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紛亂的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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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月的相處,長生終於同意跟方謹心一起回方家,方謹心大喜過望,連忙安排人去布置長生返回方家的具體事宜。方家家主方簡和是北方政府的大總統韓喬山的妹婿,是韓喬山的擁護者,在北方政府擔任交通部長。近來韓喬山和“雪山王”唐躍樓似乎有分裂的跡象,韓喬山的弟弟韓磊有親東瀛人的傾向,而唐躍樓卻覺得東瀛人胃口太大,不願意滿足東瀛人的諸多無理要求,跟東瀛軍方多次發生衝突,而韓喬山為人較為優柔寡斷,他還隱隱希望借助東瀛勢力把手伸到南方去。而在這個時候,南北兩方因為兩次莫名的刺殺事件開始爆發內戰-----一次是南方的行政官周宗廷途徑綏遠城的時候遭到刺殺,兩名警衛人員當場斃命,周宗廷腰部脊椎中彈,麵臨癱瘓的危險。一次是北方政府的特派專員黃愷誠在辰陽火車站遇刺身亡,刺客頭目被當場射殺,警方活捉了一人,查到他是安溪城裏的某個黑幫的嘍囉,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個所謂的黑幫的後台其實是南方的徐懷義大總統座下的蔣維元,因此,內戰越來越激烈,馮雲衡也被迫從宛城開拔支援“雪山王”唐躍樓到一線城市作戰。韓喬山,褚彥西,李延年,唐躍樓同時從綏遠,徐州,邳縣等地朝安溪等地包抄而來,宛城督帥呂國強,西南督帥鍾浩天等軍閥頭子也同樣在宛城,寧遠,安溪三城內集結兵力,與唐躍樓,韓喬山所統轄的軍隊展開激戰。
於是,前方戰場打得如火如荼,連宛城這個夾在南北政府的中間城市都聽得到激烈的炮火聲,盡管呂國強一再保證會極力保住宛城,但宛城民眾還是人心惶惶。而就在這個有些混亂的時刻,長生在方謹心的陪伴下忐忑不安地走進了方家的大門,望著眼前跟宛城第一首富江家差不多的方家大門,以及門前的兩頭石獅子,還有門前站立的方簡和,方太太和一幹丫鬟婆子,護院打手,保鏢不苟言笑地站在那裏,長生便沒有勇氣進入方家的大門口,甚至開始有後退的衝動。
“長生,不要怕,這是你的家,他們是你的父親母親……”方謹心溫柔地按著弟弟長生的肩膀,說道。
“兒啊,我的兒……”方太太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長生瘦小的身軀,泣不成聲,方簡和也長歎一聲走上前,把妻兒都摟在了懷中,自從知道被拐子拐走多年的小兒子終於安然無恙地回來,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明叔,你給小少爺的房間安排好了嗎?”等父母的情緒平穩下來後,方謹心轉頭向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問道。
“回大小姐,已經收拾好了。”中年男子叫方誌明,他的身形很高,渾身又有一種儒雅的氣息,比矮矮胖胖的方簡和看起來要順眼多了。隻是他的目光在掃到長生的時候,一絲隱晦的高深莫測的笑紋緩緩地浮現而出,不過,方謹心並沒有注意到而已。
夜色漸深,方誌明安排好方家包括方長生的一切事宜後,這才緩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可是卻在推門的瞬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但他並沒有聲張,隻是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今天回來的好像有點晚啊。”房間裏漆黑一片,但方誌明卻也沒有點燈,隻是漠然地看向站在緊閉的窗戶邊的人,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麵目,可是他卻知道他是誰。
“你,你怎麼敢來這裏?你不怕……”方誌明疾步走了過去,眼中帶著痛恨和焦躁之色。
“嘻,怕什麼?沒人會知道……方誌明你隱瞞了我很多事呢!”那人輕笑,黑暗裏出現了一絲火星,是那人點燃了一根香煙,那人緩緩地坐到了他的床邊椅子上。
“暗黑天羅,你……你調查我?”方誌明憤怒地低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究竟打算幹什麼?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聖子的事……”
“聖子回來了,是吧?”暗黑天羅慢條斯理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怎麼……”方誌明吃了一驚,暗黑天羅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個計劃……我們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為的是等待那個人的出現……這是我們專門為他而設計的……”
“那個人……”
“你沒必要知道,隻需按我說的做。”暗黑天羅的聲音驟然一冷,方誌明呆了一下,直覺危險立刻聰明地閉嘴。
“很好,我會隨時看著你的。”話音一落,那人的氣息已經不在,方誌明卻久久不敢動一根手指,他知道名叫暗黑天羅的人很可怕,他不敢跟他為敵,目前也隻能照他的話做,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他期望自己能夠早一天擺脫這個魔鬼,也許暗黑天羅所說的“那個人”能幫他,但“那個人”是誰呢?他疑惑地思索著。
“雍南陳北川?”
