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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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南陳府。
陳老狀元陳北川很悠閑地拿著毛筆在房內臨摹著書帖,忽然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卻是一個身材高大精壯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手裏還端著一個放滿了食物的托盤,瞥了一眼陳北川,微微一笑道:“老狀元好雅興!”
“過獎,”老狀元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筆,說道:“十六前,前朝覆滅,那時的複國會領袖就想來抓我,然後南北對立,分疆而治,南北人都想來抓我,接著江左混戰,又有一群人想要抓我,像今天這樣的場麵,老夫見得多了,你們總是想著要搞得驚天動地,想當年江左易幟,呂國強親自帶兵來抓我,我和他還能談笑風生,呂國強與你們相比不曉得高明了多少倍。”
“我們和那些軍閥不一樣。”年輕人說道。
“嗬嗬,你們有何不同呢?你可知為何江左幾番易主,卻讓我活到現在?因為無論掌權人是誰,他們都不會輕易動我,不僅如此,還都想把我收至麾下,可我不從,就算我不從,他們也不敢動我,就讓我和這座老宅子一起坐看雍南的美景。你可知這是為何?”
“願聞其詳。”年輕人說道。
老狀元緩緩地說道:“以縱而觀,武力或可奪權,但若想手中的權力穩固,所轄之地長治久安,單憑武力是不夠的,自古君王憑什麼使百姓順服,武力之外,自然是思想和文化,政權可以改姓,但文化的血脈是斬不斷的,物相雜,故曰文,文脈豈是你們想改就能改,想斷就能斷的?雍南的百姓看到我在,他們才知道他們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以橫而論,整個江左就是一輛車,就算換了司機,一樣的需要汽油,來讓車輪運轉起來往前走,誰不知道陳家乃雍南第一商人,產業貫通南北,比起宛城的江家也不在話下。今天你們來陳府見我,想必是想要與我合作。好,要怎麼合作,什麼條件不妨直說。不過,有一點,陳家是以孝義傳家,坑害朋友的事,我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年輕人凝視了老狀元好一會兒,微微地笑了:“佩服,佩服。”
“佩服什麼?”
“現在陳府上上下下已經落入他人掌控,你和陳少爺也各自被囚困於室內,你年事已高,不僅臨危不亂,不想來者低頭求饒,還能如此侃侃而談,擺明自己位置的關鍵性,保全自己,不僅如此,還進一步說明自己不會出賣朋友,這一句無非是想探出我們究竟與誰為敵,以便推算出我方的情報計劃,受製於人,還能步步為營,老狀元,你真的給我上了一課。”年輕人輕笑道。
老狀元愕然了一會兒,隨即也笑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我老了,竟然不知道江左何時出了你這個縝密的人物。”
“老狀元你這句話是在試探我的出身來曆吧?”年輕人又是輕笑一聲。
“我就是喜歡聰明人,可又實在不能相信,雍南所在之處,雖非險要,卻也不是易取之地,左有呂國強,又有李延年,他們雙方還時常交戰,可謂兩虎相爭,也恰好讓旁人不敢造次,反而成了這片繁華之地的堅實屏障,不管複國會多少的兵力,恐怕難以逾越這兩股強兵的勢力範圍,可眼下我看你們雍南的部署絕不下一千人,你們這些人究竟是何時平地而起的?最近我兒的婚宴上還宴請了這麼多朋友,就沒有一個人發現雍南有什麼異動。我經曆過那麼多的起起伏伏,也完全沒有察覺到。”
“這其實不算什麼難事,”年輕人笑道:“老狀元你位高權重,自然也覺得這天地間能與你平起平坐的,不過是那三五個人,可你忘了江南二十一省,江北十六省的範圍之內,不僅僅隻有呂國強,李延年這些人,還有不少小規模的武裝勢力存在,的確涓涓細流不足以成海,微風細雨也難掀大浪,但我們隻要承諾在雍南挖出一個麵積足夠大的湖,這些溪流自然就會湧入其中了。”
“莫非是姚天盛,候維中,朱永喜這等蝦兵蟹將?”
“雍南本就市列珠璣,戶盈羅綺,是江左最為富庶之地,這麼一個鍾靈毓秀的寶地,不怕深潭裏養不出一條蛟龍來。”年輕人道。
“聚沙成塔,此計妙哉。隻是有一點我想不通,那些蝦兵蟹將平日裏就是一盤散沙,心裏各懷鬼胎,以老弟的資曆和聲望,要聚攏他們是絕對不夠的。”
“自然,晚輩才疏學淺,也並無資曆和顯赫背景,他們都是蔡先生親自遊說的。”
“蔡先生?什麼蔡先生,我雖在雍南一隅,但並沒有避世隱居,怎麼從來沒有聽說江左出了一位蔡先生?”
