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路？你怎麼過來了？”
    裏蓮看著納音給笑若包紮傷口，竟一時沒注意到早已站在她身邊的月路。
    月路沒答，也看向笑若。
    “你從來沒這樣對待過俘虜。”
    “她這個俘虜，很有意思。”
    裏蓮的眼睛再次轉向笑若，眼眸裏帶著一絲欽佩。
    “是麼……有沒有問出什麼？”
    月路神色黯淡的看著昏睡中的笑若，眼神顯得有些空洞。
    “她確實見到過宿日，也確實和宿日接觸過，這些她都承認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肯說到底跟宿日之間發生了什麼，即使用CIKⅡ也沒能讓她開口。而且，是使用了兩隻。”
    “兩隻CIKⅡ？沒死掉真是奇跡。”
    輕歎，月路轉身。
    “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再通知我。”
    “好。”
    裏蓮應聲，擔憂的視線追隨著月路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裏蓮！”
    納音從房間裏出來，微眯著的眼睛裏布滿了咬牙切齒的恨意。
    “怎麼了？”
    裏蓮轉頭看向納音，微微蹙額。
    納音沒說話，攤開了手掌，看著裏蓮的雙眸裏更添加了一絲慍怒的氣息。
    裏蓮有點不明所以，但在看到納音手掌裏靜靜躺著的東西時，也是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疑惑而焦急的神色。
    “是宿日的鏈子！”
    點頭，納音將手中的鏈子遞給了裏蓮。
    “剛才從那個女的身上掉下來的。”
    握著手中銀白色的鏈子愣了良久，裏蓮才再次開口。
    “恐怕很難從她嘴裏得到什麼——把那個男的弄醒！”
    納音轉身回到房間裏，拿起注射器，將裏麵淡紅色的液體毫不猶豫的注射進了章一的體內。
    “嗚……”
    隨著液體被完全注射，立即傳來了低低的呻吟聲。
    可發出聲音的，卻並不是章一。
    昏睡中的笑若被驟然襲來的痛感喚醒。
    迷茫的望著眼前納音的背影，不安與安心同時交織在笑若的心裏。
    看來把彼岸花的種子種進章一的體內是對的。
    至少可以在這種時候當作媒介，將痛苦傳達給自己。
    笑若蜷縮著自己的身體，望著納音的背影。
    章一……
    這跟你沒關係。
    所以這些痛苦不該讓你承受。
    “跟……跟他沒關係……他什麼，都不知道……”
    幹澀的唇瓣開啟，笑若微弱的聲音蕩漾在了室內冰冷的空氣之中。
    納音愕然回頭，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笑若，又趕忙向房間外正從窗口看著這裏的裏蓮使了個眼色。
    “你、你們……你們要知道的……事情……隻、隻有我知道……”
    “嗚……”
    疼痛感覺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讓笑若的眼神變得渙散。
    裏蓮進來，身後跟著紫秦。
    看向裏蓮，笑若的目光中承載著企求。
    “給、給他注射解藥……我、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裏蓮抿著嘴唇把房間裏所有的人掃視了一邊，最後衝納音點了點頭。
    從床上爬下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章一的身邊，笑若看著注射過解藥後臉上的神色漸漸恢複平淡的章一。
    “問吧。”
    用冰涼且滿是汗水、無力蒼白的手握住章一還算溫暖的手，笑若淡淡的開口。
    “你見過宿日？”
    裏蓮舊話重提，目光裏承載著或多或少的些須信任。
    “見過。”
    不願浪費一絲力氣般，笑若用最簡練的語言答到。
    “在哪裏？”
    “你們抓到我們的地方。”
    “你和宿日接觸過？”
    “是。”
    前三個問題和前兩次毫無出入的答案讓裏蓮倒吸了口冷氣。
    做了個深呼吸，裏蓮才繼續問到。
    “那麼，能解釋一下這個嗎？”
    裏蓮將那條鏈子拿到笑若麵前，笑若卻看都不看一眼。
    她的眼裏，此刻隻有章一熟睡卻依舊顯得無比溫柔中的臉。
    “宿日交給我的。”
    疼痛感已經比剛才輕了很多，笑若終於能夠稍微用力些握住章一的手，於是，她用自己目前所能用的最大的力氣，握著章一的手。
