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陽卷 第一百〇七章洛陽城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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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鳶兒看向從人群中走出的嵇隱,臉上頓時露出十分耀眼的笑容,把周圍的人看得一陣心醉神迷。
嵇隱他們是在蘇鳶兒和阮玉箐打到一半的時候進來的,也隱約聽到了周圍人的議論,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大致了解了。
原本嵇隱並不準備出手的,畢竟他表姐阮玉箐和蘇鳶兒是單打獨鬥,他出來幫手有違江湖規矩,但是後來阮玉箐被擊敗,陸雨生上前解圍自己反而陷入了困局,嵇隱才不得不現身。
蘇鳶兒輕巧地飛身而起落在嵇隱的麵前,“長清,你來啦,你出麵的話,阮玉箐的事我就不計較了,師姐,把那個醃臢貨放了吧。”
紫雲宮的人瞪了一眼那個猥瑣的男子,那男子趕緊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蘇鳶兒轉身對周圍的人道,“看熱鬧的都散了吧,不過今天的事你們也看清楚了,以後看到我們紫雲宮的人把招子擦亮點,不該看的不該瞟的就別亂看亂瞟,那種猥瑣下賤的男人,我蘇鳶兒見一個殺一個!我紫雲宮的可沒什麼慈悲之心!”
那一瞬間,江湖中人似乎又看到了當年紫雲宮主的風采,當然比起紫雲宮主,蘇鳶兒無論修為還是氣勢還相差甚遠,但眾人似乎看到一個新的紫雲宮傳承人已經要開始在江湖上書寫屬於她的傳說了。
不得不說,在這個以男人為尊的世道,還是有那麼一些女子,讓人們既想往又懼怕,紫雲宮的女子就是這樣一群特立獨行的女子,她們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而生,甚至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這讓很多亂世中苦命的女子心生向往。
蘇鳶兒轉過頭,立即收斂了霸道的神色,柔聲問道,“長清,你什麼時候來的?”剛剛的魔女轉瞬便成了仙女,讓在場圍觀的眾男子不得不對蘇鳶兒溫柔相待的男子生出無數的嫉妒。
嵇隱道,“剛到。”
那邊天刀門的少門主賀子峰怒瞪著眼睛向張潮升問道,“潮升,那個小白臉誰啊?什麼來頭?”
張潮升眯著眼睛道,“嵇家少主嵇長清。”
賀子峰不爽道,“你跟他熟嗎?什麼路數?”
張潮升道,“見過幾次,不熟,什麼路數不是很清楚,我還沒跟他打過。”
張潮升嘴裏說著不熟,卻是一臉笑意地走過去道,“這不是長清麼,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
陸雨生也招呼道,“長清,好久不見。”
嵇隱回道,“張兄,陸兄。”
幾人也是在長輩的一些清談聚會上見過幾麵,私下並無深交。
阮玉箐也帶著妙音閣的人過來了,“長清。”
嵇隱應道,“表姐。”
蘇鳶兒道,“早知道阮玉箐是你表姐,我就賣她一個麵子了。”
蘇鳶兒心底何嚐不知道嵇隱和阮玉箐的關係,隻不過她跟阮玉箐交手之前心底完全沒有任何顧及,更不用說阮玉箐還是她師父的老對頭阮淩霜的傳人,既然自己找上門來,她蘇鳶兒自然要借機狠狠地壓妙音閣聖女一頭。蘇鳶兒這番話不過是故意說得好聽罷了。
賀子峰也走過來,“你就是嵇家少主嵇長清啊,久仰久仰!我聽說嵇氏的《流雲若水劍法》十分了得,一直想以我們天刀門的《斬天十八式》討教一番,不知嵇少主肯不肯賞臉賜教?”
嵇隱像是沒有聽出賀子峰言語中的挑釁,“今日我等初到洛陽,還要尋找地方落腳,日後有機會再和賀公子切磋一二。”
賀子峰臉露譏誚,“那就是你們嵇氏不肯給我們天刀門麵子咯。”
周圍對江湖八卦十分敏感的觀眾算是聽出來了,這賀子峰應該是特意來找嵇隱麻煩來的,眾人頓時眼裏冒光,等待下一場好戲的開演。
蘇鳶兒臉色沉了下來,正要替嵇隱出頭,鳳鳴首先跳了出來,“你這是哪裏來的褪了毛的猴子,你想打架的話,找你爺爺我啊,我天星閣的《天星劍法》賣你那個什麼刀什麼門的一個麵子,你們那個什麼門是不是特別長臉?”
賀子峰臉刷地一下就黑了下來,他手握住自己背後的刀把,“原來是天星閣的,就讓我看你有什麼本事,年紀不大,口氣卻這麼狂,敢不把我們天刀門放在眼裏!”
天刀門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甚至比天星閣要有名望得多,天星閣雖然是頂級宗門,但是天星閣是隱修宗門,人又很少,世人大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門派,而天刀門在一等宗門中,和紫雲宮一樣,在江湖上是聲名顯赫的門派,勢力龐大,天刀門的門主還是武林盟主,即便頂級宗門也不敢忽視天刀門這股勢力。
“賀兄,有話好說,何必動武?”
