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二十六章內功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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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舍的門被推開,嵇寧已經站在了門口,一臉笑意地看著獨孤順。
獨孤順趕緊行禮,“晚輩獨孤順,不請自來,還望前輩不要見怪。”
嵇寧笑嗬嗬道,“不見怪不見怪,有人來看我這個老頭子,我歡喜得很。小夥子,輕功不錯啊。”
“前輩過獎,小子也是借了崖壁上的亭子,才能上到崖頂。”
“那也很不錯了,想一次登上這百丈山崖你還得再多修行幾年呢。”
嵇寧仔細打量了獨孤順兩眼,點頭道,“你這一臉花紅柳綠的,是被誰揍了啊?”
獨孤順一愣,才想起自己臉上掛了彩,臉上有些尷尬,竟把這事忘了。心中懊悔,應該等傷好了再來,這下讓長輩看笑話了。
獨孤順解釋道,“這臉上的傷是晚輩與師叔鬧著玩,不小心弄的。”
嵇寧笑道,“你們年輕小夥子就是火力旺盛,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我看你和你師叔感情應是不錯,那日你還挺關心你師叔的?”
獨孤順不好意思道,“讓前輩見笑了,確實是鬧著玩的。前幾日您助我師叔導氣,晚輩今日特來探望。”
嵇寧很喜歡年輕人充滿活力的狀態,問道,“怕是你今日不是特意為前幾日的事來補全禮儀或是為你師叔道謝的吧?”
獨孤順點頭道,“晚輩是有些事情想要向前輩請教。”
嵇寧問道,“什麼事?若是問你師叔蠱毒的解法,老夫怕是幫不上忙。”
獨孤順道,“並非此事,而是武學上的一些事。”
嵇寧摸著胡須,笑著問道,“你不是跟在晨兒身邊修行麼,怎麼不去向他請教?”
獨孤順遲疑了一下,道,“晚輩聽長清說嵇氏劍法的內功心法便是前輩所創,故特來向前輩請教一二。”
嵇寧笑問道,“你想請教內功方麵的事?”
獨孤順點頭,“弟子自四歲便跟隨師父習武,自問已經在劍道修煉上十分刻苦,師父也說我天資不差……”
嵇寧問道,“你如今內功修煉到何境界了?”
“才打通手太陽小腸經和手少陽三焦經兩條經脈。”
嵇寧讚歎,“你這速度在武林中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何以還不知足?”
獨孤順頓了一下,才道,“我比嵇隱和鳳鳴還大一歲。”
嵇寧笑了,“所以你是想問,為何你天資勤奮都不輸於人,為何比不上長清和鳳鳴?”
獨孤順道,“師叔是因體內有蠱蟲,乃是外物。”
“所以你是想問長清為何進速如此快?”
獨孤順點頭。
嵇寧道,“你先用全力使一套你最拿手的劍法給我看看。”
“還請前輩稍等片刻,等弟子恢複一下內力。”
“不用全部恢複,有個六七成就可以了。”
獨孤順盤坐於院中,開始閉目打坐,嵇寧則坐到院中的琴案旁,開始彈起琴來,嵇寧的琴音同嵇隱一樣有助人加快內力恢複的作用。
過了兩刻鍾,獨孤順內力便恢複了七成,他對嵇寧道,“讓前輩久等了。”
嵇寧停下琴音,道,“那你便開始吧。”
獨孤順遵從嵇寧的指示用上內力使了一遍《南冥劍法》,這套劍法如今是獨孤順用得最順手的劍法。嵇寧邊看邊讚賞地點頭。
等獨孤順一套劍法練完,嵇寧倒了兩杯茶,對獨孤順招招手,“過來吧,小夥子,練了這麼久功,也該口渴了,先喝杯茶,聽老夫給你慢慢說道。
獨孤順收劍入鞘,坐到桌邊,一口便將麵前的茶喝了幹淨,嵇寧又給他續上,兩人才便喝茶邊閑聊。
嵇寧道,“你的劍法與內功都達到你這個年紀該有的巔峰水準,足以證明你的資質悟性並不弱於長清,甚至在武道上你資質還在長清之上,我和長清的父親在你這個年紀是比不上你的,甚至你的兩位師父也不會超過你。而長清之所以能在內功修煉上快你少許,大約是長清乃樂武雙修,長清在樂道上的天賦極高,是我嵇氏在樂道與武道融合上最有天分的人。想必你應該聽過長清的曲音,有助人修行內力的功效吧?”
