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陽卷 第一百章一陣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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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被風吹走後,內心是驚怒、崩潰、驚心、不甘等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
首先是驚怒,“我艸,早不來,晚不來,竟然在爺爺我飛渡的時候吹來這麼一陣妖風!”
而後是崩潰,“天哪!這風也太大了吧,這是要把我吹哪去?!”
緊接著又是驚心,“我艸!要是從這裏摔下去可就要命了!”
最後還升起一股淡淡的不甘,“我該不會被這風吹到不知哪去,到時候比賽要輸吧!爺爺我才不要當烏龜啊!”
鳳鳴被吹進山穀之後,兩山之間的距離增加,他所處的位置更加開闊,但也更加沒有地方給他借力,他一麵被風吹著往裏走,一麵往下墜,不過這裏的山脈雖然都是石頭山,但山上還是有不少植物,甚至崖壁上也長了一些樹,鳳鳴下墜的過程中一直想辦法穩住身形,而後找機會準備攀住其中一棵樹來阻止下墜。
鳳鳴在往裏飄飛了一段距離並下墜了六七十丈之後,兩邊山的距離又開始靠近,他看準身側離他不到十丈遠的山壁上突出的一棵樹,趕緊用雪飛颺昨天晚上修好今早還給他的暗器戒指射出一根鋼絲纏住樹幹,才沒有真的摔了下去。
鳳鳴吊在半空,先不急著爬到樹上,而是對著天空破口大罵道,“你個賊老天!你怕是要死啊你!這麼玩你爺爺!我……”
“鳳鳴!你怎麼出現在這裏?”
鳳鳴還沒咒罵完,便聽到下麵傳來一聲呼喚。
鳳鳴立即準頭去看,竟然看到了宇文至在他下麵不遠處,臉上帶著驚喜和詫異。
原來那陣風竟然把鳳鳴吹到了連接兩座山山穀中,山穀位於半山腰,山穀的邊緣離山腳也有百餘丈高,鳳鳴吊在離山穀地麵十餘丈高的一棵樹上,倒是不用擔心會摔個殘廢了。
其實此處山穀風景還很不錯,位於兩山交接的位置,林木茂盛,穀中央還有一處清澈的湖泊,湖泊周圍圍繞了一片楓樹林,此時已進入深秋,楓葉都被染成了紅色,若是沒有下麵那些不速之客,鳳鳴倒還要感謝這陣風,將他送到一處隱匿的仙境中。
鳳鳴看了眼一臉笑意的宇文至,語氣冷淡道,“你怎麼在這裏?”
宇文至笑道,“我說是特意來找你的你信不信?不過我本來是要去洛陽見你的,沒想到在這裏就遇上了,真是太巧了。”
鳳鳴不高興地反駁道,“巧個屁,是我倒黴不小心被風吹過來的。”
不想宇文至聽了之後更加高興,“我倒覺得這是天公作美,特意把你送到我身邊。”
宇文至才說完,天空中一聲嘹亮的蒼鷹鳴啼響徹山穀,緊跟著一隻黑背白腹的雄鷹從天空中俯衝而下,鳳凰在空中一眼就看到了鳳鳴那身乍眼的紅色衣裳,一開始是要直接飛到鳳鳴身邊的,但是它下衝的時候看到了宇文至,倒是先飛到了宇文至身邊打了個轉,似乎是跟他打了個招呼,而後才慢悠悠地飛回了鳳鳴身邊。
宇文至道,“還沒忘了我,不枉我養了你這麼多年。”
鳳鳴不高興地對站在樹杈上的鳳凰道,“不許對那個壞蛋獻殷勤,以後離他遠一點知道嗎?”
可惜鳳凰完全聽不懂鳳鳴在說什麼,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但很快它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盯著宇文至的那個方向。
宇文至並不是一個人來到此處的,他的身邊除了跟著司雨之外,還有五百來個身著鎧甲的士兵,這群人的領頭之人也不是宇文至,而是一個中年將領,此人身材高大挺拔,雙肩寬闊,身型並不魁梧,但十分結實有力,一隻遒勁有力的手抓著一把大劍,他看向鳳鳴的時候眼冒精光,神色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周國的大司空、柱國將軍韋孝寬,也是如今周國軍隊中最有聲望的將軍,如今周齊兩國的邊境正是由他在鎮守。
鳳鳴被韋孝寬那一眼看得有些發毛,這身經百戰的大將的眼光不是鳳鳴這樣的毛頭小子能夠接得住的,他趕緊轉開頭,但是在他轉頭的時候似乎看到了這四周的山穀裏藏著些什麼。
鳳鳴突然冷笑道,“你剛剛說天公作美倒也沒說錯,我說怎麼突然平地起妖風,原來是有場大戲在這裏,老天爺特地送我過來看你喋血峽穀呢,可不正是老天有眼!”
