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試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1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隻不過都有賊心沒有賊膽,真到了榮王麵前就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雞一樣,乖得很。
倒是這個據說馬上就要嫁人的柳少爺這膽子倒大得很,那雙眼珠子都像是在貼上來了一般。
柳涵章無所謂地收回眼神,慢慢悠悠地道,“我是在看,究竟是哪位兄台,大半夜得不睡覺,來擾人清夢!”
本來這句話也沒什麼不妥,但也不知道為何,經過柳少爺那張嘴說出來的時候,似乎就變得不那麼正經了起來。
但若真要說個子醜寅卯來,又說不出來,平白讓人心裏憋氣。
榮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古怪了起來。
衛昭看看自家主子那張俊臉,再想到柳涵章欺男霸女的名頭,整張臉都快綠了。
指著柳涵章你了半天,舌頭都快擼不直了,最後才從嘴巴裏蹦出來一句話,“你在說什麼?”
實在是想罵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畢竟真追究起來,對方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我說什麼了我?”柳涵章眨著眼,一臉無辜,仿佛剛才暗戳戳出言調戲的人不是他一般,不僅如此還一本正經地拿下巴一點,示意兩人看去。
一堆屍體血兮兮地擺在那裏。
“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兩位,這隻管殺不管埋的,似乎不太好吧!我這莊子裏還有人呢!一個個都是老實的鄉下人,萬一被人誤會了可怎麼辦?”
那輕描淡寫的樣子,仿佛說的不是十幾二十條人命,而是貓貓狗狗一般。
薄景淵看著他的目光越發深幽了起來,臉上卻掛起了一抹淺笑出來,一如群臣對他的讚譽那般——溫文爾雅,謙謙君子。
既有皇室子弟的氣度,又有禮賢下士的風度,難怪魚塘裏已經有了這麼多條魚的主角,心裏最深處念念不忘的那個人還是薄景淵。
隻聽他道,“柳少爺說的是,確實是在下思慮不周,望海涵。”
男人那身兒衣服早被血汙染得看不見原本的顏色,他卻像是一無所覺一般,依舊行止端方,舉手抬足之間,端的是風度翩翩,儒雅風流。
如果不是柳涵章方才親眼所見,他殺人時狠勁兒,說不得真有可能被他騙過去。
當下就笑了起來,他還以為重生歸來的榮王是個滿身暴虐之人,沒想到居然還披著這樣一張能迷惑人心的皮,那又是怎麼被人稱為暴君的?
他道,“海涵就不必了,兄台還是想想要怎麼處理吧!我可不想明白被官府那群人找上門來。”
衛昭回頭一看,頓時氣短,這才想起被柳涵章這麼一打差兒,這些屍體還沒來得及處理,立即向榮王請示,“主子?”
榮王點頭,“去吧!處理幹淨一點務必不能給柳少爺帶來麻煩。”
他說話語氣輕緩和煦,好像說的也不是什麼殺人埋屍的勾當一般,能將這般見不得人的事說得如此風光霽月的,還真是當世少見。
柳涵章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003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隻覺得兩個人都不是好東西,如今湊到一塊兒,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隻覺得頭大如鬥,偏又沒膽子說,隻能憋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大了點,或者破罐子破摔,衛昭連做做樣子的想法也沒有,當著兩人的麵手腳利落地將一地的屍體,堆到了一起,一看那架勢,這種事情顯然也沒少幹。
不過看他時不時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柳涵章就知道這小侍衛,有事瞞著他家主子呢!
