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雕塑.女孩.咖啡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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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近她的時候,她有一個挺不錯的男友,即將成為別人懷中的一隻布娃娃。可他還是默默的無怨無悔地在關愛著她。
    他經常在黃昏時分去他們駐足過的那間咖啡屋小坐。輕輕攪動著杯中的咖啡,讓熱氣嫋嫋升騰。透過朦朧的雲霧繚繞般的昏暗的燈光,他久久的凝視著咖啡屋那扇明亮的落地大窗正對著的一座雕塑。雕塑的主題是《展望》。四個麵朝東南西北反方向的男女孩,把緊緊相握的四雙手高高地舉向天空,仿佛在擁抱世界擁抱未來,美麗而自信。
    他沒有那份自信。他所接受的教育他的職業他的家庭和他的經曆也就是他的一切的一切,和她都相去甚遠,和他更是相去甚遠。他覺得他隻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們。
    可在情人節,他收到她的短信:有一把傘撐了很久,雨停了還不肯收。有一束花聞了許久,枯萎了也不肯丟。有一種友情希望到永久。。。。。。即使青絲變白發,也能心底深深保留。。。。。。祝你情人節快樂!他看到後心髒加速狂跳了好一陣兒,許久許久才緩過神兒來。他覺得這短信應該是別人群發給她的。她看著好玩,沒怎麼想就發給了他的。於是,他輕歎了一口氣,自嘲似地搖搖頭。然後告訴她:這種短信是不可以亂發的,因為它是有寓意的。準確地說它出自一首情詩。他問她想不想知道原詩的內容?她說很想。於是他把原詩發給了她:
    有一把傘撐了很久,
    雨停了,
    也不舍得收,
    因為還想為你遮擋春夏秋冬,
    固然你已經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有一束花捧了很久,
    枯萎了,
    也舍不得丟,
    因為還想把它交給你的雙手,
    固然你的雙哞從未為它停留;
    有一句話想了很久,
    想來想去卻從未猜透,
    越來越多的隻有思愁;
    有一個人等了很久,
    等來等去卻從未牽手,
    越來越多的隻是哀憂;
    明知想通的時候或許已是白頭,
    明知等到的時候或許已是永久,
    我還是願意想,
    我還是願意等,
    因為一措手的反悔注定是天長地久,
    因為一措手的反悔注定在心底駐留。。。。。。
    她看後隻回了一句:是這樣啊!挺感人的。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們相遇。談起這件事,他好奇地問:假如當初你知道原詩的話,那短信還會給我麼?她想了想,然後笑了,笑得那麼含蓄,卻沒有回答。
    所以,他感覺她並不知道他的心思,僅把他作為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抑或說像是一個關心她愛護她的大哥哥。因為他可以聽她傾訴任她發泄,即便她做錯了什麼,他也不會求全責備她。所以她對他有了些許的依賴,但僅僅是依賴。
    他對自己說:其實這樣挺好,可以使他和她以及她的那個他沒有任何負擔。
    不含伴侶和方糖的咖啡很苦很苦,苦得難以下咽。一如他的心情。回味著他們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也就象這不含伴侶和方糖的咖啡一般苦澀。
    她的生日。他想約她去小小的慶祝一下。可她出發去了遠方。回來後他問:你的生日,我有準備的禮物。還想要麼?她說:隻要有意義,我就要。他生怕她誤解,輕輕巧巧地反問:給你一個祝福,送你一份開心,可以算做意義麼?她笑了,笑得那麼羞澀:好的,我要。從那年開始,每逢這一天,他都會送一個禮物給她。
    他的生日,收到許多的祝福,惟獨沒有她的。他覺得:所有的祝福都無關緊要,他隻想要她的。而她卻好象壓根兒沒有這個記憶。適值傍晚,他終於按耐不住,在忐忑中問她: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給我一個祝福好麼?她似乎不解,一頭霧水:實在想不起今天是什麼節日。他苦笑:如果你知道就不對了。給一個祝福吧!她恍然。然後笑了,笑得那麼輕鬆:是你的生日吧?祝你生日快樂!來年依舊渾然。而他也就不再向她提及此事。
    她在學校做錯了事。事不大,後果卻很嚴重。為嚴肅紀律,學校要給她處分。她哭著找到了他。從不求人的他,動用了自己的關係網,也動用了自己的錢袋,終於使她躲過了一劫。她笑了,笑得那麼陽光:有空我請你吃飯,一定要給我機會呦。然而最終他都沒能和她坐到一張餐桌上。
    他受傷。找了一個寂靜的所在,象一隻孤獨的狼,舔著自己身上橫七豎八的傷口,鮮血染紅了他身邊的草地,痛徹骨髓的感覺使他幾乎要休克。電話中的她問:你在哪裏?他佯稱:在看風景。這裏好美。天這麼藍,水這麼藍,還有小鳥的叫聲,和你的嗓音一樣甜美。她笑了。笑得那麼清脆:你好好玩吧。
    她偶患小恙,也就是重感冒。可她的男友出國考察去了。無所依附的她來到他的麵前,一副嬌滴滴病西施的樣子。他好心疼。立馬跌扥地帶她去看醫生,喂藥煲粥噓寒問暖,並為她買來許多她最喜歡吃的零食和水果。直忙得連他自己都找不到北。病愈後的一天,她再次見到了他。很純真地笑了,笑得那麼水靈:幸虧有你的照顧,我才好得那麼快。我們那位說要好好感謝你的。
    他手術,前後一個月的時間,她居然連個電話都沒有。期間,他經曆了與親人與朋友們的生離死別,經曆了因誤診帶來的恐懼,經曆了因刀口感染頻繁換藥的巨痛,也經曆了解除死亡禁令的喜悅。痊愈後的第一天,他再度坐在咖啡屋的大窗前,小心翼翼地撥通她的手機:有時間麼?請你來喝杯咖啡。
    他想把這一段不平凡的經曆告訴她。但電話另一端的她好象正在聚會,在嘈雜的背景音樂中,他聽到她笑了,笑得那麼爽朗:對不起,我有事。你自己慢慢喝吧。
    窗外,大雨磅礴。矗立在十字街頭的雕塑,在雨中愈發顯得孤獨。雨水沿著他們的額,從他們的眼眶傾流而下,仿佛兩行淚。
    之後一段時間,她總是用別人的手機給他發短信,他問:你不會連給我發短信的費用都要省吧?她說:我把手機扔在車上,夜間被人撬窗偷走了。剛換了新手機,還沒補卡。
    他覺得她在撒謊。在通訊這麼頻繁的時代,有誰會把手機扔在一邊?