“蔡衍蔡文鬆先生。”年輕人道。
“若真有此人,我定要見見他。否則我什麼都不能答應。”老狀元說道。
“多年不見,老狀元別來無恙吧?”一個沙啞粗糲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響了起來,跟著,那個半邊臉上戴著麵具,穿著立領中山裝的男子大步邁了進來。
“蔡先生。”年輕人恭敬地衝著這位蔡先生鞠了一躬。
“行了,飛魚,你退下吧。”蔡先生揮了一下手,說道。
老狀元見到此人,明顯一怔:“原來是你,難怪啊難怪……”
陳府西院,原先江毅居住的那個院子裏,吱呀一聲,院門被打開,兩個人走入了院中,默不作聲地進了院子最南麵的一間房間,那個半邊臉戴著麵具的男子推開了房門,指著裏麵一張床上靜靜躺著的一個人對身後的高大男子說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那裏。”
那個高大的男子伸出右手摘下了蒙在臉上的布巾,露出了一張輪廓分明,英俊冷漠的臉,分明便是顧雷,他的左手仍舊拿著一把手槍抵著麵具男子的背心,在把視線投向躺在床上戴著呼吸器,渾身插滿了各式的塑料軟管並被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醫療器械包圍的年輕人時,他那雙深黑幽冷的眼睛顯得更加的陰沉,他語氣裏甚至有著一絲可怕的殺意:“你對他做了什麼?”
“什麼都沒做。”麵具男子其實便是那位蔡先生,他淡淡地搖了搖頭,揮手叫來了旁邊正給那位年輕人診療的醫生,說道:“周大夫,你跟黑鷹同誌說說江三少目前的情況。”
“好的,蔡先生,”那位周大夫把目光轉向了顧雷詳細地介紹著江毅的病情:“目前他身上的外傷都差不多痊愈了,隻是他可能因為他過度使用精神力,他本人的體質又過於衰弱,無法承受濫用精神力造成的反噬,致使他的腦部遭受了一定程度的創傷,輕則會使他長時間昏迷不醒,重則會造成腦死亡……”
顧雷眼中頓時有著幾乎崩潰的憤怒,他一把揪住周大夫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腦死亡?你他媽的說什麼?你們就是這樣照看他的?告訴你,你要是敢讓他死了,我絕對讓你們所有人給他陪葬!”
“黑鷹同誌,你冷靜點,我們找到江三少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是我用了全雍南最好的醫療設備,還有,周大夫也是咱們複國會裏最好的醫生,他的醫術甚至比國外的那些醫生還要高超,他已經在全力救治江三少了------”
“是嗎?你確定不是想殺了他?”顧雷嘴角勾起一縷嘲諷的弧度。
“黑鷹同誌,醫者父母心,我是不會做有違我職業操守的事的。”周大夫不滿地說道。
“黑鷹同誌,刺殺令的確是我下的,但現在我已經改變了主意,江三少的性命我會想方設法地保住,相信我!另外,黑鷹同誌,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想帶走他,因為以他目前的情況,你私自帶他走隻會讓他病情加重,甚至可能還會要了他的命。”蔡先生說著,拍了拍顧雷的肩膀,看出顧雷眼裏已經沒有了殺意,暗暗的鬆了口氣,顧雷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坐到了江毅的床邊,此時,他的眼裏除了江毅那雪白俊秀的臉龐,再也沒有其他任何人。
“行雲,你為什麼要自己走?為什麼選擇獨自麵對這一切?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就是這麼不可信任的麼?你總是這樣,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從來都這麼的倔強,從來不打算向任何人求助,連我都是被你排除在外……”
顧雷呢喃著,握著江毅那看起來異常白皙纖細的手腕,心裏的痛楚無以複加到了極點。他垂下頭,在他的手腕吻了又吻,一種受傷的野獸般的哀鳴從他口裏逸了出來……
不知何時,那位蔡先生和周大夫早已離去,還體貼地掩上了房門,屋裏隻剩下了顧雷和昏迷不醒的江毅。此時的顧雷無比後悔,他沒有想到自己自那日蘇醒過後江毅就沒有了蹤影,急怒之下,他逼問著當夜身邊的手下江毅的去向,但手下們也是懵懂不知,他發了瘋般地尋找,最後才終於打聽到江毅落入蔡先生手裏的事情,他不顧手下的勸阻,隻身闖入了陳府,終於見到了江毅,可是,盡管他設想了很多不妙的情況,但還是沒有猜到著最糟的結果。
“行雲,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次離開我,不要隻剩我一個人……”
顧雷低低地說。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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