宛城的江家大宅裏,江毅有些詫異地望著自己的父親江大龍,重複了一句父親剛剛說的話。
“對,陳北川是前清時期的狀元,現下卻是雍南的第一商人,他曾經用自己的財力將徐大總統推上了讓人仰望的位置,所以,我如果想要獲得今年的政府參議官的選舉少不了他的支持……”
江毅暗吃一驚,他沒想到江大龍竟然有了從政的心思,也對,哪個不渴望擁有輝煌的人生?隻是江大龍的野心真的太大了,恐怕他的目標不會隻是政府的參議官吧!
“可是,他肯見我嗎?我們不過是……”
“有你呂叔父的推薦信,想來也不會為難你。不過,對你最有利的一點是,陳狀元的兒子陳青雲將要迎娶你四叔的女兒江筱慧,這樣的話,他也會看在親家的份上對你客氣些。隻是機會要靠你自己去抓住,懂嗎?”
“但是……”江毅蹙著眉,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當然盯著陳狀元這塊肥肉的,可不隻是你呂叔父和咱們江家,還有不少人,比如安溪的褚彥西,大同的曾逸平,廣安的閻南虎……不過,像褚彥西這些人接近陳狀元也無非是想獲得他的一些財力上的支持。你真正要當心的卻是濟南的李延年,他是你姑表舅舅呂帥的死對頭,況且此人老奸巨猾,手下幕僚能人眾多,你年紀尚輕,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到了那邊,一定要小心應付,明白嗎?”江大龍拿起桌邊的大煙槍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將江毅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因此,你此行不會如想象般的順利,陳狀元也是老狐狸一隻,他是很會看形勢的人。你千萬不要大意了,明白嗎?既然你當了這個家,那麼你就要挑起江家的擔子……”
“我知道了,父親。”江毅點了一下頭,隨即又問:“什麼時候出發?”
“越快越好。”江大龍說道。
“嗯。”
江毅正欲轉身離開,江大龍又叫住了他,說道:“把寶娟那丫頭帶去。”
“帶她?”江毅皺眉。
“你今年該有二十三了吧,也老大不小了,還沒娶正房……你娘很著急,趁著親事還沒談攏,先把寶娟收進房,要是有個子嗣也是好的……”
“明白了。”江毅淡淡地說,卻也沒有痛快地答應父親的話。
“下去吧。”江大龍隻當他默認了,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江毅默默地走出父親的房間,望著滿天的星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宛城教堂,顧雷腳步散漫地走了進去,在教堂最後麵的一排椅子坐下,神父已經等了他老半天了,見他終於肯出現,明顯鬆了口氣,微帶埋怨地說:“怎麼這麼晚?”