獨孤順點頭,“嵇隱的曲子確實能助人修行內功,每日早晚在嵇隱的曲音中修煉內功,確實比我平時快上許多,但晚輩並不擅此道,也不可能一直依賴他人。”
嵇寧點頭,“你說的甚是。樂武雙修乃是極少數門派的秘法,而長清又屬於特例,他的五音五識天生強於常人,悟性也高,可將自己的所感所思所悟融於樂音,用樂音引發身體的共鳴,在樂道中修行武道。但這種方法對旁人來說卻無用,你若想加快內功的修行,還是隻能自己多多參悟。”
獨孤順總算知道為何嵇隱練功的時間並不如自己多,修行速度卻快於自己了,隻是知道後卻也很無奈,因為嵇隱的方法並不適合自己。
嵇寧看著獨孤順有些失落的神情,有些不忍心澆滅他的信心,沉思了一會兒道,“小夥子,你也別泄氣,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獨孤順眼神一亮,抱拳道,“還請前輩指教。”
嵇寧起身道,“你跟我來。”
嵇寧將獨孤順帶到後院的一處屋舍,嵇寧推開門帶獨孤順進入房中,之後推開一處機關打開一間密室,點燃密室的燭火後又將密室關上。
獨孤順便見此屋的六麵牆中上下左右均為八卦圖,前麵為河圖,後麵為洛書,其實此屋有點像聞道齋中的八卦室倒是挺像,但八卦室的四幅八卦圖卻是印在地上,四周的牆上為許多特殊的卦象,並無河圖與洛書。
嵇寧摸著胡須道,“我們修行內功乃是吸納天地之氣於五髒六腑四肢百脈,若要在內功修煉上不斷前行,便需從感悟自身與感悟天地兩方著手,而感悟自身便是感悟人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但你們這個年紀對人生的感悟有限,一般多從感悟天地至理入手。但天地包羅萬象,你又該從何入手?”
獨孤順道,“晚輩修行的《天星訣》以日月星辰為主。”
嵇隱再問道,“那你可知你們天星閣的獨門心法《天星訣》源自何處?”
獨孤順道,“師父在傳授我心法的時候,跟我說過,是源自上古流傳下來的一幅神秘圖案《河圖》。”
嵇寧點頭,“沒錯,那你可知你麵前的這幅河圖畫的什麼?”
獨孤順答道,“此圖乃據木火土金水五星出沒時節而繪成,一與六共宗居北方,因天一生水,地六成之,為玄武星象;二與七同道居南方,因地二生火,天七成之,為朱雀星象;三與八為朋居東方,因天三生木,地八成之,為青龍星象;四與九為友居西方,因地四生金,天九成之,為白虎星象;五與十同途,居中央,因天五生土,地十成之,為時空奇點。”
木星又曰歲星,火星又曰熒惑星,土星又曰鎮星,金星又曰太白星,水星又曰辰星。
嵇寧道,“所謂《河圖》中的河便是指的星河,蘊含了星象奧秘,《天星訣》便是參悟星宿的變化之理而創。你們《天星劍法》乃是源自《淮南子·天文訓》的二十八宿,也是為了呼應你們的心法。說到這裏,你便首先要明白,我們中原文化最核心的三要素便是理、象、數。”
獨孤順問道,“是《易經》所講的理、象、數麼?”