宇文至看到鳳鳴的神情以及說出口的話,心中便是一緊,但還來不及思索,突然從周圍的山林裏射出一隻箭羽,以極快的速度帶著破空之聲射向宇文至。
“艸!射偏了!”鳳鳴氣得忍不住喊出聲來。
那支箭羽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射向宇文至的方向,可惜射箭之人要射殺的目標並非宇文至,而是他身旁的韋孝寬,那支箭羽乃是一支精鋼鐵箭,射出之後帶起一陣音爆,從百步開外的位置直直地射向它的目標,箭矢仿佛重若千鈞,眼看就要將韋孝寬的胸口洞穿,隻見韋孝寬刷的一下將身側的大劍拔出,一劍斬向那支箭羽,雖然沒有將其斬斷,但也將它打了開去。
韋孝寬被箭矢的力道震得手臂微麻,他心中一凜,這刺殺者不簡單,是個大高手。而他才接下一箭,緊跟著從之前的位置再度射出三支箭矢,一樣的勢如破竹,穿雲裂石!
韋孝寬身邊的那群將士在第一支箭矢射來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眨眼間又有三支箭矢射來,跟在韋孝寬身邊的一名青年副將隻來得及大喊一聲,“有刺客!快保護將軍!”
但他們根本來不及行動,那緊跟而來的三支箭矢已經接連射到韋孝寬的麵前,一支射向他的眉心,一支射向他的喉管,一支射向他的心髒,無論哪一支射中,都能讓他頃刻斃命。刺殺者為了讓自己的刺殺奏效,顯然有過精心的計劃,第一支箭不過是誘餌,就是為了讓韋孝寬抵擋時給自己的周身防禦露出空檔。
“司雨!”宇文至在第一支箭射來的時候便大喊一聲。
原本韋孝寬是來不及同時擋下三支箭的,他剛剛掃開第一支箭,他的劍隨著他的舞動正好是向外掃開的姿勢,而隨後射來的這三支箭正好是他在他掃開第一支箭的瞬間就到了他的麵前,而這箭射來的力道太大,以他的速度,他拚盡全力也就最多能掃開喉管的那支箭矢,再偏頭躲過眉心的那支箭矢,射向心髒的那一支即便身子能夠反應偏開一些,但也定會射中他的肋下。
司雨的反應是極其迅速的,在那三支箭射來的時候瞬間出現在宇文至的身前,並同時拔劍將射向韋孝寬心髒的那支箭全力掃了開去,真可謂是千鈞一發,甚至若是司雨沒有提前設想到韋孝寬銜接的下一招,而選錯了三支箭中的一支,或者她沒有用上全部力氣去抵擋,都沒法救下韋孝寬。
司雨擋下那支箭之後,手臂被震得發痛,她心知這射箭之人必然是大宗師境界,且在大宗師中,都是不容小覷的高手,她心底一沉,“少爺,來人是大宗師中的高手!”
在三支箭矢被擋下後,韋孝寬身邊的那群士兵終於趕了過來,擋在他的身前,將他們的將軍重重圍了起來,而射殺之人看箭矢已經難以奏效,從隱藏的山林中現出了身影,直接手持兵刃向著將軍刺殺而去!
他們這一現身,眾人才發現在這山穀四周竟然埋伏了三十幾個身穿黑衣戴著銀色彩繪麵具的刺客,這顯然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行動,這些刺客早早地便埋伏在此處,等待著刺殺之人的到來。
之前鳳鳴吊在離宇文至他們一行人有十幾丈高的半空,從他的高度和角度正好看到了幾名隱藏在山林裏的黑衣刺客,也看到了其中一人舉著一把特製的大弓將箭頭對準了宇文至那個方向。
鳳鳴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但是看他們的裝束以及舉動便知道這群人的目標就是宇文至他們一行人。他被宇文至的話刺激到了,便還口嘲諷一番,然而正是他的那一句話,不僅讓宇文至和那位將軍心中瞬間升起了一絲警惕,也讓埋伏的殺手改變了刺殺的時機。
這批刺客正是之前刺殺宇文憲的那批刺客。
原本花恨夕帶著一眾刺客刺殺宇文憲失敗,等收到宇文憲的毒已經解除的消息後便跟隨驚雷寨的商船出了襄陽城,而後一邊北上一邊打探周國郡城的消息,到了周齊兩國的邊境魯陽郡後,便準備從伏牛山脈跨越周齊兩國邊境返回齊國。
在進入伏牛山脈的前一夜,花恨夕等人扮作一般的江湖人士在魯陽郡城附近的小鎮裏歇息,這個小鎮裏有一家很小的旅店,正是墨華閣組織下的一個隱藏據點,專門為他們在周國的活動提供方便。
花恨夕一進入旅店,掌櫃的就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副閣主,主上來了。”
花恨夕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地帶著人上到二樓,她推開走廊盡頭的一間客房的門,這是專門留給組織裏高層暫住的房間。
花恨夕獨自走了進去,其他人則分散在周圍的房間裏。
花恨夕進了房間,一眼望向坐在窗邊的人,那是一名容色美到極致的男子,男子看到花恨夕進來,柔聲道,“恨夕,你回來了。”
