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良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不錯。
    心裏這樣想，就悄悄地給趙潤德遞了個眼色，這兩口子不愧是一家人，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打什麼鬼主意。
    那明晃晃的算計就連003都看出來了，”這兩人不是好東西。”
    柳涵章趁著喝茶的短暫工夫，掃了一眼，笑了一笑並不意外。
    “三位有什麼事嗎？”
    趙添玉自持身份，心裏麵再怎麼瞧不上柳涵章，但上門是客，也不會做出，搶在雙親前麵與主人家搭話，這麼不規矩的事來，便沉默地坐在一邊喝茶。
    趙潤德夫婦倆，一般出頭的事都是李紅良去做，趙潤德就躲在後麵出主意，萬一踢到鐵板了，就一句婦道人家不懂事，別人也不好真跟一個婦人見識，隻得吃下這個啞巴虧。
    這些年配合下來，還真是無往不利。
    李紅良雖然在笑，但因著心裏存了事，那態度就比之先前有了微妙的變化，“柳少爺，今天來呢！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我們趙柳兩家的婚事……”
    說到這裏，她適當的停了下來，一般人到了這個時候，或多或少都會順著她的話頭子往下說。
    無論是反對也好，還是認同也罷，她總能從中摸到那人的脾性、態度，找到應對的方法來。
    可誰知柳涵章根本不接這茬兒，自顧自的低頭喝茶，霧氣兒飄飄渺渺的，竟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一時冷場，這麼不輕不重地碰了個軟釘子，李良紅麵上有些掛不住。
    但柳涵章可以不說話，她卻不能，於是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我們也知道，這樁婚事是委屈了柳少爺，可柳二老爺當時滿口應承，我還當柳少爺也是同意的。”
    她說到這裏反倒還一肚子委屈似的，卻絕口不提收受柳弘義銀子的事。
    柳涵章將茶盞放回到桌子上，終於抬起頭來看了趙家人一眼，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這麼說來還是我錯了？”
    李良紅不自在的笑笑，目光遊離，“哪裏！說來也都是上了柳二老爺的當，那也怨不得你。”
    她一說出口，柳涵章就忍不住失笑，這得多厚的臉皮，才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般不要臉的話來。
    ”她還真敢說呀！”003直接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安裝的程序果然比不上人心的複雜。
    ”為何不敢呀！你沒聽過嗎？人至賤則無敵！”說實話有的時候他還挺佩服這個女人的，能撒潑，能抹得下麵子，總之隻要有好處，幹什麼都行。
    還好聲好氣的兒問，“那幾位覺得這事要怎麼解決？”
    李紅良拿眼瞧了瞧端坐主位的微胖少年，明明看著隻是一個腦袋空空的大少爺，應該好糊弄才是。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觸到那雙眼睛，話都臨到嘴邊了，又覺得這話是有些說不出口，而且因為是臨時起意，也沒有跟二兒商量，萬一不願意怎麼辦？
    可她又打眼瞧了瞧四周的布置。
    這柳府還在孝期，一應物事自然比較平時簡單許多，但即便是這樣，落到她眼裏也成了那幾輩子都掙不來的富貴。
    要她就這麼放棄又很是不甘。
    大不了以後多為二兒抬幾房美妾回來，開枝散葉也不耽擱。
    於是心下一橫，“那柳少爺我就直說了。先前，我們也是錯信了柳二老爺那殺千刀的鬼話，才讓大子與你結親。想著就是一年的時間，哪怕隻是背個名呢，也不至於讓大子到了閻王爺那裏還是個鰥夫。”
    她收了一身蠻橫氣，一邊說一邊裝模作樣地抹眼睛，不知道的還真當她是慈母心腸，一時心軟多半就此揭過。
    可柳涵章卻是知道這女人心有多黑，於是也不答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因為修習的是空間術法的原因，每當他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那雙眼睛總好像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沉澱在裏頭，直直地像能一眼望進人心裏去似的。
    直把她盯得再也演不下去，不由麵上悻悻，“這結親又不是結仇，既然你不願意，我們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不是？免得壞了兩家的情分！不過呀！這倒底是長輩定下的……我們做晚輩的哪有不遵守的道理！”
    似乎覺得繼續讓李紅良一個人唱獨角戲，怪沒意思的，於是難得好心地接過話茬兒。
    “所以……”
    “所以，我覺得吧！婚事都已經定下了，現在解除也不好，不如婚禮照舊，不過這人嘛！換成我家添玉，都是一家人，也沒啥區別！”003正窩在柳涵章懷裏看戲，聽得目瞪口呆，”臥槽，還能這樣操作的嗎？”
    ”正常！”
    因為早就知道這一家是個什麼德行，柳涵章一點兒也不驚訝。
    倒是驚到了趙添玉，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會兒，那火就燒到他身上來了。
    一張臉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怒的，“娘！你在胡說什麼呢！”
    別看現在趙添玉還隻是一個小小的童生，可那心氣高著呢！
    要他娶一個腹內空空，就連模樣也拿不出手的商家子，他怎麼願意？
    未等他繼續說出反對的話，李紅良就狠狠地在他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在他看來時，眼神極快地自周圍的擺設上一掃而過，暗示之意太過於明顯，趙添玉想不明白都不行，不僅臉皮子有些燒得慌。
    但是對上李紅良的眼神，都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默然不語，可心裏的不滿怎麼也壓不下去。
    不過他慣會做表麵功夫，竟連李紅良也沒有瞧出來。
    見他不反對了，還頗為滿意，自以為自家兒子是個寶，這麼好的婚事，柳涵章哪裏不應的道理。
    於是人家還未點頭呢，那頭就已經擺起了做長輩的譜兒，“柳少爺覺得怎麼樣？這一來呀，也算全了長輩們的一番心意，二來麼，既然婚期都訂了，突然反悔也不好，不如婚事照舊，就是把人換一換，就是了。”
    說得好像柳涵章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小丫頭在一旁聽得是瞠目咋舌，看趙家人就像在看幾個瘋子，隻覺得這世上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呢！
    有心想懟上幾句，為她家少爺出口氣，就見柳涵章輕飄飄地睇來一瞥，心裏就是個激靈，立刻垂下頭去，不敢造次。
    柳涵章的目光在李紅良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垂眼笑了笑，“我倒是無所謂！”
    003臥槽了一句，”你不會真同意吧！”
    柳涵章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