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鏡裏折花夢不同 第67章 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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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入春暮城的人潮不知何時竟然沒了,家家戶門緊閉,竟然都關門躲藏起來了,所以這路還算好走。
後麵坐著個小冤家,時不時的就將那條花斑毒蛇放在我的肩膀頭上,像是很喜歡看我嚇的發白的臉,不一會,他突然收起蛇來,良心發現似的不再嚇唬我了。
我剛剛鬆了口氣,他突然在馬背上站起來側身看我,這一下非同小可,我著實被他嚇了一大跳,手上一抖,險些跌下馬兒,幸而有人及時地抓住了我的後襟,扭頭就對上了一雙狡黠的發亮的金瞳。
“你幹什麼!”見他還沒有打算鬆開手的意思,我瞪眼問道。
他金眼一眯,忽地嘴角浮起一抹邪笑,目光在我臉上一邊遊走,一邊說道:“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啊,嘶,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呀?”
我心中不由一陣抽痛,很想將他一把摟入懷裏,忍住苦澀的淚水,我笑的難看:“豆子…你終於想起我了…”
“咯咯咯…”小豆子咯咯地笑了,忽地叫道:“啊啊!我想起來啦!”
我又是一陣激動:“豆子…”
手腕被他握住,我含情脈脈地凝涕著他,吸了吸泛濫的鼻涕,正要開口,隻聽他恍然大悟道:“哦!你就是那個畫卷上的女人!”
“什麼!”我當即楞住,看著他露出的一排小白牙。
“這要是把你送入官府,你說我能得多少好處呢?”他攀著我,一臉的奸猾。
我愣了半天的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到了我的前麵自己驅駕著飛步了,我的心一下子涼了下去,幹巴巴地開口:“你不是小豆子,是我認錯人了,隻是你…與那孩子太像了…”
那男孩沒說話,可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小小的身子抽動了一下,隻是眼前一晃,已經拐進了一片樹林中,我不知道這城裏還有這種地方,一棵棵樹幹上蹲著半死不活的烏鴉,血紅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們。
“這是哪裏?”我問,他沒將我放進眼裏,不回答,卻是脆生生地開口叫道:“啊婆!啊婆!霍兒回來啦!”
一陣疾風吹來,眼前黑影一閃,一個幹瘦的女人出現在我們的側手旁,瓜子小臉,大半張臉上縛著白綾,看不清摸樣。
“霍兒,你帶來什麼回來了?”女人有些大舌頭地開口道,而後又惻著耳朵細聽著聲音,我一見不妙,立刻要抽身走人,那叫霍兒的小鬼頭卻死扣著我的手腕不放,大聲嚷嚷道:“想跑嗎?你現在已經是本大爺的奴隸了!不許跑。”轉頭對那女人道:“阿婆,霍兒給您弄來一匹寶馬,來孝敬您老人家的。”
女人嗬嗬笑了:“四蹄有力,落地生風,阿婆我早就注意到它了,好霍兒,真知婆婆的心。”
我的手涼了起來,那隻手掐緊的手憋的煞白,明顯的已經不過血多時了,手腕處疼的發麻,我怒吼一聲:“放開我!”下意識地揮手去打,那男孩靈巧地躲了過去,咯咯直笑:“呦!脾氣不小嘛!下來!”他身子一翻,一下子跳下飛步,我自然被他拖拽著一頭栽了下去,渾天暗地間就感覺身子沉甸甸的,一開眼就碰見那張青春痘正壞笑著的臉,壓著我,他嘻嘻地笑著在我身上噌來噌去,撒嬌似地抱著我說:“真好玩,真好玩!”
脖頸一緊,我一下子被人從後麵半拎起來,女人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不緊不慢地道:“霍兒,她是誰呀?”
霍兒鬆開我,蹦到她近處不悅道:“阿婆可不行打她主意,她是霍兒好不容易騙來的,那寶馬歸阿婆,阿婆可不行要霍兒的東西啊!”
那女人嘴角提了提,我猜大概是在笑,點了點霍兒的鼻頭道:“阿婆沒有小心眼到要去搶我霍兒的東西,這個女人給你便是,隻是不知她相貌如何!”
說著一隻幹癟的老手就向我臉上抓來,半寸長的黑指甲扣在我的臉蛋上,隻要她稍稍一個使勁我臉上的肉就得少上那麼一大塊啊,我的冷汗刷刷直流,那邊霍兒急急地叫道:“阿婆,不要啊!她醜的很…”
那女人哪裏肯聽,冷笑幾聲後厲聲道:“霍兒也學會中原人的說謊了嗎!這女人臉滑手滑!哪裏難看了!你忘了那個臭男人了嗎!忘了阿婆平日教導你的話了嗎?”
“霍兒沒忘,隻是她…”霍兒瞅著我,臉色發白。
“哼!不管她是誰!給你個教訓!別怪阿婆我心…”
“哈哈哈哈!”趁她沒將那‘心狠手辣’四個字說完,我猛然搶著出聲,狂笑著打斷她,見我哈哈大笑,那女人連同霍兒楞了一愣,女人的手遠了遠,湊過來一張臉,看不見別的,隻能看見一張白綾一隻嘴巴,“你笑什麼?瘋了嗎?”
我笑道“你的做法可笑!我當然要笑了。”
“你說什麼!”她的手做出鷹爪狀,骨節嘎嘣做響。
“夫人何必發怒,還要以這種方式發泄自己心中的痛楚!我知道對女人來說外表的重要,可是夫人已經傾城傾國過,何況如今風韻猶存,您又為何如此想不開,到處傷人傷己。”
“是啊,阿婆,在霍兒眼裏您永遠是最美麗的…”霍兒的話音平靜的很,卻又真摯的很動人。
那女人哼笑一聲,冷聲道:”風韻猶存?哼!中原人果然虛偽!你想用這些話糊弄我這個老婆子嗎!”
“那夫人您認為何為美麗與醜陋?”
她的身子僵了僵,猶豫半響,厲聲問道:“你認為何為醜陋,何為美麗!”
“夫人!秀外慧內才是美啊,何況人之美在於四分外表六分內在,四與六,外和內的輕重夫人可否明白了。”
“哼小丫頭!婆子我不明白!”
“夫人不是不明白,怕是夫人已經不想明白,或者是不願明白了!”
“你!找死嗎?”女人牙齒一磨,抓的更緊了。
我壯著膽子繼續說道:“可是夫人!人皆有老,相貌天定,說白了也隻是一身的臭皮囊啊!”
抓著我後頸的手突然鬆了鬆,最後竟然完全放開了我,那女人用嘶啞的有些發怪的大舌頭喃喃地道:“人皆有老,人皆有老…哈哈哈!”她突然狂笑起來,四周的林葉隨著笑聲狂搖亂舞,我捂緊耳朵,耳膜卻依舊生疼,霍兒著急著想靠近卻有不敢靠近的猶豫模樣。
“我真是糊塗,我真是糊塗啊!哈哈哈,趙如煙!你以為你能永遠美下去!你老了!你老啦!你比我還大三年,你老啦!哈哈哈,他能愛你多久!他能愛你多久!”她笑的格外恐怖,像是想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那真是歇斯底裏的發自內心的笑聲啊。
突然,她收起大笑,狠嗤一聲,扭頭看向我,道:“丫頭!不讓阿婆我毀你的容可以,但你需得答應我一件事!”
稍稍停下來的冷汗刷刷刷地瞬間又流了下來,我咽口吐沫,聽見自己發幹的有些抖的聲音顫顫地問道:“什,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