二三十具屍體就像堆破棉被一般一個壓著一個,四肢糾纏,頭顱交疊,就算衛昭這個時候也覺得心裏不舒服,反觀旁邊那兩個卻像沒事人一樣。
你問我一句,我再答一句,你來我往地試探著,無非就是,“柳少爺,竟是如此風雅之人,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世人誤我。”
這個說,“哪裏,哪裏,這位兄台身手了的,劍法精妙絕倫,平生僅見。”
然後相視一笑其樂融融,當然,心裏究竟怎麼想的,也隻有鬼才知道了。
就聽薄景淵突然道,“柳少爺,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柳涵章淡淡地掃了那些屍體一眼,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著令人驚悚的話,臉上甚至還帶了三分淺笑,“有什麼好驚訝的,不就是殺人越貨不成,反被殺麼?怪隻怪自己技不如人。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
榮王一直注意著柳涵章,自然沒有錯過他眼裏一閃而逝的不以為然,顯然他是這麼說的,心裏也是這麼想的,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會有的態度。
薄景淵生於皇宮,年幼失恃,即便有皇帝親自教養,也不是事事順遂,多的是人視他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這便讓他養成了凡事多思多想的性子,每每遇事別人還在想下一步要如何走,他就已經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都想到了。
這才有了後來二十幾年處處遊刃有餘的從容淡定。
可即便如此,上一世還是死於算計之下,身死之後,幸得靈魂不滅,如孤魂野鬼一般飄蕩百年,才知前世因果。
笑他與慶王爭鬥這麼些年,到頭來也不過是上演一出漁翁得利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終於開了回眼,竟然叫他重回前世,有了可以從來一次的機會。
所以他才提前將銀子調包,早早安排人去江安城救災,自己故意隻身前來桐城,就是想要引慶王上當。
所有的一切都照著他的計劃進行下去,隻是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遇上一個柳涵章。
飄蕩百年,所有與那幾人有關的事,他都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這個柳少爺上輩子是個什麼下場,若他真有如今這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會落到那般境地。
所以,他敢確定眼前這個柳涵章換人了,至少靈魂絕對不是原來的那個。
這樣一個人突然出現,且不論其中有幾分巧合,對於這個變數,他不得不防。
他微微笑了一下,甚是讚同地道,“柳少爺說的是,殺人者人恒殺之。”
柳涵章道,“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說起來兄台還算做了一件好事!”
衛昭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當下同情地看了那些死士一眼,這些人都被稱為三腳貓了,那什麼樣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衛昭突然不敢多想,也不敢去看那兩個人的你來我往,老實幹活。
他將屍體堆到了一起,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在榮王看過來之前,又若無其事地站直了身體,伸手在懷裏摸出一個瓷瓶,拔了塞子從裏麵倒出少許白色的粉末在那堆屍山上。
隻見那白色的粉末甫一沾到屍體上,就發出絲絲的聲音,很快頂上那具屍體就消失不見,化成一灘清亮的水流了下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將屍體化得幹幹淨淨,就連一根頭發絲兒也沒有留下,地上除了一灘水以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就連空中的血腥氣也消失得得幹幹淨淨。
仿佛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柳涵章見東西化幹淨了,便一拍手,“好了,事情辦完,時間不早了,本少爺回去睡覺了,兩位就請自便吧!”
說完竟當真轉身就走,那一搖三晃的樣子,還真像一個月夜賞花,踏月而歸的少年,好像先前的一切都沒有在他心裏留下任何痕跡一般。
麵對這樣一個人,衛昭心裏不由得升起一股畏懼之意,任何人哪怕有訓練有素的死士在第一次殺人處理屍體的時候也不會真正地做到無動於衷,就像他第一次殺人埋屍的時候,整整三天沒有吃下任何東西,後來很長一段時候看到肉食還是反胃。
可柳涵章這樣一個富家少爺,麵對這麼多的死屍,連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仿佛這樣的事他做得太多次,人命在他眼裏已經算不得什麼了,委實太過可怕了。
想起先前自己在這人手下一招都沒走過,就被掐住了要害,他的功夫雖然不是頂尖,但也躋身一流,可一到他麵前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這人的功夫究竟得有多高?
他不由得懷疑,這個人真的是傳聞中那個不學無術,整日隻知溜雞鬥狗的柳家少爺嗎?
真的不是什麼山靈精怪化身而來?
薄景淵看著柳涵章的背景,慢慢走遠,在即將要融進夜色中時,突然鬼使神差地開口叫住了他,“柳少爺,不知道可否收留在下一晚?”
“主子?”衛昭受到驚嚇一般看向薄景淵,他不明白,這個柳涵章一看就邪性得很,如今形勢不明,他們不是應該遠遠地避開才是上策嗎?
柳涵章腳步微微一頓,回過身來。
榮王站在林子裏,月光半透不透,像是照射不到那處似的,他整個人都隱在了陰影裏。
柳涵章心裏微微一頓,神色莫名,就在薄景淵以為他在拒絕的時候,突然一笑,“所謂相逢既是有緣,如果這位……”
好似這個時候才發現他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似的,適時地停了下來。
薄景淵從善如流地笑道,“在下景淵,侍衛衛昭。”
“原來是景兄。”
行,至少沒有拿假名字來忽悠他。
於是心情頗好地接著往下說,“寒舍簡陋,如果景兄不嫌棄的話,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薄寒淵客氣道,“那就叨嘮了!”
“哪裏,哪裏!”兩人像是一見投緣的謙謙君子一般,相互客氣,然後又各懷鬼胎地對視一眼,轉過頭去。
003一直冷眼旁觀,完全沒搞明白這兩人究竟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