    她的手機是他送的。摩托羅拉V8+。屆時在摩係中,屬於最高端的一款機子。送給她的時候他曾一語雙關:有一天你不想用它了,就把它砸碎扔掉,萬不可送人。我不想它被其他人握在手中呦!她也曾堅定地回答:知道了。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時隔僅三年,就出現了這種結果,還這麼的匪夷所思。他覺得她已經不再需要他了。所以他說:你終於把我送你的東西給丟掉了,看來我們真的緣盡了。我很難過!說這話的時候他真的很痛心。而她卻笑了,笑得那麼俏皮,笑得好沒來由。
    因手術期間用藥繁雜,他不幸罹患腎衰。素來理智的他,無心再浪費醫療資源,以非常冷靜的方式,決絕地中斷了所有可以暫時延長生命的治療。彌留之際,他獨自躺在自家床上,很費勁地撥通了她的電話,卻用很輕鬆的口吻問她:倘若有一天,我離去了,你會來送我麼?適時她正在海南進修。天涯邊的沙灘上,她愜意地笑著,笑得那麼燦爛:等你百年以後,我一定去送你。
    聽完這句話,他那隻握著電話的手緩緩地鬆開了,一顆晶瑩的淚從他闔上的眼角流了下來。一如他當初所說:真的是緣盡了。
    她也在黃昏時分走進那間咖啡屋。坐在他常坐的位子上,麵對一杯不含伴侶和方糖的咖啡,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她想告訴他;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她知道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她知道他對她種種的好是出自他對她無與倫比的愛;她說:她在情人節給他的短信並不是毫無緣由,她不僅知道他說得那首詩,而且在很早的時候就把它背得滾瓜爛熟。之所以發給他,是想向他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想讓他知道:她特懂他的心;他送給她的每一件禮物她都象寶貝一樣珍藏著,包括那款手機。隻不過她太過珍惜三年間所有關於他們之間交往的記載,滿滿當當的八集儲存她一條也不舍得刪除。她覺得連同手機一起保存,留待將來白發蒼蒼的他們坐著搖椅慢慢品味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
    不僅如此,她還準確無誤地熟記著他的生日並精心為他準備有生日禮物,隻不過她想讓他自己象第一次那樣向她索要祝福。因為他是一個男孩子麼;她在生病的時候和遇到挫折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他,其實是想給他一個表白的機會。傻瓜都知道人在虛弱的時候什麼都不會拒絕的。可為什麼他連傻瓜都不如?他受傷的時候雖然她在外地,卻很想給他一個安慰的。是他輕鬆的語氣向她傳遞了一個錯誤的信息,直到後來她才知道,當時的他有多麼的痛苦。為此她罵了自己很久很久。她還說:她的男友想出國,所以早就離她而去。他手術的時候,她正在處理著他們殘缺的情感,她不想讓病中的他看到她的悲傷,不想讓他看到她為另外一個男人流淚。還有不告訴他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不想那麼快地走進他的世界。她很珍惜他給予她的這份濃濃的愛,她想修複好整理好自己再去牽他的手。她想在進修結束後把一切告訴他的。然而。。。。。。
    她時常在黃昏時分走進那間咖啡屋,透過那扇寬大的落地窗,久久的凝視著街心的那座雕像。
    這是他留給她唯一的一個可以緬懷的形象。通過這座雕像,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手和她緊握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手心裏的溫度。。。。。。。那個雕像中朝向南方和西方的男女孩,正是以他們兩個為模特的。他們也正是由此而相識。但最終沒能走到一起。正如人們所說:許多時候,一措手的反悔真的是天長地久,一措手的反悔注定在心底駐留。
    注:文中的詩《有一把傘》是作者許多年前在網上看到的。很感動!把它轉抄文中,是為了向更多的人傳遞這份感動,希望所有的有情人懂得這份感動,珍惜這份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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