    “他要我把那個交給月路。”
    立即，裏蓮和納音、紫秦都表現出了一臉的驚愕。
    他們沒有想到，逼問、用藥，得到的答案確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拚命為他們的首領保護的東西。
    “密碼呢？！”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納音。
    她一步跨到笑若的近前，伸手抓住了笑若單薄的肩膀。
    “密碼呢？！說啊！”
    被抓疼的笑若並不反抗，隻是任納音抓著。
    “我不知道。”
    笑若轉眸盯著納音的雙眼，幾乎一字一頓的回答。
    “不可能！”
    納音的神色過於激動，抬手就往笑若的左臉上狠狠的摔了一巴掌，把笑若打得直接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宿日一定告訴過你！說！密碼是多少？！”
    笑若抬頭，臉上沒有絲毫的神色可言。
    “我不知道。”
    同樣的答案自是過不了納音的關卡，抬腿，納音力度微猛的踢在了笑若的側腹部。
    “密碼！密碼是多少？！”
    這似乎是個比宿日人在哪裏更重要的問題，納音一直不停的重複著問。
    痛感不怎麼清晰的傳達到了笑若的身體裏，已經對痛感麻木的身體，對納音那一巴掌和那一腳，根本沒做出任何應有的劇烈反應。
    “我不知道。”
    “納音！住手！”
    正準備再次上前對笑若施以暴力的納音忽然被裏蓮的怒嗬聲製止，目光憤恨的瞪向了裏蓮。
    “她一定知道！裏蓮！她一定知道！”
    因憤怒而提高的嗓音顯得有些尖銳，直直的刺向了在這房間裏的每一個人身上。
    “她不知道。”
    裏蓮用肯定的目光看著納音。
    “她需要休息。你也需要休息。”
    裏蓮將手裏的鏈子交給了一旁的紫秦。
    “紫秦，帶納音去把這個交給月路，並且把所有的經過都轉訴給他。”
    “是。”
    紫秦接過鏈子，應聲帶著憤然的納音轉身離開。
    麵無表情的看著麵前的裏蓮，笑若半晌才勉強的扶著牆站起身來。
    “月路？月路……”
    低低的呢喃著這兩個字，笑若仿佛在品嚐這兩個字的味道似的，緩緩的呢喃著。
    不過，除了血腥味，此刻的笑若品嚐不出任何其它的味道。
    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站住，卻不禁渾身上下疼的不停顫栗。
    笑若望著裏蓮的眼睛中，神色暗淡了一層，然後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驟然失去了焦距。
    再次重重的倒了下去。
    “你醒了？”
    隻是微微的抬動了一下手，蜷了一下手指，便立即引來了一個從未聽到過的男人的聲音。
    笑若停止了一切本來該延續下去的動作，閉著眼睛沉思良久，才緩緩的睜開了依舊顯得有些疲憊的眼睛。
    應入眼簾的是一張有些白皙的過分的臉——俊美的另人窒息。
    與那雙烏黑的眸子對視片刻，笑若開口，淡淡的道。
    “你是月路吧。”
    似乎是疑問的語句卻絲毫沒有帶疑問的語氣，好像從見到那張臉的一刹那，笑若便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隻是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而已。
    “是。”
    粉紅色的薄唇輕抿，然後開啟，也淡淡的回應。
    微笑，笑若彎起的眼，將裏麵的神色遮掩了一半。
    月路沒笑，他隻是靜靜的看著笑若表麵上露出來的甜甜笑容。
    “謝謝你把這個帶給我。”
    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纖長白皙的脖頸上帶著的鏈子，月路目光誠懇的向笑若道謝。
    “沒什麼。”
    笑若依然微微的笑著。
    幹涸慘白的嘴唇上揚，露出了好看的弧度。
    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笑若麵容的月路起身，從一旁桌子上拿起了一隻透明玻璃杯，倒了一杯清水。
    “能坐起來麼？”
    把杯子放在床頭的矮櫃上，站在床邊，猶豫著是不是要幫笑若一把。
    笑若怔然，試著用力，卻還沒等用出力氣，難耐的痛感就再次襲上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苦笑。
