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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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讓魏人山當即炸了。
    “小忠這人算計多了,心思自然深沉,所以對誰都冷冷淡淡的,可是在宋老板麵前,卻顯得像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一樣,這就不太正常了。”
    魏人山一臉菜色,看著聰明的有點過頭的蘇青,一時變成了啞巴。
    江挽忠從魏家出來後,神秘兮兮地帶宋疏林去了個複式小樓,小樓有些老舊,金漆已經掉沒了,朱紅色被蒙了不知多少層土,石台階上被人打掃地十分幹淨,不像是經久沒人住過的樣子,卻沒有絲毫的煙火氣和人氣。
    堂前已經被搬空了,雖經打掃,家具擺放過的位置還是留著少經時間摧殘的模樣,灰塵刻進了牆壁的細縫裏使往日繁華與輝煌一掃而淨。
    “這是哪?”宋疏林徒以為這又是江挽忠尋的隱蔽在煙火裏的酒樓,原來不是。
    當然不是。
    “這兒原是一個王爺私有的酒肆,先前也曾有人將這個地方翻新一下又改成了酒館,可惜經營不善,沒多久就倒了,現在被我租了過來,我打算在這裏開一個學堂,京劇算是門不大不小的文化,傳承不下去可就遺憾了,所以我想聘請你做這的老師,專門教京劇,你說好不好。”
    宋疏林知道江挽忠心裏想的什麼,他想留住他,至少在短時間內,給他一個去處,給他一個歸宿。
    宋疏林難以遏製地在心裏顫抖著,表麵卻未顯露分毫,“我在江府呆著是討你的眼嫌了嗎?”
    江挽忠一愣,臉上卻是收不住的笑意,“怎麼會這麼問?”
    “這麼快就想把我打發出去,不是討嫌是什麼?”
    “我恨不得把你身上拴根繩子掛在眼睛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但我怕你一直在江府憋著會覺得無聊,而且多跟孩子接觸,你會喜歡他們的。”
    宋疏林臉一熱,扭頭避開江挽忠的眼神,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江挽忠便在他閃過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酒館的老板按月在江挽忠這拿著高額的補貼,複式小樓的修繕工作就在一月後竣工了,紙醉金迷的酒館轉眼間就變成了素雅清淨的學堂。
    常興戲院宋煥之的響頭已經蓋過了宋疏林,有些老戲迷專好宋疏林的戲路,還是堅持不懈地往戲院跑去請宋疏林登台唱戲。
    學堂布置好後,宋疏林去了趟戲院,太長時間沒登過戲院的門,自己突然就有了看客的心情,樓上雅間的老板還在為宋煥之今晚的去處跟班主拉扯,發現宋疏林的卻是江先。
    宋煥之在溯城叫出名堂後,來請宋煥之開小灶的老板自然就多了起來,江先時刻不離宋煥之半步,自己的小金庫也傾盡給了班主,擋了很多人,宋疏林跟宋煥之的身形很像,隻是宋煥之的身材更單薄一些,少一些筋肉,不過穿著衣服自然看不出來。
    江先從樓上瞥見宋疏林坐在一群磕著瓜子油乎乎的老爺中間,徒以為是宋煥之又被他們圍住了,於是腳下一軟,連滾帶爬地下了樓,跑到那人跟前時,才發現是宋疏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像見了仇人那般眼紅。
    “都是他,害得煥之跟自己聚少離多。”他想,卻還是四下張望了一下江挽忠的存在,才在
    嗓子眼裏擠出一聲,“王八蛋。”
    宋疏林不明所以,一轉頭便看見了表情扭曲,膝蓋上沾滿瓜子皮果皮的江先。
    江先把宋疏林拖了起來,周圍的人聽到動靜,才往這邊看過來,發現了跟周圍烏泱泱人群格格不入的宋老板。
    宋疏林淡淡地看著江先,不想明白江先跟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想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腦子長得那麼小,專門喜歡在人多的地方丟人,他一隻手將江先拉著自己衣服的手打開,力氣之大,竟將江先推了個趔趄。