從鳳鳴身後走來幾人,正是獨孤順、雪飛颺、宇文至幾人,開口正是宇文至,他顯然是和賀子峰認識。
賀子峰看到宇文至也是一愣,“三公子,你竟然也來了,這是你朋友?”
宇文至點點頭。
賀子峰將手從刀把上鬆開,“既然你出麵的話,我就不計較這少年的口出狂言了,不過你最好勸勸你朋友,行走江湖,不要這麼囂張,不然下次可不一定這麼走運!”
宇文至還沒開口,鳳鳴先不爽了,“我用得著你出麵?我說猴子,說到囂張可是你先來找的茬,不是說想要別人賜教麼?來呀,爺爺我就給你賜教賜教!”
賀子峰頓時變了臉色,“臭小子,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賀子峰再次將手放到自己背後的刀把上,他和鳳鳴之間戰鬥的火焰比之前燒得更旺了。
原本周圍瞧著有人出來調和使得一場戰鬥即將消弭而準備散開的圍觀眾人,見此情形立馬又停下了腳步,不過有很多沒聽過天星閣名號的江湖人都頗為同情地看向鳳鳴,天星閣是個什麼小門小派?竟然敢出來挑釁天刀門的少門主?這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而且鳳鳴臉長得嫩,眾人猜測最多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像是一個不知江湖險惡的少年。
眼看一場新的戰鬥一觸即發,鳳鳴眼中閃著興奮的光,他抓著自己的”無憾”笑著道,“不過你想找我賜教的話總得有點什麼做賭注吧?不然打這一架有什麼意思。”
賀子峰憋著怒氣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說賜教不過是賣嵇家少主一個麵子,你倒是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鳳鳴道,“廢話少說,你就說你敢不敢賭吧?”
賀子峰心中一梗,寒聲道,“賭什麼?”
鳳鳴道,“賭感情。”
賀子峰一愣,“賭什麼感情?”
鳳鳴道,“賭父子親情,你輸了就喊我爸爸,而且三天之內見到我就得喊我爸爸。”
賀子峰不爽道,“你就知道你贏定了?小孩,你別太囂張了!”
鳳鳴道,“哼,我肯定贏,我要是輸了你讓我喊你爺爺都行。”鳳鳴打賭永遠是不管結果如何,一開始的氣勢絕不能輸。
賀子峰看鳳鳴那篤定的樣子,倒是有些猶豫了,他當然知道天星閣是什麼門派,人雖然少,但走出來的不是劍神就是劍聖,他之前也是看鳳鳴年紀小,所以不把他放在眼裏,但現在有點不敢肯定鳳鳴是不是深藏不露了。
隻不過現在氣氛已經烘托到這,賀子峰一個天刀門的少門主也不可能退縮,何況賀子峰也隻是心中多出一絲疑慮,到底對自己更自信,心想這少年一看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話比人狠的主,今日必須給他點教訓。
“好,雖然還沒成親,但先認個兒子也不錯!”
鳳鳴將手伸了出來,“君子一言!”
賀子峰一掌擊了過去,“駟馬難追!”
鳳鳴將”無憾”拔了出來,飛身上了旁邊酒樓的屋頂,“路上人多,我們在這裏打!”
賀子峰拔出自己背後的刀緊跟上來,“沒問題!”
鳳鳴道,“我跟你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倒也不必性命相搏,誰被打下屋頂算誰輸,怎麼樣?”
賀子峰心底對天星閣多少有些忌憚,他隻想教訓教訓鳳鳴,倒也不想真的和天星閣結怨,點點頭,“可以!”
鳳鳴持著”無憾”一臉興奮地大喝一聲,“看劍!”
鳳鳴和賀子峰迅速短兵相接打了起來,這一架的精彩程度並不輸於蘇鳶兒和阮玉箐兩個天之驕女的那一架。
堂堂天刀門的少門主,作為整個一等門派的傳承人,自然是年輕一輩中天資最高的,他的《斬天十八式》招式上也已經是融會貫通,也練出了自己的刀意,天刀門的刀法極為霸烈,以斬開一方天地為最高境界。
賀子峰原本以為鳳鳴可能還不到大師境,沒想到一交上手就知道自己還是以貌取人了,這天星閣的《天星劍法》果然名不虛傳,鳳鳴那一手變化多端的《天星劍法》直看得周圍的看客們眼花繚亂,賀子峰感覺自己都有些跟不上鳳鳴的節奏,應對得並不是那麼輕鬆。
最近洛陽城裏江湖人特別多,這種武鬥場麵也時不時在洛陽城裏發生。但若論精彩程度,還是今天這兩出最有看點,畢竟大師境以上的武者有些已經是一些小宗門的門主,達到這個境界的武者比試還是十分有看頭的。在洛陽城中,一般武鬥隻要不傷及性命,大家全當看個熱鬧,若真有仇殺、劫殺、刺殺等,洛陽城城主以及少林寺安排在城中維護秩序的僧團便會出麵阻止,畢竟大家來這裏是來參加少林寺的盛會的。
宇文至問雪飛颺,“鳳鳴是知道自己一定贏,才跟賀子峰打賭的麼?”
