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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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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誰是皮蛋,不過,你要找的可靠的人卻在這裏-----”那位費叔嘿嘿一笑,揭開了自己腳下的一塊板子,露出了下麵的一個暗艙,一個皮膚黝黑,低垂著頭,呈昏迷樣子的,被一根粗麻繩捆綁起來的男子正倒在裏麵,而在那個男子身邊還有一捆土製炸藥,引線還在冒著火星。
    江毅臉色頓時一變,朝著那位費叔開了一槍,迅速地往水麵跳去,與此同時,轟隆一聲巨響,漁船被炸飛了起來,連帶著河麵都爆出了陣陣水花……
    七月初,唐雪崢和副官張琦行色匆匆地下了火車,安頓好了隨身的一隊警衛後,一路打聽著才來到了江家大宅,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看見了江家大宅門上掛著的白色燈籠,這是誰去世了?唐雪崢和張琦彼此驚疑地望了一眼,張琦立即上前向在門外掃地的一個家仆問道:“請問,這是出了什麼事?”
    “你是誰啊?”家仆看了他一眼,問道。
    “我們是來找江家的三少爺的。請問,他在嗎?”張琦問道。
    “唉,你來晚了,我家三少爺幾天前就去世了……”家仆歎了一口氣,說道。
    “什麼?怎麼死的?”唐雪崢大吃一驚,急忙上前追問。
    “不知道,老爺說三少爺是在去雍南的路上,出了意外掉到河裏淹死了。”家仆答道。
    “怎麼會這樣?”唐雪崢還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家仆的臉上有著一絲悲傷,料想不是說謊,心裏頓時無比的失落。
    “唉,要不是兵變和內戰,全國到處都在封路,安檢等等,耽擱了行程,我們也不至於現在才到宛城,結果這麼一拖,反倒誤了事了。少帥,怎麼辦?我們還去不去伽藍族那邊?”張琦問道。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然無法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唐雪崢皺著眉頭想了半晌,說道:“雖然沒有了向導,但還是要冒險去一趟------”
    “可是,少帥------”
    “放心,有傅小嬌在,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唐雪崢說道。
    張琦很想說就是因為傅小嬌在,他更不放心,他一點也不相信傅小嬌,總覺得她的身份太過詭異,可是奈何少帥和趙小姐很相信她,他也沒有反對傅小嬌跟在他們的身邊的理由。
    疼痛,劇烈的疼痛襲上了江毅的身體,意識也因為這種疼痛而逐漸地清醒……
    “這是哪兒?”
    江毅吃力地坐起身子,發現自己所躺的地方是一張白色床單鋪的大床,腦袋下的枕頭也是白色的,一股熟悉的濃濃的消毒水味兒彌漫在鼻間,明顯這是一間病房,床邊的櫃子上還擺放了一個花瓶,幾支白色玫瑰插在花瓶裏麵,倒是衝淡了一點病房的消毒水的味道。
    “先生,你受了傷,可別亂動……”一個尖下巴的小護士推門而入,放下手中的托盤,疾步走過來扶住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紅暈,還不時地偷看江毅,很明顯是喜歡這位長相俊秀的青年的。
    江毅這才發現自己頭上纏著繃帶,穿著淡藍色的病號服,不過敞開著露出了腹部也纏著的一圈又一圈的繃帶,他這麼費力地一動,點點血絲便沁了出來,他也嘶的一聲呻吟而出,好看的眉頭因為痛苦而皺了起來,白皙的臉上也是點點冷汗沁出,引得那小護士一陣心疼。
    “先生,這裏是雍南。你受了很重的傷,被人救了送到了我們醫院……”小護士又看了他一眼,說道。
    “雍南?”江毅暗暗一驚,自己居然在昏迷的時候到了雍南?可是,救他的人是誰呢?
    “那……是誰救了我?我得好好謝謝他。”江毅思忖了一會兒,問道。
    “是我。你好,江三少。”一個妖媚的,穿著粉色旗袍的女子走進了病房,那一身香水氣息撲麵而來,嬌滴滴的臉頰上滿是魅惑人心的笑容。
    “春……春凝姐……”江毅大吃一驚,沒想到周春凝居然也來到了雍南!她到雍南做什麼?總不可能是追著自己而來吧?可是她為什麼會救自己呢?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能受到這位交際花的青睞!