    “好像有點困難。”
    月路向前欠身，將笑若瘦弱細小的身體輕輕的擁進懷裏，抱起一點來。
    拿過軟枕墊在笑若的背後，才讓她以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頭。
    不同於章一的味道，月路的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淡香，類似於茉莉花的味道，淡淡的，卻很怡人。
    同時卻都帶著孤獨憂愁的味道。
    坐在床邊，月路再次拿起了那隻透明的玻璃杯，遞到了笑若的唇邊。
    連微微抬一下手都覺得渾身不舒服的笑若理所當然的接受了月路的照顧，很享受，卻並不表現出來。
    “謝謝。”
    喝過水，嗓子和嘴唇都稍微舒適的笑若衝月路一笑，眼裏的神是感激。
    把杯子放下，月路看著笑若微微的勾起了嘴角，苦笑，帶著歉意。
    “應該的。”
    月路抿了下嘴唇。
    “抱歉，裏蓮他們……”
    “沒什麼的。他們也隻是盡守本分罷了。”
    發現脖子有些僵硬笑若隻能將搖頭的動作變成了話語。
    “章一，在哪裏？”
    “在隔壁的房間裏。”
    月路伸手給笑若掖了掖被角，動作很溫柔。
    “他還在睡吧？”
    笑若鬆了口氣。
    至少她的妥協讓章一得到了更好的休息地。
    雖然她並不知道麵前的人是真的月路的幾率是多大，但看起來就知道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睡的很熟。”
    月路答到，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但並不去問。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問不得的。
    “嗬。”
    笑若被月路一句回答的很正經的話逗笑了。
    “不熟才會奇怪吧？看來他還要再睡上一陣子呢……身體的養分需求供給也是個問題……”
    喃喃自語，笑若明亮的眼眸中黯然神傷顯露無疑。
    “讓我們來負責吧，作為給你的補償。”
    月路的誠懇，讓笑若一時間有些無法適從。
    怔愣了良久，笑若才再度開口。
    “可、可以嗎？”
    “可以。”
    月路的笑容似乎有一種能讓笑若放鬆戒備的能力。
    看著他明媚中帶著憂鬱傷感的笑容，笑若不自覺的很難移開視線。
    是有魔力嗎？
    還是魅力過勝？
    又或者，是因為太有魅力而讓人著了魔……
    月路抿了下嘴唇，看著笑若的眼神顯得有些不自然。
    “你想問什麼？”
    笑若雖然很欣賞月路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時的那種美麗的模樣，卻相當不喜歡被人用若即若離的眼神打量。
    “抱歉……”
    注意到笑若語氣的變化，月路忙別過頭，看向放在床頭矮櫃上的空玻璃杯。
    “我……雖然或許這樣做很不應該，但我還是想問一下有關我哥哥的事……你、你是見過他的最後一個……”
    “我和章一在那個叫納音的抓到我們的地方遇到了你哥哥宿日。當時他傷的好像很重，至少看的出失血很多。”
    盯著月路好看的側臉，笑若不急不緩的敘述。
    “他把那條鏈子塞給了我，說要我直接交給你，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似乎在這一刻，月路才真正理解了她之前為什麼對鏈子的事隻字不提，為什麼肯承受那麼劇烈的痛苦也不說出口。
    她隻是，在信守她的承諾而已。
    即使為此深受其害，也不願背叛諾言。
    隻是……若一切與他——章一，有了關聯，她便不會在是她自己。
    章一……
    那個在她心裏占有著無比重要位置與分量的人，讓不怎麼會仇恨的月路似乎沒有原因的開始憎惡。
    “然後他就跑著離開了。有很多人在追他，我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就帶著章一藏了起來。”
    笑若用無比真誠的目光看著月路。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也真的不知道什麼密碼。”
    “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眨巴了一下雙眼，笑若知道裏麵清澈的眼神已經讓麵前的男人折服了。
    因為月路此刻正垂頭喪氣的用一隻手擺弄著脖頸上掛著的銀白色鏈子。
    “我很擔心我哥哥……”
