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一章南下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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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中原領土三分天下,而中原江湖亦是由道、佛、墨三大勢力占據。
春秋戰國時期,群雄逐鹿,天下四分五裂,百姓苦不堪言,諸子百家興起,思及治國救民之道,儒、墨、道、法及陰陽、縱橫、兵、醫、名、雜等各家並立,賢能輩出,百家爭鳴,是中華文明極盡璀璨的時代。
經兩漢魏晉之後,以孔孟思想為主導的儒家思想、韓非子為代表的法家思想及孫子為代表的兵家則徹底融入朝堂之中,成為治理國家的工具。而道家清靜無為的核心思想是不適合廟堂之爭的,但卻為世家大族所推崇,雖在兩漢時期被儒家壓製,但皇權衰落之後,逢魏晉南北朝亂世,道家成為知識階層的精神食糧又再度興盛起來,而在江湖之中,也興起了以道家思想為核心的門派,多由沒落的世家大族或修道有成的飽學之士所創立,另在漢末創立的道教也在此時興盛起來,成為道家宗門中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
墨家以巨子為核心的遊俠則散入各行各業各個階層之中,行商走私、五行八作、販夫走卒、三教九流都有墨家門人的身影,雖然勢力和規模參差不齊,但因其人數眾多,其勢力亦極為龐大。
另有一自東漢傳入的佛教,在曆經東漢末年三國逐鹿、西晉末年五胡亂華這數百年的戰火之後,成為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販夫走卒精神依靠,在整個中原大地生根發芽,有人說“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而這僅僅是訴說的江南建康城周邊的寺廟,整個南北朝,有數萬的寺廟,幾百萬的僧眾,雖是外來者,卻亦成為了與道家、墨家鼎足而立的勢力。
位於巴東郡巫山深處的崇山峻嶺之間有一隱世宗門名天星閣,該門派自戰國時期傳承至今,已有近千年,因其人數不多,宗門所在隱蔽難尋,門人多隱世修行,而能曆經戰亂傳承不斷,但其宗門之人在江湖中走動時終究留下了一些痕跡,到如今,江湖上許多大宗門也是知曉這麼一個超然物外的隱世宗門,畢竟每隔十數年或數十年,便有一兩個從該宗門走出的絕世高手,任誰都不能不對該宗門感到好奇,記住它的名號,並探尋它的根源。
隻是迄今大家隻知巫山天星閣是一傳承久遠的道家宗門,門派藏有絕世功法,門人弟子擅使劍且劍法超絕,江湖中每一代的十大劍客前三中必有該宗門弟子的名字,故天星閣又常被世人尊稱為劍仙閣。至於這個宗門傳承自哪個年代,由誰創立,宗門有多少弟子,功法為何就不得而知了。
十三年前,天星閣走出一名弟子名慕容清,才二十四歲便膽敢挑戰其他門派的宗師級高手,雖然最初敗多勝少,但僅僅三年,能在劍法上勝過他的宗師已是鳳毛麟角,而他也在二十七歲那年,更是一劍封神,成為當時武林中最年輕的大宗師,可以與江湖上各大宗門成名已久的老一輩高手相比肩了,真正是一代武林傳奇。然而不知為何,五年前他便突然消失在江湖之中,許多崇拜他仰慕他的年輕後輩在江湖上四處尋找他的蹤跡,卻杳無音訊。
江湖人來人往,潮起潮落,總有新的事情發生,江湖仇殺,搶奪功法,武林大會,不要說一個風雲人物的消失難以掀起多大的風浪,有時一個宗門的消失都是悄無聲息,如今慕容清的身影也隻存在於飯館茶肆中的說書先生口中了。而這一年江湖中最大的事莫過於嵩山少林寺要在九月初九重陽節召開的論法大會了,畢竟自大統六年(540年)起少林寺每隔五年舉辦一次的論法大會已經成為了江湖中各大宗門交流切磋的盛世了。
