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章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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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午後熱浪蒸騰,同學們在曆史老師的催眠下懨懨欲睡。
而此時夜離正在埋頭奮筆疾書,他請了兩個多月的假,傷勢好了,但學習卻落下了不少。
桌子上的書本堆積如山,高高的書本仿佛書牆一般把他圍得水泄不通,使得他看黑板都得使勁的揚起脖子。
”吧嗒”一聲,一個紙團落到書上轉著圈圈,打開一看,“晚上不做飯,我們出去吃。”
這是景燦的字,也隻有他才會叫自己不用做飯。夜離甜甜一笑,小心地收好。
”砰”地一聲,又一個紙團猛地砸向腦門,夜離撓了撓自己痛癢的額頭,不用打開他也知道這是誰的,這人毫不溫柔,就坐自己前排,卻每次都瞅準了自己的額頭近距離地使勁砸!
怒瞪著前麵的罪歸禍首沐風,動著嘴型不快地說了聲,“幹嘛?”
沐風勾起一邊唇角又瞅準他的額頭扔了個更大的紙團。
夜離抬手接著,氣到無語,這人現在是越來越討厭了,每天都去景燦那裏蹭吃蹭喝,不但把他當成保姆使喚,還要想方設法地欺負他,真是臉皮比那磚頭還要厚!
他不情不願地打開紙團,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大字,“我晚上要吃紅燒魚!”
靠!夜離心裏萬馬奔騰,憤怒地在上麵留了幾個娟秀的小字,“我們今天不做飯,景燦說了出去吃!”
寫好了後使勁揉了揉,感覺仿佛鐵球一般結實了,朝著前麵的人用力砸去,並立馬加高了幾本書,把這人徹底隔絕在了書牆外。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要來那麼幾次,這沐風之前還說他是同性戀惡心,卻對他做的食物毫不挑剔,說怕夜離非禮他,夜離恨不得永遠也別見到他,可他明明知道自己住在景燦的家裏,還偏要天天往他家跑!總之這人實在是別扭,還是十分討人厭的那種別扭!
晚上在外邊吃的飯,景燦的為人極好,朋友也特別多,從教室裏就開始喊,出來時已經男男女女的聚齊了十幾個!
開始時他這個格格不入的人十分引入注目,不過現在大家好像都習慣了他的存在,也都知道他就是景燦的小跟班,都在有意識地忽視他。
可他始終長得太好看了,細長的狐狸眼加上微翹的鼻子,瑩白的小臉一笑起來唇邊兩個小小的梨渦便輕輕蕩開。
他的性格靦腆,不笑還好,一笑起來就自帶羞澀,惹得眾人都移不開眼睛。
可他很少笑,幾乎每次都隻對景燦一人笑,明眼人都知道他對景燦有意思,那種滿滿的心裏眼裏都是你的感覺讓人嫉妒。
其實景燦也心知肚明,隻是他很享受這種喜歡,他喜歡被人擁戴,被人仰望,更喜歡這種意義不明的曖昧。
而且他覺得帶著夜離去哪裏都極有麵子,因為夜離不但長得秀美,又懂得照顧人,還隻對自己一人專注,是個既可炫耀又用著方便的極品寵物。
吃完飯後一群人又鬧著要去城裏最豪華的一家夜店唱歌,夜離害怕那個地方,那個迷離絢麗的黑暗裏隱藏著自己的噩夢,是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絕望地割開第一道口子的地方,他不要去,說自己先回家。
可景燦溫柔地牽著他的手,“走吧,我教你唱歌。。。。。”
於是他不由自主地跟來了。但是到了這個充滿神秘色彩,又處處酥香軟玉的地方,景燦又忘記他了,忙著和一個女生玩色子,喝了一杯又一杯那女生嬌笑著遞給他的紅酒。
景燦在女生的麵前也好溫柔,他的笑容是溫柔的,手也的溫柔的,搭在女生的細腰上溫柔地緩緩下滑。
夜離好想這個時候就回去,因為他怕自己的表情不夠自然,怕自己的眼淚不夠爭氣,會不受控製地滾了下來,那樣會很掃興的,景燦肯定不會高興的。
他不做痕跡地悄悄退出包間,在過道上拚命地呼吸新鮮空氣,這時李偉也跟了出來,一開口就透出濃烈的流氓氣息,“你和景燦睡過了?”
