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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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吳亮這麼一嚇,夜離一整晚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來學校時還渾渾噩噩的,連在過道上又遇上了那幾名咋咋呼呼的校霸都沒怎麼反應過來。
學校裏的校霸始終跟外麵放高利貸的打手們那殘暴的水平不在一個級別,或許這也是他沒怎麼在意的原因。
顯然因為心不在焉的他輕視了對方的存在感,使得黃毛氣急敗壞地甩了他兩個響亮的巴掌。
“他媽的你做春夢呢?跟你說話你為什麼不回話?我們老大叫你把衣服脫了,他要看看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被打得生疼的夜離捂著臉,驚異地看向黃毛所說的老大,那個有著深邃眸子的男生,總是坐在一邊淺笑著看熱鬧,卻極少參與惹事的人。
他剃了個平頭,也沒染發,膚色有些偏黑,五官卻很俊朗,經常穿著一身迷彩服在學校裏麵晃蕩,要不是他還在這所學校裏麵上學,那威猛的體魄會讓人誤以為他像是某個軍官。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你他媽的聾了?”
黃毛等得不耐煩了,朝著他的頭上猛拍。
夜離歇力地避開他揮霍的大手,磨磨蹭蹭地來到那叫李偉的老大麵前。
其實對於校園裏麵的欺淩,他早早地總結出了一套經驗,不管他們想要自己做什麼,隻要照做就好了,他們很快就會感到無趣,並很快地放過自己。
光是脫衣服也沒有什麼可羞恥的,必定男人們打著光膀子四處溜達也是常態。
他沒怎麼猶豫,揚手間就脫下了毛衣。
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肌膚,渾身青紫一片,還有幾處猙獰的傷疤,但這不影響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有人倒抽了口氣,“天。。。。你不會是受虐狂吧!”
有人好奇地用手指戳著他還沒有閉合的傷口,“這些傷,是誰打的?你不會是睡了別人的老妹吧!”
“嗬嗬嗬。。。。。你看他那弱雞樣有那個能耐嗎?你看他那張臉,那根東西他到底有沒有都不一定呢!”
“哈,是啊,不如來看看!”有人嬉笑著猛地扯下他寬鬆的運動褲,黑色的褲頭下兩條青紫的長腿露了出來,
他趕緊慌亂地提起褲子,隨手拎著地上的書包,在一片哄笑聲中狼狽地跑向教室。
在課堂上,一邊臉大概是被打腫了,總是感到燙呼呼的,夜離捂著紅腫的半邊臉,認真地看著講台上的老師講課。
前麵的人卻總是返臉來看他,夜離從沐風那傲慢的細眼睛裏感受到了對方似乎是對他被打腫的臉有些好奇。
他幹脆也不捂了,放下來索性讓他看個夠吧。
這世界上的人就是這麼奇怪,捂住的總以為是秘密,總想要窺探!而光明正大地讓別人看時,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也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了。
夜離此時真的沒有那閑工夫去探究別人的目光了,他的運氣似乎已經到了極限,眼下不光高利貸的人步步緊逼,就連平常欺負他的校霸都成了同班同學,活得是越來越艱難了。
以往中午去飯堂吃飯是他最苦惱的事情,那時的貧富差距顯露無疑,他雖然晚上打工,但明顯他還是窮得沒有辦法跟其它同學去吃那高貴的食堂。
為了節約用費,中午大多時候他都隻打了碗白飯,配著自己帶來的辣椒油將就一頓。
可是這在不久前竟然成了圍觀的對象,大家唏噓不已,在同學們的眼裏就沒有見過這麼窮苦潦倒的人,搞得夜離非常的尷尬和窘迫。
雖然後來有同學們想要資助他,但他那卑微的傲骨卻不願接受,從此,每到飯點他就跑到學校外的小餐館炒飯,或者買個白飯到不遠處的小公園裏躲著吃。
夜離從來都不怕吃苦,但卻懼怕同學們那複雜的眼神。
而今天夜離不想出去了,忽然沒有那麼想去計較別人的看法了。
教室中午沒有人,住得近的家人會開車來接,住得遠的基本也都住宿,早回去休息了。
這時從教室外搖搖晃晃地走來一人,他在桌前站住,打量著夜離的餐盒。
夜離有點兒懵,嘴裏包著飯呆呆地看著他,警惕地想著這位校園三霸的。。。呃,。。。離這麼近,是什麼意思?想打架嗎?