    低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應入笑若眼簾的是月路毫不虛偽的憂鬱與擔心。
    怔愣。
    笑若忽然覺得自己或許猜錯了。
    或許，麵前的人就是貨真價實的月路。
    但又或許，麵前的人隻是個演技高超的演員也說不定……
    被兩種心理所左右，笑若抿唇，終還是沒有言語。
    透過窗子看著房間裏那消瘦的背影，月路緊抿著嘴唇，眼中的神色比以往多了一份乖張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但隻要看到想到笑若的眼裏隻承著章一一個，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覺得氣鬱。
    他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
    對笑若的太過在意，讓他覺得不安，深深的不安。
    但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所能控製的。
    像宿日的失蹤，像笑若的吸引力。
    當然，或許笑若的吸引力隻吸引住了他一個，但這就已經夠了。
    因為他已經學會了自私。
    自私的不想讓任何人和他分享笑若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
    可現在，章一卻在獨享笑若。
    憤然。
    加上心裏的一份刺痛。
    月路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月路。”
    身後傳來裏蓮低低的輕喚，月路沒有轉身，隻是淡然應了一聲。
    “什麼事？”
    “密碼的事情，有結果嗎？”
    月路垂在身旁的手掌緊緊的攥了一下，而後鬆開。
    “沒有。”
    “密碼她一定知道，隻是因為不信任所以才沒有說出來。月路，努力點吧，向她證明你就是你。”
    站在玻璃窗前，月路身邊，裏蓮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的責任很大，居然連是宿日拜托她的這個可能都沒有想到……不過，她的個性也夠倔強的。”
    “你相信她的話？”
    月路抽動著嘴角，臉上是一種難以言語的神情。
    “你怎麼知道她的倔強不是演的？你怎麼肯定她的話不是說謊？”
    “哼。”
    裏蓮瞥了月路一眼，輕哼出聲，沒有輕蔑的意思，聲音中帶著笑意。
    “你不信她，也不該詆毀她。”
    “我沒有！我隻是實話實說！”
    月路不滿的低吼。
    裏蓮看著窗子那邊寂靜無聲的笑若，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層。
    “月路，她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
    “哼！”
    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月路不再理會裏蓮，徑自轉身離開。
    看著月路漸行漸遠的背影，裏蓮收斂了臉上的神情，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很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她很希望，月路似乎喜歡上了笑若的事情，是自己的錯覺。
    但不容她忽視的，月路看笑若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的眼神不一樣，月路對笑若的在乎程度也早已超越了她的想象。
    才幾天啊？
    從把笑若抓回來到現在，才不過一周。
    感情到底是怎麼產生的？
    一個笑容，一個眼神，還是因為她的倔強？
    裏蓮無從得知。
    她不是不喜歡笑若，相反的，她很欣賞笑若的個性與行事作風。
    但她還無法確定笑若是不是真的適合月路。
    畢竟，若宿日再也回不來了，月路繼承淩冶首領的位置是無可非議的。
    到那個時候，笑若會怎麼樣，會被怎麼樣，還沒有人能知道。
    用自己有些冰涼的手輕輕的握住章一溫暖的手，笑若顯得小心翼翼。
    雖然或許他們隻能做一輩子的朋友，而不是情侶，但這對於笑若來說，就已經夠了。
    這隻在昏睡中任她予取予求的溫暖的手，對於她來說已經夠了。