    “嘿,力氣還挺大,我是給你臉了。”
    越來越多的人投來目光,他們發現自己求了那麼久的宋老板,竟然跟江家流氓少爺互相推搡,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時,江先已經被一人拖走了,隻剩下“狗東西。”三個字還在空氣裏麵蕩來蕩去。
    被江先掃了興致,這出戲是看不成了,宋疏林便直接去了班主廂房,一推門,煙霧繚繞的,藥味和煙嗆味撲過來,宋疏林憋了一口氣,走進終於看清了斜靠在椅子上的班主,“來了。”
    班主懶懶地睜了睜眼,聲音喑啞,好像失聲的人剛開口說話那般,肺部的喘息如風箱,他匆匆將褲子拉好,用他那永遠不換的金絲衫遮了遮腿。
    “腿病又犯了?”宋疏林盯著他把燒藥用的爐子收拾好。
    “天要轉涼,我這腿病就犯,沒事,耽誤不了我賺錢。”
    說話間班主臉上的倦容一掃而光,那副把算盤打個叮咣響的樣子又絲毫不避諱的掛在了臉上。
    宋疏林道,“戲院還好嗎?”
    班主道,“就這樣,這群老爺不知道又跟的哪股子風,都來戲院湊個熱鬧,銀子是大把大把的進,就是太累,你要是在這,小小子還能幫我打理一下,你這一走,他也忙,沒辦法,就得自己累心眼。”
    宋疏林半響不語,思度半天才說,“江挽忠打算開個學堂,讓我過去幫他,我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班主漱口的茶一下就咽了下去,他瞪大眼睛盯著宋疏林,一臉轉不過彎來的樣子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江挽忠整改了一家舊時留下的酒肆,打算在那辦個學堂,讓我教小孩子唱戲。”
    班主這次是聽清宋疏林在說什麼了,也反應過來了他來這的原因,“你小子,我把你養這麼大,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你了,我膝下無子,把你當成傳承人樣的養著,你一句話撂在我這就走?”
    從宋疏林進班主廂房時,就有一小子徘徊在門口,方才煙氣太濃,看不到門外有一人探頭探腦的,這時煙氣散了,才發覺,戲班子裏最小的福子揣著一個大木頭盒子定定地站在門口,往裏探著腦袋。
    宋疏林將福子手裏的木盒接過來,給了小孩一把糖胡亂摸了一把腦袋,小孩便蹦蹦噠噠地下樓了,宋疏林將盒子打開放在桌子上,一下跪在了班主麵前,“這些年沒少受您的照顧,您還有杜師兄算我的親人,這些是我這些年陸陸續續攢下的,不算多,算我孝敬您的。”
    班主胸口的風箱拉得更響了。
    “他江挽忠能留你幾天,現在你跟戲班子劃清界限,沒想過將來嗎?”
    宋疏林說,“往日不可追,明日太遙遠,叔,現下有個人想給我一個去處,我想去他給的地方呆一呆。”
    班主臉上常年堆笑留下的一層層皺紋瞬時舒展開了,他的眼睛裏忽然就有了水光,身子也連接抖了幾下,“你的脾氣我了解,戲班子留不住你了,走吧。”
    宋疏林得了命令,立刻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廂房內,班主又將燒中藥的火爐拿了出來,先前他蹭了別人的票去了南方一趟,南方濕冷,他的腿病在那個地方日夜反複,幸好途中遇到位老先生,賣給他幾副不貴的藥材,他又按照老先生的囑咐打了這口爐子。
    管用不管用的,被這個爐子熏一熏人會精神不少。
    想到這不知為什麼就突然蹦到剛把宋疏林接到手裏的樣子,那麼小的孩子,卻帶著一身的血腥味。
    他將那盒金子收起來,放在個不顯眼的地方後又閉了眼,半睡不睡的時候總感覺身邊的人沒走,於是模模糊糊嘟囔著,“哼,算你小子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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