    “江三少,咱們可真是有緣啊,沒想到我會在雍南的碼頭撿到渾身是傷的你,要是沒人管你,說不定你早就喂魚了。真是可憐啊,堂堂的江三少也會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啊!”周春凝拿著手絹輕輕地捂著嘴唇,嬌笑道。
    “多謝……救命之恩……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江毅有些受不了周春凝的盯視,難為情地轉開了自己的臉龐。
    “那以身相許吧。”周春凝笑道。
    “啊?”江毅驚得張大了嘴。
    “我開玩笑的,江三少何許人,怎麼會看得上我這麼一個女人?”周春凝微笑道。
    江毅:“……”
    “你安心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周春凝又輕輕一笑,拍拍他瘦弱的肩膀,說道:“你放心,陳狀元的兒子婚事還有半個多月,你也不必著急,把傷養好了再說。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江毅聽了她的話,更為心驚,這位交際花竟然知道他是為陳狀元而來,她到底是何人?她的後台又是誰?江毅目送著周春凝離去的背影,頓時隻覺得疑雲重重,百思不解。
    隔了兩日,小護士正在為江毅換藥,周春凝提著裝了鮮花和水果的籃子又來了,還帶了一小盅雞湯,說道:“傷好些了嗎?我叫下人給你燉了一鍋雞湯,不知道你愛不愛喝,先盛了一點,若是你愛喝,晚上我再帶過來給你。”她的聲音如黃鶯出穀,煞是好聽,又異常的嬌柔,隻怕沒幾個男人能抵得過她的聲音。
    江毅有些窘迫地讓小護士接過來放在旁邊的床頭櫃子上,說道:“這……怎麼好麻煩你?”
    “沒事兒,”周春凝待小護士把裝雞湯的保溫壺和鮮花接過去後,說道:“好歹咱們都這麼熟了,又是同鄉,照顧你應該的。不過,我今兒來還帶了個人給你看,”說罷,她懶洋洋地衝著門外喊道:“你進來吧。”
    江毅正疑惑是誰來了,不料,門很快地被推開,一個低垂著頭,身材嬌小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自進門起,似乎就不敢抬頭去看江毅,但江毅還是認出了她是寶娟,詫異地問道:“寶娟,你怎麼來了?”
    “這是你的貼身丫鬟吧,我在雍南的街頭看見她到處打聽你的消息,就把她帶來了。”周春凝笑道。
    江毅這才想起當初父親要自己把這個丫鬟帶在身邊,目的是要自己收她做偏房,但他對她根本沒有那個心思,而且她還曾經鬥膽爬上自己的床,還試圖威脅自己,對她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在宛城火車站時,他因與霍傑起衝突,加上有人在火車站鬧事,因此他便與這個女子失散了,他倒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跑到雍南來找自己,這還當真是甩也甩不掉的膏藥了。
    “三少爺,老爺,老爺叫我服侍你,我……我知道三少爺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寶娟吞吞吐吐地說。
    “行了,你就留下吧。”江毅冷冷地說,反正他隻要多冷淡她幾日,她應該會知難而退的。
    “啊,對了,江三少,今兒姐姐來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周春凝又插嘴道。
    “這怎麼能說求呢?”江毅說道:“春凝姐幫過我,這次又救了我的命,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隻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辦得到。說吧,什麼事兒?”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姐姐我想請你傷好後,到姐姐那裏住幾天……”周春凝笑道。
    “這……”江毅愣了愣,他沒想到周春凝說的竟然是這件事,不說周春凝是遠近聞名的交際花,即便是普通女子,按照這時代的人們的思想,雖然比前清開化了許多,也沒那個女子會公然提出讓一個男子到自己家裏去住的道理,那不是平白給人閑話麼?