    笑若覺得自己想要的並不多，隻要有這份能感覺能觸摸的溫度，她就應該覺得知足。
    “章一，你知道嗎，現在咱們的處境不大好呢。”
    輕鬆的語氣，淡淡甜甜的笑容，似乎她在說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其實，他們的命運都早已被他人所掌握。
    “前兩天的時候，因為他們給我注射了不知道什麼東西，所以身上疼的要命。但我忍了，因為答應過別人的事情都要做到，對不對？”
    “嗬嗬，我知道你一定會認為我做的是對的，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啊。”
    握著章一的手，笑若將額頭抵在了那隻手背上。
    “當時疼的我都快哭出來了……那時候，真的很想有你在身邊啊……”
    “可是，那時候你若是在我身邊的話，我一定不會那麼堅強的吧？”
    自嘲的苦笑，笑若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呼出。
    “呐，章一，你知道咱們現在在哪裏嗎？”
    俯身低頭，笑若在章一耳邊輕聲說道。
    “是七百多年後哦！這裏現在是2769年。”
    將雙手疊放在章一的手上，笑若的神情一瞬間被哀傷與無奈所侵蝕。
    “如果你醒著，會不會想你媽媽？想你的家人？我沒有什麼家人，所以不會想也是理所當然……但有時候，我也會偷偷想念你媽媽做的飯菜，做的點心。”
    “你一輩子都回不去了，一輩子都見不到他們了，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悲痛欲絕？你醒來的時候，會不會恨我入骨？”
    黯然神傷。
    “你已經夠恨我了……我一點也不想，一丁點也不想，讓你再恨的更深入。”
    “可我沒辦法啊……我該怎麼辦啊，章一？我該怎麼辦？我沒辦法送你回去，也沒辦法把你的家人都帶到這裏來……”
    疊著的雙手微微用力，笑若低垂著眼瞼，臉上的神色淡然。
    “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到。在天界的時候我從來沒體會過這樣的感覺，因為我什麼都不需要去做我就可以擁有一切。”
    “但自從到人間，到你的身邊之後，我就一直在不停的思考，不停的想辦法把你綁在我的身邊。”
    笑容淡漠自嘲。
    “對於那些女人的嫉妒，我覺得滿足。因為那至少證明你在我身邊，至少證明那一刻你是屬於我的。”
    “這是我在天界不曾有過的，占有欲。”
    “占有欲，是很可怕的東西，你知道麼？它讓我變成了你不喜歡的樣子，變成了你不認識的樣子……但我仍是我啊！即使傷害了世上所有的人，我也不想傷害你……”
    冷淡，悲傷，哀怨。
    那一刻同時襲擊了笑若的心與身。
    “安倩的事情，是我算計失誤。”
    “我算準了她會威脅我，算準了她會被我打敗，卻沒算出你會因為那件事情表現的那麼憤怒。”
    “最沒算出的，是我會因此失去你。”
    垂首，泫然欲泣，卻隻濕潤了眼角。
    “你找到我，對我吼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咱們之間再沒可能了。”
    “你喜歡潔白無暇的美玉，卻在那一刻發現我隻是顆普通的石子，而且是顆光鮮其表，內裏汙濁的石子。”
    哽咽，帶著顫抖的聲音。
    “可我，還是喜歡你啊……”
    室內的空氣開始變得清冷而渾濁。
    沒有嗚咽的聲音，也沒有淌下的熱淚。
    靜靜的，一切都靜靜的。
    靜的似乎什麼都不曾存在，一切都隻是虛無縹緲的幻象。
    隻是，笑若明白，虛無縹緲的隻有自己還未曾對章一說出的情感而已。
    以後會怎麼樣笑若不知道。
    她知道的，隻是現在能緊緊握著這隻手。
    而隻要握著，就不能輕易的放開。
    因為一旦放開，就意味著一切都會成為過眼煙雲，都會像那凋零的櫻花一般，落地，便已成昨，無法再次挽回。
    握緊的手突然鬆開。
    溫暖的氣息刹那消失的無影無蹤。
    笑若恢複了一如平常的神情。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認真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章一熟睡的容顏。
    “最重要的，是盡快離開。再然後的一切，就等你醒過來之後再決定吧！這個世界夠混亂，想找到生存方向，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