夜離惶恐地搖頭,“沒有!”
這個他可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是有一次想在景燦睡著的時候去偷偷親吻一下的,但他覺得自己那樣做是罪惡的,自己是個肮髒的過街老鼠,而景燦幹淨又貴氣,自己碰他一下都感覺極度不配,他隻想跟他呆在一起,為他做做飯什麼的就已經很知足了。
“是嗎?”李偉歪頭趣味十足地看他,“為什麼?你不是喜歡他嗎?”
夜離矢口否認,“沒有,我們是朋友,沒有那種意思,我我我不是同性戀。。。。”
“是嗎?”李偉的笑意更深了,意義不明地爆笑,“那就別在他家住了,那樣人人都以為你們有一腿!”說完就轉身回到了包廂。
夜離呆呆地立在過道上,他在想自己住在那裏是不是跟景燦帶來了煩惱?雖然自己很努力地做家務,但貴氣逼人的景燦肯定是不會缺少保姆的,倒是會因為跟他這個有著同性戀標簽的人呆在一起而令人非議。
可是自己好喜歡跟景燦住在一起,離開的話好舍不得啊。。。。
這時過道裏從遠處走來一對男女,是沐風和纏著他的女生,那短頭發的女孩被沐風罵哭了好幾次,但依然鍥而不舍地追求他。
“我跟你說過了老子是同性戀不喜歡女人,你他媽的是不是中邪了成天跟著我幹嘛?”
這女生的臉皮顯然比他厚,嬉皮笑臉的道:“那你把我當男人就好了,沐風,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喜歡我嗎?我哪裏不好啊?”
“把你當男人?開玩笑!你有那根東西嗎?脫下來看看。。。。。。。。啊,你真脫啊!哎喲!我靠,滾,老子惹不起你還躲不起嗎。。。。”
沐風遁走的模樣狼狽極了,看著那女生邊作勢要脫褲子邊追逐的模樣,夜離忽然好想笑,可是想想又笑不出來了,想著自己應該不會有這個女生那麼卑微的吧,必定自己連追求的理由都沒有。
夜離在外麵呆了一會兒後,又回到了包廂,包廂裏此時有好幾對男女抱作一團,他掃了一眼,沒看見景燦,難道景燦是走了嗎?
但這裏隻有一扇門,自己一直在門口,並沒有看見他們出去啊?
想了想下意識地望向了裏麵更隱秘的小間,桃紅色的燈光下隱約聽到喘息聲在斷斷續續,夜離的心髒猛地抽痛,他眯了眯眼睛,背著書包開門出去了。
他想可能景燦還要呆許久,而自己此時害怕他看見自己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所以還是先走吧。
深夜了,景燦還沒有回來,夜離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他說自己不會傷心的,因為景燦早晚會戀愛的嘛,可自己的胸口為什麼依然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要到天亮的時候,景燦終於回來了,夜離豎著耳朵聽,聽見他去淅淅瀝瀝地洗澡,之後又悉悉索索地好像是看了會電視,最後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並站在床邊凝視著自己。
夜離閉著眼睛,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在看著自己,因為他總是這樣的,每天臨睡前都要來看看自己,而每次夜離都會跟他歡快地笑著說晚安!
但是今天他實在是笑不出來了,所以隻得裝睡了。
景燦站立了片刻後,用手溫柔地梳了他的頭發,然後安靜地退了出去。
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夜離的淚水終於洶湧地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