雪飛颺道,“那倒沒有,他就是最喜歡賭這個。”
宇文至奇道,“他現在很喜歡給人當爸爸麼?”
雪飛颺額角抽搐道,“可能是執念太深了。”
宇文至不明白雪飛颺啥意思,但看他也沒有解釋的興趣,隻好接著觀戰了。
賀子峰和鳳鳴打得難解難分,鳳鳴露齒一笑,“猴子,你武功不錯啊。”
賀子峰傲視鳳鳴,“你也還過得去,難怪敢這麼囂張!”
鳳鳴不爽道,“什麼叫過得去,你也太小瞧我了,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說著鳳鳴便加快了自己攻擊的節奏,漫天劍影不一會兒便將賀子峰吞沒。
下麵張潮升向嵇隱問道,“長清,你這朋友看起來很小啊,武功居然如此了得,他就是陸前輩的弟子麼?”
嵇隱道,“他跟我同歲,是天玄子前輩的弟子,鳳之痕。”
這下不僅張潮升,陸雨生也吃了一驚,天玄子對於年輕一輩來說,那都是傳說中的人物,跟他們宗門師祖一個輩分,在道門中也是非常德高望重的前輩,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弟子。
張潮升道,“難怪這麼厲害。”
張潮升這句話隱隱還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心氣,同是道家頂級宗門,但在武道修行上一直是天星閣獨占鼇頭,隻不過天星閣弟子少,他們天星閣弟子不出世的時候,才輪到其他宗門的弟子輪番登場,在張潮升這一代碰到了一個天星閣的同輩弟子,他自然是既緊張又興奮的。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修行比道心各有所長,難以分出高下,但是比武功,贏就是贏,輸就是輸,道行的高低也和武道境界息息相關,仿佛比武贏了,自己的道行就是比別人高上一籌。
和張潮升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陸雨生,雖然道家是排斥”爭”的,但年輕人有幾個不好爭不好鬥的,誰都希望自己能夠打破傳奇,能在與天星閣的弟子同輩競爭中將對方踩在腳下。
賀子峰會接受鳳鳴的賭注不得不說也有借此揚名的打算,他的《斬天十八式》已經練到他這個年紀的極致水平,他自然知道他家的刀法比起頂級功法會稍遜一籌,但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功法也需要有天分的人來練,他賀子峰從不覺得自己的天分比別人差,他跟張潮升相熟,兩人年紀相仿,他和張潮升也切磋過幾次,對上天師派年輕一輩的翹楚,他也不輸幾分,如今對上一個小他好幾歲的鳳鳴,賀子峰絕不認為自己會輸。
一開始雙方還算勢均力敵,但一盞茶之後,就可以感到賀子峰明顯處於下風。
賀子峰今年二十一歲,他十八歲便達到了大師境,在修習上乘功法的門派中,他的天分已經是極為高的了,但鳳鳴十六歲就已經是大師境了,而內功修行上,賀子峰已經打通了六條正經,但鳳鳴卻在九月初一那天打通了第七條正經,他們境界雖然一樣,但無論是招式還是內功,賀子峰都差上鳳鳴一籌。
鳳鳴認真起來後,賀子峰便被完全壓在了下風,加上鳳鳴用上天星閣的獨門身法,常常在賀子峰想要拉開彼此距離,重新調整戰鬥節奏,抓回主動權的時候,鳳鳴就會黏住他,和他近身比拚,原本刀劍是中長距離的兵器,不適宜近身戰鬥,但在鳳鳴的身法下,他在與賀子峰近身的狀態下依然能保持極快的戰鬥節奏,一炷香之後,鳳鳴反手一劍扣住賀子峰的刀,一腳踢中賀子峰的右膝穴位,他一個站立不穩向一旁傾斜而去,賀子峰急忙想穩住身形,但鳳鳴趁勝追擊,側身一腳掃向賀子峰的腰身,賀子峰直接被鳳鳴從屋頂上打了下來。
鳳鳴將”無憾”收回劍鞘,抗在肩上狂笑道,“哈哈哈,乖兒子,叫爸爸吧!”
一個翻身在大街上站穩的賀子峰一臉不甘地看向鳳鳴,那一聲“爸爸”卡在他喉嚨口,實在是吐不出來。
他堂堂天刀門的少門主可還沒有做過這麼丟人的事,但他今天要是不喊的話,願賭不服輸,這麼沒有賭品的事更會讓他在江湖上被人瞧不起。
賀子峰一張俊臉憋了個通紅,而屋頂上的鳳鳴卻是一臉春風得意地耐心等著。
“爸爸!”
賀子峰把心一橫,痛快喊了一聲,可惜太用力,不僅破了音,還傳遍了整條街。
“哎,乖兒子!”
鳳鳴這一聲應的簡直通體舒暢!伴隨著鳳鳴的應和聲外,還有四周傳來的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