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雨直到坐在福滿路二樓還是滿臉的恍惚，尤其是聽著樓下大堂說書的在講永安王爺年輕時候的事跡時就更加的恍惚了。
    早上他本來是要進宮去藏書閣看看有沒有關於更多國師的記載時，被顧朗叫住說王爺找他有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跟著人匆匆到了王府卻在門前遇見王爺說是要去逛街，讓他陪著一起，這就已經夠讓人震驚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將路上遇見聞昀也拉來陪他喝茶，別以為他看不出來人家聞昀其實不太願意。
    “我記得這些說書的一直說的都是王爺在戰場上的傳奇事跡啊，怎麼今天換了？”祁雨沒話找話的開口，再不找點話題聊天他就受不了了。
    聞昀往樓下看了一眼，他們選的這個位置很好，是用屏風隔出來的一間小隔間，在這個地方還能看見樓下大堂的場景，此時說書的先生正手拿扇子，口若懸河的講著故事。
    收回目光，他開口：“現在各國使臣都還在京中，王爺戰場上的事跡都是跟各國之間的戰爭，這個時候講這些並不合適。”
    祁雨點點頭，“說的倒也是啊。”
    聞昀笑了一下，看著他和容崢語氣溫和的開口詢問，“說起來我也聽說書的先生說過不少關於王爺在戰場上的事，其中驚險曲折不斷，這些都是真的嗎？”
    祁雨擺擺手，“戰場上凶險是真的，不過這些說書的說的大多都隻能當傳奇故事聽聽，戰場上刀劍無眼，形勢瞬息萬變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命丟在那裏。外人隻知道王爺用兵入神，把他說的跟戰神下凡一樣，卻不知道王爺隻是一個凡人，也不知道在戰場上下來時王爺一身髒汙的狼狽模樣還有跟我們這些將士們一起吃粗糧的時候，”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在一旁坐著沒出聲的容崢和樓下依舊講著故事的說書人，“其實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把別人想得太過於完美了，這對於這個人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聞昀笑著點了一下頭，“軍師說的也是，不過我這人還從來沒有出過京，這外麵是什麼樣子的我都不清楚，也一直很是向往外麵的風景，軍師這一路跟隨軍隊回京沿路肯定有不少好風景吧，不知可否講給我聽聽。”
    他這話音剛落就感覺對麵的容崢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卻依舊沒開口。
    “你要聽這個啊，當然是可以，但是我這些年大多數的時候都待在軍營了，可沒什麼還說給你聽的。”能有天聊不冷場，祁雨當然是一百個願意的。
    “那就講講邊境或是在軍營裏的趣事也可以的，實不相瞞我一直很向往軍營的，能聽軍師說著些事我很高興。”聞昀依舊是笑著的。
    “那行，”祁雨拍了一下桌子，“我就跟你講講。”
    樓下關於永安王爺的故事還在繼續講，樓上祁雨跟聞昀說起了邊境的事，他說邊境的風土人情，也說他跟將士們在沒有戰爭時的趣事，還有戰場上的驚險。
    聞昀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你說話是他會靜靜的聽著，偶爾也會發出一些疑問，讓你有繼續講述下去的欲望。容崢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心裏想著關於昨晚離開前皇兄說的話。
    “我跟你說啊，你是不知道當時。。。。”祁雨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後正準備繼續說，樓下突然傳來瓷器摔在地上的破裂聲和一個語氣冰冷的怒斥聲，“放肆，你這賤民是眼瞎嗎。”
    聊天被打斷兩人同時朝樓下看去，是周國的榮王周顯斯，他今日穿了一件紫色暗紋的衣袍，此時左腹的地方被澆濕了一片上麵還沾著幾片茶葉，腳下還有茶杯的碎片，他的目光正冷冷的注視著被踹倒在地上的人，周緣的目光在看到摔在地上的人是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上前一步彎腰湊近聞昀，“少爺，是黎安。”摔在地上的人也是跟吳力他們一樣的，他的父親是吳力的戰友，母親病逝了，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吳力在照顧他。
    樓下大堂的管事衝出來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後把人拉到自己身後，自己上前不住的彎腰跟周顯斯道歉，“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啊這位過客。肯定是這孩子沒長眼不小心衝撞了您，我讓他給您下跪賠禮道歉，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計較。”說著他就去拉身後的黎安，按著他的肩膀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趕緊道歉，這人應該是周國此次來的使臣榮王爺，我們惹不起。”
    黎安冷著一張臉，他想說剛才是這個人自己湊上來撞了他，他沒有錯，但是也知道按對方的身份他這樣說肯定不會有人信，而且。。。他抬頭看了一眼對方，他想起自己的父親就是在跟周國的戰爭中被周國的人殺了，讓他想自己的仇人下跪認錯他做不來。
    管事的見他站著不動不由得有些著急，他再次湊近，“你趕緊的，我們都知道這事怎麼回事，但是你今天必須先認錯，你不是還說你吳叔叔最近遇到事了，你不能在這時候惹上這樣的人啊。”聽管事的這樣一說，黎安不由的咬著牙，緊攥著手上前。。。
    “等一下，”大堂的一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在樓上的聞昀聽見這個聲音不由的皺起眉頭，往下看去果然看見那天在宮宴上遇見的夏侯逸和他大哥聞珩，還有一位老熟人禁軍統領周楷，“嘖，這個夏侯逸。”聞昀壓低聲音暗咒了一句。
    “咦，那不是周楷嗎，他今日休沐？還有夏侯將軍的兒子跟你大哥。”祁雨也看見樓下三人，他看向容崢，又去看他身後的顧朗，見他點頭才有講目光轉回到樓下。
    樓下的夏侯逸又開口了，“榮王爺，我剛才都看見了，明明這位跑堂的小二都已經避開您了，是您自己不小心撞到他的。”在他身邊的聞珩和周楷都伸出手拉他示意他不要多事了。
    周顯斯轉頭看向他，他身後跟著的護衛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周顯斯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打了個轉，挑了挑眉笑著開口：“原來是夏侯公子和周統領啊。”他的木管在聞珩身上停了一瞬，眼中輕蔑盡顯。
    夏侯逸和周楷都皺起眉頭，但是聞珩並不在意，跟著周楷一起起身見禮。
    “本王聽夏侯公子的意思難道是說本王是故意讓這人撞了本王的，這對本王是有什麼好處嗎，還是就這樣一個賤民身上有什麼值得本王浪費這一身價值連城的天蠶絲織就得衣裳去害他不成？”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無比冰冷，在場的人都打起不敢出。
    夏侯逸皺著眉頭，他覺得這個榮王爺說話陰陽怪氣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聞珩拉衣袖打斷了。
    周顯斯看了他一眼，“那既然夏侯公子這樣說了，本王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本王此次是來容朝做客的，不過嘛。。。”說著將目光放在黎安身上，“你廢了本王一件衣裳，本王看你也陪不起，那就那你拿著茶杯的手來抵吧。”說著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動手。
    一旁的管事被嚇了一跳，趕緊把人拉到自己身後，“哎呀，這可使不得啊王爺，您大人有大量高抬手饒過他這一回吧。”
    “哼。要他一隻手已經是本王仁慈了，你們還不動手愣著幹嘛。”他看著黎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隻螻蟻，轉身對著身後的人冷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