    “其實,江三少也不必為難的,主要是我的幾個姐妹們聽我說過江三少是才子,又鬥倒過宛城的第一布商,心裏很好奇,想與江三少見上一麵,若是江三少不喜歡,姐姐我直接回了她們便是。”周春凝微笑道。
    “原來是這樣,既然姐姐救了我,那我便該承了姐姐的恩情,我答應你便是。”江毅說道。
    又隔得幾日,江毅的傷已經痊愈,他便辦了出院手續,周春凝也如約前來接他和寶娟到自己的家。穿過幾條熱鬧的街道,然後轉入一條僻靜的看起來像是私人開辟的道路,黑色的轎車緩緩地駛入了一座白色的英式建築,外觀十分豪華,鐵門刷成了白色,四周綠樹環蔭,還隱隱帶了幾分清新的花香,轎車又順著一條幹淨的車道行駛了一會兒才停了下來,立即就有仆人上前為他們打開車門,周春凝和江毅,寶娟才下了車。
    江毅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周春凝的家居然這麼奢華,比大總統府都要好上不少,這哪像是一個交際花所住的地方?不過仔細一想,周春凝能夠混跡風月場多年而不倒,她所倚靠的後台絕對不一般,否則當初那個羅督軍想要強行包養她都沒有成功。那她的後台到底是誰呢?這是江毅第二次從腦中閃過的問題,但他並沒有多問,因為他就算問,這位交際花估計也不會回答他。
    他的腦筋在急速地運轉間,人已經和周春凝,寶娟一起走進了一撞三層高的小洋樓,在大廳前他頓住了腳步,因為那裏正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圍住一張桌子打牌,另外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男子也坐在沙發上,拿著牌發呆,幾個女子嬌滴滴地叫道:“劉大帥,你快出牌啊,我們大夥都等著你呢!”
    江毅掃了一眼那個劉大帥,發現他長得很胖,活生生一頭大肥豬的模樣,剃了個大光頭,那身軍裝穿在他身上顯得十分臃腫,由於天氣較熱,縱然屋子裏窗戶大開,還放了幾隻冰盆,但他依然不住地拿袖子抹汗,甚至到後來竟然把外麵的軍裝脫掉,又把裏麵的襯衫扯開,露出了足足像是懷了幾個月的大肚皮,十分的辣眼睛。
    “這位是劉崇喜,劉大帥,雍南的督帥,在雍南他算是土皇帝,誰都不敢得罪他。”周春凝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劉大帥?”江毅皺了皺眉,說實話,他實在對此人生不出半點好感。
    “喲,春凝回來了?我們正等著你呢!你的運氣好,先替我兩把,把我之前的都贏回來,這幾個娘們一個個心黑手辣的,全然不顧我的情麵-----”劉大帥抬起頭,掃了一眼周春凝,也沒怎麼注意周春凝身邊的江毅,隻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牌上了。
    “啊,大帥說的哪裏話?大帥才是手氣好,先前還贏了好幾把,好不容易這會子姐妹們才翻身的。”那幾個女子嬌滴滴地叫著冤枉,同時也看到了站在周春凝身後的一身白色長衫的江毅,他雖然因為傷剛愈合而顯得臉色有些蒼白,不過那清雅俊秀的五官,高挑修長的身形,加上那白色的長衫,讓他看起來格外的引人注目。於是幾個女子都站了起來,圍住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喲,好俊的男人!春凝姐,你從哪裏帶回來的?是你的新相好嗎?”
    “就是,原以為陳狀元的兒子長得好看,沒想到還有比他更好看的。”
    “嘖嘖,春凝姐好福氣啊,帶回來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好看,要不,你分幾個給姐妹們得了……”
    周春凝看她們越說越離譜,不由板起臉斥道:“胡說八道什麼?他就是我跟你們提過的那位江家三少爺,挺厲害的那位,你們不是想見他嗎?現在人見著了,都散了吧。”
    “呀,是他啊?好年輕啊,有二十嗎?”
    “這麼年輕就把那個巫家整垮了,厲害!”