少林寺的論法大會起初僅僅是佛法盛會,然而為了讓佛教更廣地為世人所接受,便開始邀請江湖各大門派前往參會,多年來便形成了佛道兩家論法為主,儒、墨兩家各方光彩的局麵。
天星閣作為道家頂級宗門自然也受到了邀請,天星閣這一代閣主站在天樞峰上,手中拿著請帖,眼睛卻看向遠方,心中若有所思。他眼中像是看著這巫山時刻變化又似乎亙古不變的風景,又像是看著整個天下。
天星閣這一代的閣主名叫陸珝,字羽豐,年近五十,相貌卻看上去如三十左右的青年,臉上無甚皺紋,滿頭青絲亦是根根分明,道家門人總是特別會養生,又不理俗物,如果不遇天災人禍一般都長壽得很。
陸珝思量許久,直到身後響起自己唯一的弟子的腳步聲,才轉過身來,麵前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衫身姿挺拔膚色略深五官凸顯的俊俏少年郎,一支墨玉簪子端端正正插在發髻上,顯得幹淨又利落。
少年郎叫獨孤順,字穹宇,今年十八,不僅是陸珝唯一的弟子,也是天星閣年輕一輩唯一的弟子。
獨孤順向陸珝行禮道,“師父,不知喚弟子何事?”
陸珝微笑道,“阿順,為師有件事情交於你,“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張雅致的名帖,”這裏有一份名帖,你拿著它去江陵清霄樓,拜訪嵇氏家主嵇晨,將一封信交給他,之後你便需在九月初九之前趕到嵩山少林,為師會在那裏等你,帶你參加今年少林召開的論法大會。”
獨孤順接過名帖,收入懷中,問道,“師父,要交給嵇家主的信呢?”
陸珝道,“信還沒寫,你先去找你墨師叔,讓他為你打造一把劍,你這次替為師去辦事也算是第一次踏入江湖了,在外行走需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如今你的劍法也小有所成,該知道自己需要一把什麼樣的兵器,有什麼要求盡管對你墨師叔提。等你拿到兵器,收拾好行裝再來找我。”
“是,師父!”
獨孤順來開天樞峰之後,便飛身去了天璣峰,找他師叔去了。
獨孤順師父這一輩總共四個弟子,陸珝、墨逸、慕容清,還有一個獨孤順未曾謀麵的小師叔,是十幾年前他師祖天玄子入世修行時收的,因身患重病,一直在天山醫仙穀治病,他師祖便也一直待在醫仙穀照顧他。
陸珝和慕容清是天玄子的徒弟,墨師叔是天玄子師弟的徒弟,獨孤順師祖這一輩也隻有兩個,他師祖天玄子已經八十多了,而他師祖再往上便都仙去了,獨孤順便是天星閣年輕一輩唯一的弟子,而整個天星閣祖孫三代加起來總共也就七個正式傳人,不過還有一些做雜役和處理庶務的管事仆役,以及一些慕名而來跟隨陸閣主修道的外門弟子,這些人加起來也有上百人吧。
當然上百人的宗門在江湖中也就是一些小門派的規模,但天星閣傳承的要義便是貴精不貴多,而且別看天星閣門人少,竟還是一個十分富有的宗門,門下產業豐厚,畢竟傳承近千年的一個宗門多少要攢一些家底的。如天星閣宗門所在的巫山諸峰以及山腳下的上千畝的良田便都是宗門的產業。天星閣宗門主要分布在以北鬥七星命名的七座山峰上,因宗門弟子不多,一般弟子成年後都可以選擇一座山峰作為自己修行的道場。
獨孤順墨師叔墨逸的道場便在天璣峰。天璣峰上的建築規模沒有閣主天樞峰上的宏大,但卻十分精巧,而且數量很多,亭台樓閣,高低錯落,婉轉曲折,十步一景,很是精妙。更精妙的是這山上的建築配合山上人工種植的喬灌木,竟蘊含了五行八卦的陣法,若是不知其中關竅,進去了卻是要迷失在其中了。
獨孤順卻是走順了的,幾個騰挪便進入了天璣閣裏。
他墨師叔劍道上不算登峰造極,卻精於八卦陣法、兵器鍛造、機關製作,獨孤順作為他們宗門如今唯一的弟子,少不得要耳濡目染一些。
一位看似不到三十實則四十有一,身著墨綠色長衫的中青年男子正在擺弄一件弓弩,獨孤順進來正好攔住了一縷光線,他抬眼瞥道,“哎喲喂,稀客啊,小劍癡你最近不是在苦練劍法麼,竟還有空到我這裏來閑逛了?”