“為了甩開那些日本人。近些日子那些家夥盯咱們盯得很緊。”顧雷麵無表情地說道。
“算了,來了就好。”
“有屁快放。我不是說過不要輕易聯係我嗎?”顧雷點起一根煙,緩緩地吸了一口。
“這是這次的任務------”神父把一張紙條遞給顧雷,說道。
顧雷懶洋洋地接過,展開隻看了一眼,神色頓時就有點難看了,原來紙條上所寫的卻是刺殺任務,目標是江家三少爺-----江毅。
“為什麼是他?”顧雷冷冷地問。
“江大龍準備躋身政壇,他們江家在呂國強的扶持下已經勢力大到足可跟安溪的諸彥西相比了,如果他當選南方政府參議官,對咱們複國會就大為不利了……”
“那應該去刺殺江大龍才對。”
“江毅此人,我們查過,別看他外表隻是弱不禁風的書生,實則心狠手辣,否則跟他們在布藝展競爭的巫家不會那麼輕易地失敗,甚至幾乎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如果他幫助其父江大龍,他便是我們複國會最大的敵人……”
“你知道我不會去的。”顧雷說道。
“顧雷,你不要感情用事-----”神父搖搖頭,用規勸的口氣說道:“你跟他不會有結果,且不說你們立場不同,江家也不會同意你倆的事情------”
“這不關你們的事。”顧雷的眼神更加的冰冷。
“就算你不去,也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
“飛魚已經準備動手了。”神父緩緩地說:“其實他死在你手裏,總比死在飛魚手裏好。”
不知聽了周春凝說祖宅鬧鬼的話,還是別的緣故,江毅在臨走之前特意地去了距離江家大宅不遠的那棟祖宅,也是江芷晴曾經偷偷藏匿霍傑的那個地方。今夜許是下了一場小雨的原因,天上沒有往日的繁星點點,而是積滿了烏雲,仿佛即將又要迎來一場大暴雨,而籠罩在烏雲之下的祖宅仍是一副破敗不堪的樣子,連一邊的院牆都坍塌了,幾隻野狗鑽了進來尋找著吃食,還有老鼠在院子裏嘰嘰地跑動,野狗翻遍了院子沒有發現可吃的食物,便開始追著老鼠跑,想用此小東西塞牙,弄得老鼠們驚惶失措地逃跑。
江毅擰開帶來的手電,微弱的手電光掃過了院子裏的每一寸土地,沒有任何的異常。這棟祖宅其實還是很大的,不過許是鬧過一場大火的緣故,四周可見被焚毀的痕跡,有的磚石有些焦黑,連地麵的一些草痕都泛著黑色。他穿過了院裏的幾大間屋子,從側麵的一個拱形的院門鑽了出去,發現後麵是一片陡坡,一條小路蜿蜒向上,順著小路緩慢來到了一處塌了大半的石屋前,江毅像是感覺到什麼驀然停下了腳步,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太陽穴處傳來,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頭部,蹲到了地上。
恍惚之中,他聽到了若有若無的聲音,像是口琴的聲音,吹奏著一首歌曲,如果他記憶沒錯的話,應該是德國的馬賽進行曲。盡管他不是那個書生本尊,但他還是對此曲十分熟悉,也許是書生的記憶,雖然真正的書生消失了,但他的意識還是沒有完全消散,他的那些記憶還是存在著。
接著,他感覺四周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那原本坍塌的石屋在慢慢地複原,形成了一個窗口被一些鐵攔杆封死的屋子,一個人影背對著他,雙手握著隻口琴在吹奏著那首馬賽進行曲,曲聲激昂,讓人熱血沸騰。江毅知道馬賽進行曲是法國國歌,也是宣揚自由的讚歌,是法國大革命時期,為鼓舞人們鬥誌的戰鬥歌曲。
江毅聽得入神,然而,沒隔多久,眼前驀然升起了一陣火光,有人在大聲慘叫,雙手用力地抓著窗口的鐵欄杆,他似乎想要把鐵欄杆扳開,但沒用,鐵欄杆被焊死了,濃煙竄進了石屋,那個人奮力地把整個人都貼在欄杆上,似乎看見了他,伸出了那雙幹瘦的手,像是向他求救,可又像是要切斷他的咽喉。
這時,他看清了那張臉,其實也不是完全看清,隻是他清楚地記得那張臉上的神情有多麼的可怕,憤怒,仇恨,哀求,難過都在那張臉上浮現,把那張臉映襯得猙獰扭曲,如同逃出地獄的惡鬼,帶著不甘,仇怨,乞求,還有一絲期待,那張臉在望著他,久久地望著他,直到熊熊的大火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一瞬間,江毅明白了那個書生之前為什麼會患失心瘋,隻怕換了任何一個人,在看到那個人,看到那恐怖的臉,換了任何人也會神智失常,連他自己都心有餘悸,何況是那個軟弱膽小的書生……
許久許久,眼前的恐怖的畫麵慢慢地消失,他大口大口地喘了一陣粗氣,終於緩過神來,等到徹底地平靜下來,他才慢慢地離開這個石屋,往山下走去。他不知道那人是誰,也許周春凝知道,但他懷疑周春凝不會輕易告訴他,周春凝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能夠混跡風月場多年,卻平安無事的女人,怎麼可能是胸大無腦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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