    “關鍵人還這麼好看……”
    周春凝的話不但沒有趕走她們,反而讓她們對江毅興趣更濃了,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地拉著他坐到沙發上,沒完沒了的評論著,當然丫鬟寶娟自動被那群女子忽略,誰也沒有關心她的感受。
    江毅頓時無語,讓他更無語的是,那個劉大帥竟然也放下了手中的牌,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那目光讓他極其不舒服,貪婪而隱含著色欲,仿佛他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他可以隨意地褻玩。
    周春凝也沒有想到劉大帥會剛好在自己家裏,她暗叫不好,這個人她太熟悉了,好色貪婪,男女通吃,尤其好男色,被他看上的人十有八九都逃不過他的手心,下場也很淒慘,通常都是棄如敝履,何況,他又是雍南極其有權勢的人,自己的老板都對他頗為忌憚。想及此,她反而有些後悔把江毅接到自己家來,萬一劉大帥不肯放過江毅,隻怕後患無窮,不過她倒不擔心江毅不能自保,估計以江毅的本事,幾個劉大帥都不夠看,隻是劉大帥在雍南可謂土皇帝,怕的是到時候江毅沒法脫身。
    “咳,劉大帥,這位江少爺是宛城首富江大龍的第三子,名叫江毅江行雲,也是呂大帥的姑表外甥,呂大帥也挺看重他的才華,還親自為他寫過推薦信的……”周春凝眼珠一轉,抬出了軍閥呂國強的身份來,希望這個劉大帥能稍微有些顧忌。
    果然劉大帥聽到了呂國強的名字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摸了一下光頭,說道:“哦,原來是呂帥的外甥。江毅江行雲,是吧?我就叫你行雲好了,你家呂帥跟我呢,還是有些交情的,也算是曾一起打過仗的兄弟,他的外甥,我自然也會照拂一二,你既然來了雍南,今後若有什麼難處,隻管跟我說,劉某絕對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的,行雲,你看如何?”說著,他拍了拍江毅的肩膀,同時不著痕跡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
    江毅一下子渾身都不好了,隻覺說不出的惡心,他驀然起身,當即便想甩臉子走人,周春凝見勢不妙趕緊上前一步,攔在江毅麵前,含笑對著劉大帥說道:“劉大帥,江三少才到雍南,前些天又生病了,身子正倦著呢,不如改天咱們再聊,姐妹們也是,都散了,求你們了,行不?”
    劉大帥見狀心下有些惋惜,但想來日方長,不管他是否呂國強的親外甥,到時自己隻要使些手段,不愁不把這個看起來柔弱的書生弄到手,這麼一想,他嘿嘿一笑,道:“那好,行雲啊,你就好生呆在雍南,要是有什麼需要,隻管和我說一聲,我立馬給你辦到,絕不拖延。”說完,他又色眯眯地看了江毅一眼,才意猶未盡似的晃悠著出門去了,而周春凝那幫姐妹見到周春凝開始趕人了,也隻好離開,一時之間,大廳恢複了死氣沉沉的寂靜。周春凝和江毅都沒有說話,江毅的臉色始終陰沉,周春凝則是異常的尷尬,她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良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江三少,我實在沒想到劉大帥會來……”
    “他經常來?”江毅淡淡地問。
    “不常來,一個月來一次吧。不過,恐怕他現在會常來了。”周春凝說道,猶豫了一下,又道:“要不,你還是別住姐姐家了,免得被打擾,對養傷也不好。”
    “沒事。不過一個小小的地方軍閥,怕他做甚?越怕,越會被人欺負到頭上。”江毅冷哼了一聲,道。
    “嘻,你果真和以前不同了,連說話都比以前有底氣,是當上了江家新少東家的緣故?”周春凝端詳了他好一陣子,意有所指地說道。
    “哪裏,我隻不過是覺得,人越軟弱,越會被人欺負到頭上,如果破釜沉舟地反抗一回,說不定就不一樣了。”江毅心頭一凜,暗想:莫非被這個女人看出什麼了嗎?但他還是若無其事地笑道。
    “也是,不能任由別人欺負。”周春凝微笑道,隨即又歎了口氣,說道:“你的性子其實跟伯母很像,柔中帶剛,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唉,別提了……”
    江毅愣了一下,很想問“是那件事”,卻發現周春凝快步走向放在大廳裏的一盆奇異的花樹,歪頭打量了一會兒,又兀自歎道:“唉,這些不長眼的,我走幾天,都沒給我仔細照顧這曼陀羅,都快死掉了……”接著她就開始侍弄起她的這盆花樹了。
    江毅不太懂園藝,不過聽說過曼陀羅是一種用來做麻醉藥的一種植物,他對此不感興趣,但也沒法去問周春凝關於江家幾年前所發生的事情,隻好扭頭去打量周春凝和自己所處的這間大廳,在那些古樸雅致的沙發,桌椅,花瓶,盆栽,西式壁爐上一一掃過,再抬頭望向壁爐後掛的一副織錦畫時,驀然一愣,卻見那副織錦上所繪的竟然是一大片向日葵花田,田中立著一位婦人,如雲的秀發在腦後盤成了一個簡單的圓髻,斜插著一隻翠玉簪子,露出光潔的額頭,臉形有些清瘦,下巴略尖,眉目很清秀,卻跟江毅本人十分的像,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江毅再看了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的母親薛氏。可是,為什麼自己母親會出現在這幅織錦上呢?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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