獨孤順在幾案邊坐下,隨手從桌上拿了一個小機關擺弄道,“是很久沒來看師叔了,還挺想這些小玩意兒。”很快手上的機關便被拆成了一個個零件,獨孤順看清裏外構造後,又迅速把它裝了回去。除了劍道,他也挺喜歡跟這些死物打交道,清淨。
墨逸手上不停,等他擺弄好手上那件小玩意,才放下手中的弩箭點頭道,“手還沒生,你手上那個是我新做的一個小機關,發射暗器用的,送你玩了。”
獨孤順笑道,“多謝師叔。師叔你這又是在弄什麼新東西?”
墨逸看他笑,就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這是改良的諸葛連弩,之前我根據典籍記載,按諸葛孔明設計的連弩造了一把出來,體積、重量太大,單兵無法使用,主要用來防守城池和營塞,而且所用的箭矢也必須特製,無法大量生產,因為不是很實用,所以現在都失傳了。這個是目前為止我改裝得最小的了,箭矢也是普通箭矢,不過還是稍微大了點,使用不太方便,而且目前還隻能連發三次,所以還隻是個半成品,不能給你。”
獨孤順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沒事兒,等你成品做好了我再來觀摩,現在先給我做把劍。”
墨逸看他說的如此隨意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劍?!怎麼現在就想要我給你鑄劍?你劍法大成了?”
獨孤順道,“尚未大成,小成而已。不過是師父命我下山辦事,說是讓我佩一把趁手的劍。”
墨逸了然道,“原來如此。你現在劍法練得怎麼樣了?可有什麼要求?”
獨孤順想了想說,“師父傳的本門天星劍法和他自創的北冥劍法,二師父傳的他自創的南冥劍法,我已經都融會貫通了。但如何融合三種劍法,創出自己的劍法我還不明了,天星劍法重變化,北冥劍法重氣韻,南冥劍法重氣勢,與我所修之道有貼合,但並不完全,我希望我的劍能更堅定又更隨心一些。”
獨孤順現在還隻看到了自己劍道的雛形,如果要用語言描述的話大概也隻能如此了,修行十三載,他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道在何方,但他至少知道師父和二師父的道不是他的,若能簡單概括一下他心中所想,大約也就如他名字中那個“順”字,順從本心吧。
獨孤順看著無言的墨逸,也不知他能不能理解,“師叔,你懂吧?”
墨逸多他二十年的道行,又是他至親之人,如何不知少年的困惑,他麵無表情道,“劍的名字可想好了?”
獨孤順點點頭,“孑立。”
墨逸點頭道,“七天後來拿。”
獨孤順心中歡喜,抱拳致謝,“謝了,師叔!”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的墨逸起身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很久沒開爐了,這次得造把絕世好劍出來!”
七日後,一把三尺青鋼劍插在天璣閣外的山石上,一寸半寬的劍身在太陽下閃著凜冽的劍芒,劍身上的“孑立”二字幹脆利落,別有氣勢,獨孤順拔下劍,在山門將三套劍法隨心走了十幾招,這把劍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如臂使指,暢快至極。且此劍鋒利至極,劍鋒所向,山石草木,皆被斬斷,切口齊整。
他將劍收入劍鞘,朝墨逸道拱手道謝,“師叔,好劍!多謝!”
墨逸朝他擺擺手,“去吧,拿好不送!”
獨孤順拿著自己的劍去找師父拿到了要送的信,之後又去拜別了二師父,便一葉輕舟順長江南下往江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