的資本。但將這般如火似的傲然與靜安宮那樣似水的低調聯係在一起,淇瀾不敢再將她看成一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