花恨夕皺眉道,“你怎麼過來了?你不知道這很危險麼。”
男子笑著道,“我過來接應你們,放心吧,我從伏牛山過來的,沒有人看到我的蹤跡。”
花恨夕走到男子對麵,不讚同道,“你不應該這樣冒險。”
男子略微收斂了些微笑容,看向花恨夕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溫情,“你這次到周國一個多月沒有音信,我有些擔心。”
花恨夕突然單膝跪下,“啟稟主上,這次任務失敗,請主上責罰。”
男子點頭淡然道,“我已經知道了,你將消息傳到此處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這裏。你起來吧,刺殺失敗也不都是你的責任。”
花恨夕依舊跪著道,“是我判斷失誤,將無月派去刺殺宇文至,如果我們聯手,宇文憲必死無疑,恨夕理應受罰。”
男子看著堅持跪在自己麵前領罰的花恨夕,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他道,“既然你堅持,回去後就自行去刑堂領三十鞭吧。”
花恨夕道,“是,主上。”
男子道,“你起來吧。”
花恨夕這次站起了身,看著男子道,“為了避免你的行蹤暴露,我去通知無月他們,現在啟程連夜趕回齊國。”
男子攔住花恨夕道,“不必,伏牛山險峻,連夜趕路太危險,明早啟程吧。”
花恨夕不讚同道,“你在周國多待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險,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男子突然板起臉,沉聲道,“我說明早就明早,這是命令。”
花恨夕看著突然嚴肅起來的男子,一時有些失神,男子轉頭走向房間裏麵,邊走邊道,“你連日趕路,應該很累了,我讓人打水上來給你洗漱,今夜早點休息吧。”男子走到床邊搖動床邊的一根繩索,繩索的另一端連著樓下一間房裏的鈴鐺,是專門傳喚用的。
花恨夕看著男子挺拔的後背,一向堅硬的心突然柔軟了一下。
第二日墨華閣的眾人天還沒亮便向伏牛山脈出發,到辰時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伏牛山第一座高峰石人山,然而在山頂的時候他們看到山腳下一群周國的士兵正朝著伏牛山脈過來。
無月道,“這周國的士兵怎麼上伏牛山來了?”
墨華閣主仔細打量了一下,道,“最前麵那個好像是韋孝寬。”
因為離得太遠,大家都看不太清帶隊的將領是誰,但墨華閣主憑著自己對韋孝寬的熟悉還是認出了他。
花恨夕道,“韋孝寬不是勳州刺史麼,他怎麼會出現在淆州?難不成周國在山裏藏了兵,韋孝寬準備帶兵偷偷越過邊境對我們發動襲擊?”
花恨夕的猜測不無道理,周齊兩國一旦交戰,進攻方一定會想辦法提前將自己的兵力運送到敵國的境內。
墨華閣主思索了一會兒道,“應該不是,我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伏牛山有什麼異常,隻不多了不少江湖人在這裏出沒,依我看韋孝寬是在邊境巡防,他有可能隻是途經此處。”
無月問道,“主上,既然在這裏碰到韋孝寬,我們組織的高手也大都在這裏,要不要刺殺韋孝寬?”
墨華閣主並不是隻身潛入周國的,他身邊還跟了蘇千鶴、蘇千野兩個宗師以及四個大師刺客,以防在周國遭遇不測時能夠幫助他脫身,如今加上墨華閣主他自己,可以說墨華閣大部分的高手都聚集在了此處。
墨華閣主思索了了一會兒,眼神突然銳利起來,“天賜良機,不用可惜。既然在這裏碰上了,就好好招待一下這位老對手,秋白,你去查探一下韋孝寬這支軍隊的實力和路線,子軒你在他們前進的路線上探查一下地形,看看哪裏最適合伏擊,其他人,隨時待命!”
眾人應聲,“是,主上!”
這一瞬間,墨華閣眾人身上江湖人的氣息消散,刺客殺手的感知力、行動力全麵提升,他們取出了自己的麵具戴在了臉上,將外套脫掉,露出了裏麵的黑色勁裝,從這一刻開始,他們隻是一群刺客,隻有代號,沒有姓名。
等慕秋白探查完韋孝寬一行人的底細,寧子軒找到了最佳的伏擊地點之後,他們便在韋孝寬前行路上必經的山穀中埋伏起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行動的那一刻。
原本他們需要等到韋孝寬的軍隊深入山穀,並走到一個刺殺的視角盲點時才發動攻擊,然而突然從天而降的鳳鳴改變了他們的計。在看到鳳鳴掃來的目光時,墨華閣主不得不將刺殺的時間提前,他知道他們被對麵那個紅衣少年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