沐風饒有趣味地盯著他:“怎麼,被我帥到了?”
走近看了看他的飯,看著那褐色的飯菜還夾雜著一股淡淡的酸餿味兒,他立刻嫌惡道:“人惡心,沒想到吃的飯也這麼惡心,這是人吃的嗎?”
說著一腳踢翻他手裏的餐盒,鐵質的餐盒頓時摔在地上哐當作響。
他用手捂住鼻子,俊臉皺成了一團,那樣子似乎真的被惡心到了,隨即退後兩步快步離去。
夜離不知所措地看著在地上踉蹌翻滾的飯盒,那菜汁混著的飯粒潑灑得到處都是,心疼得眼淚”吧嗒吧嗒”地直掉。
下午放學時,他磨蹭了許久,因為擔心被校霸糾纏,特意等到同學們幾乎都走光了,才躲躲閃閃地從學校裏麵出來。
幾輛敞亮的轎車在斜陽下透著刺眼的輝芒,亮仔一群正懶洋洋地躺在車裏等他。
夜離遠遠地看著其中的一人正返臉來瞥了下自己,在對方還沒回過神來時,他一溜煙地返回了學校,並驚心動魄地想要找個地方躲避,卻直愣愣地往頂樓爬去。
樓頂有個小天台,夜離癱坐在那裏,絕望地看著金燦燦的天空。
此時正好是日落之時,霞光萬丈。
夜離不禁想著這世界還是美的,離開還真是舍不得的。
可是這次他又走入了死胡同,再也沒有岔路可以讓自己跑了。
他不甘地想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為什麼自己的命運會如此艱難呢?
邊想著邊起身,茫然地踩過書包,向著樓頂邊緣走去。
爸、媽,你們到底在哪兒啊?兒子這次真的等不到你們了。
“夜離,你,你你想要幹什麼?”
狂奔上來的幾人驚恐萬分,吳亮瞪著赤紅的眼睛看著站在樓頂圍牆上的夜離。
小心地哄道:“快下來,下來,我們不逼你了,我們這就走,好不好,你不要跳,不要跳。。。。”
夜離癡癡地笑了,懶懶地道:“亮哥,你這次不逼我,下次還是要逼的,你看,”說著取下了護腕,指著上麵的疤痕,“一、二、三、四、嗬嗬,有四條了耶,我的命好大啊,死了四次竟然都沒有死成呢,隻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呢?”
他遊走在樓頂的圍牆上,想要挑個好的位置,雖然此時幾乎沒有人在學校了,但他可不想跳下去的時候砸到人了。
隻是他可能有點恐高,腦袋有點暈乎,在邊上搖搖晃晃地走著,忽然彎腰,終於看中了一個好位置,那下麵是學校後麵的一個小花壇,綠油油的,在合適不過了。
他仰頭展開雙手,微吹獵獵地吹起他的衣服和長發,忽然錯覺自己像隻飛鳥一樣,仿佛要展翅飛翔。
隻是他肯定自己不是飛向那自由寬曠的天空,而是奔向了生命的盡頭。
不知什麼時候起,死亡竟然也成為了他迫不及待的歸處了。
嗬嗬,不如這次就做隻飛鳥吧,俯衝的飛鳥!
“啊。。。。。你不要跳,夜離,你不能跳,你千萬別跳啊,你要跳都等一下,等我們走遠了以後你在跳好不好。。。。”吳亮已經被嚇得語無倫次了,他隻知道他們來這裏找人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此時這小孩一但跳了下去,他們就都得去蹲牢房。
夜離皺眉,還真的猶豫了下,歪頭想了想,是不是要等他們走了再跳呢?
恍然間他的身體飛起,卻不是墜入樓底的深淵,而是摔倒在了身後的樓上。
他聽到一聲脆響,手腕和腿部傳來了劇痛,痛得他慘叫一聲,“啊。。。。”暈了過去。
壓在他身上的男生穿了一身迷彩服,如嗜血鷹隼般的眸子陰戾地盯住旁邊被嚇得腿腳發軟的幾人,“滾。。。。”
“好好好。。。。我們這就滾。。。。這就滾。。。。”那幾人連滾帶爬地跑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