嵇寧道,“《易經》作為萬經之首,後來的諸多經書都於它有莫大淵源。實際上就是一種互為體用的關係,體是本體,用則是作用,如《易經》為體,其他經書為用,不知你是不是理解這個道理?”
獨孤順思索了一下道,“是不是就如內功心法與外功功法的關係,如我天星閣的內功心法《天星訣》為體,《天星劍法》為用,另外我兩位師父根據《天星訣》又自創《北冥劍法》和《南冥劍法》,後者也是用。”
嵇寧讚賞道,“不錯,就是這麼個意思。那你可知何謂理、象、數?”
獨孤順道,“理、象、數便是指天地萬物都有它的理,也必有它的象,而每個現象又都有它的數。我們認知一樣事物,總是先看到它的象與數,而後才去發現它的理,如我們看到一朵花,先是看到它的顏色與形狀大小,這便是它的象,知道它的花瓣、花蕊、葉子的數量,這便是它的數,而後才會去思考它如何開放,在何時開放,何時枯萎等,這便是它的理。”
嵇寧滿意地點頭,對獨孤順的資質悟性之高算是有了了解。
“沒錯。如你先前所言,不僅僅是《易經》,《河圖》、《洛書》乃至世間萬物都蘊含了理、象、數。你眼前的河圖,這個圖便是它的象,而它用黑白圓圈表示一至十便是它的數,那麼什麼是它的理,五星運行,以二十八宿為區,每星各行七十二天,合周天三百六十天,這是它的理;東木西金,南火北水,中間土,五行左旋而生,乃萬物相生之理;土為中為陰,四象在外為陽,此內外陰陽之理;木火相生為陽,金水相生為陰,乃陰陽水火既濟之理。”
嵇寧接著道,“你既知理、象、數為何,便可知理為體,象與數為用,象是人眼睛能看見的,數大多需要經過我們計數、歸納或者測量才能得出,而理卻是最難發現的,但這就是我們認知天地萬事萬物的過程,先是看到它的象,再得出它的數,最後去追尋它的理,這個理也是我們追求的道。”
獨孤順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內功修行便是要去悟這個理,不知前輩說的和我以往的方法有何不同。”
嵇寧道,“小夥子別著急,再聽我說。你既然知道了這個道理,那你再想想,你們天星閣的內功《天星訣》源自《河圖》,那《河圖》便是體,《天星訣》是用。而同時上古經書的《河圖》、《洛書》、《易經》,相互之間都有莫大的關聯,如洛書便是河圖的用,河圖主常,洛書主變。此外,伏羲則根據《河圖》、《洛書》畫出先天八卦,周文王又根據先天八卦和《洛書》演化出後天八卦,八卦便是河圖洛書的用,後天八卦又為先天八卦和洛書的用。
你若想提升你《天星訣》的修行,除了領悟心法本身外,還可以通過參悟河圖、洛書與八卦。內功的修行又與陰陽五行息息相關,河圖、洛書、八卦均蘊含著諸多陰陽五行的奧秘。”
獨孤順終於知道嵇寧跟他說的方法是什麼,便是讓他追本溯源,若是能將《天星訣》和它的源頭一起感悟,相互印證,必然事半功倍。
獨孤順向嵇寧抱拳謝道,“多謝前輩指點,小子明白了。”
嵇寧道,“如今我告訴你的方法也隻是讓你在此路上走得更寬闊。你每日到此密室感悟一個時辰,再自行修行一個時辰,此法未必會讓你短時間突飛猛進,但絕對對你的修行之路大有裨益。”
自此,獨孤順便每日下午到嵇寧居所的密室來修行一個時辰,坐在密室中通過參悟三者《河圖》、《洛書》與《易經》的理、象、數,來推導陰陽五行,並與身體髒腑、經脈的陰陽五行相合,通過陰陽五行相生之法促進經脈的運行,便可在內功修行上厚積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