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把男人身上布滿血汙的布條解了下來，換上比較幹淨的綁了上去，這些都是用小呆的衣服做的布條，因為他一直被護著衣服最幹淨。
    他擦掉流到下巴的眼淚，一聲不吭的給弟弟蓋上了被踢翻的外衫。
    這件外衫是昨天李猛被牙子帶走的時候留下來的。
    “小利，好好活著……”沒有來得及說完的話，隻來得及留下的衣服，以及李猛眼睛裏對這個世界的留戀都讓利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連活在牢籠裏都是奢望。
    昨日李猛被帶走的時候，他們也被換了一個地方，一個陽光可以照進來的地方，這裏的鐵門外經常有修士走動，投在他們身上的目光不帶一點身而為人的善意。
    “哥哥，你怎麼了？”小呆爬了起來，李猛的外衫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幹黃不健康的皮膚，他的小手慌張地擦著利臉上的眼淚。利看著懂事的弟弟，眼淚越發的洶湧，他將衣服撿了起來，跪在弟弟的前麵，用衣服裹住上身光溜溜的弟弟，弟弟的衣服早就都被撕成了布條。
    小呆見擦不掉那些眼淚，就揪著利的頭發，撇了撇嘴也要跟著哭，卻被一雙猩紅的眼睛嚇得將哭聲咽了下去。小呆把頭埋在利的脖頸上，躲避著那個肆意妄為的視線。
    韓國豪看著隔壁的兩兄弟吞咽了一口唾沫，一點沒有將自己淫邪的目光轉移的意思。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嚐過少年的味道了，自從被抓到這個鬼地方，脖頸被刻上了奴隸的字樣。好不容易等來了幾個年歲不大的，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韓國豪即使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麵對半妖他也有挑食的資格，他可是人類修士，即使是在這個地方，這些半妖的地位也比他們可不止低了一層。
    韓國豪看了一圈今天早上關進來的人和半妖，最終盯上了在他隔壁的利和阿呆，暫且不看姿色，就那兩雙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也撓得他心癢難耐。
    和韓國豪關在一處的人看到他這副猴急的模樣，嘲笑出聲，嚷嚷著給他出注意。
    利聽見了他們的聲音，將阿呆摟得更緊，回頭死死的瞪著他們，幾個人見狀哄笑做一團。
    誰也沒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纏滿布條的男人手指頭顫了一下。
    一道輕柔的靈力將坐在車裏的顧書遇抬到了輪椅上，他不知未來如何，也不過走一步看一步，看著周遭的一應人和物，心中惆悵，臉上卻揚起了笑容，溫柔了幾許時光，麵如芙蓉。
    吳昊銳和白衣勝在馬車外麵等著，他們的對麵是無邊無際的森林，森林邊緣有一條古道，古道上站著四個身穿黑色短打的高壯男人，他們抬著一座紅色木雕駝轎。
    見顧書遇他們出來，白衣勝朝他們走去。
    吳昊銳皺眉，抬起拿著劍的手，擋在即將要走過去的幾人前麵。他看了一眼顧書遇，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看向了白衣勝。
    “白兄，你也要走？這裏可是黑森山脈，林姑娘家住在裏麵嗎？”麵對吳昊銳的質疑，白衣勝隻是不冷不熱的回了一聲是。吳昊銳沒有管他，隻是抬腳向顧書遇走去。
    顧書遇停了咳嗽，抬頭看他，眼睛裏滿是快要溢出來的笑意，像一個即將歸巢的百靈鳥，聲音脆如銀鈴，“怎麼了？吳公子。”
    吳昊銳躊躇半晌遞給他一枚紫心玉璜。“林姑娘，這是一枚護身靈玉，內含大乘期全力一擊的一道劍氣。還望林姑娘收下，也算此次相識的贈禮。”
    吳彩兒坐在車上，整個人陷在了陰影裏，她不敢出去。昨晚白衣勝知道了她極力隱瞞的一切，眼前仿佛還留有昨天的景象。
    當時她看不懂白衣勝的眼神，不知道白衣勝想表達什麼，沒想到離別來得那麼快。
    “彩兒，你哥哥說的可是真的？”
    “嗯。”
    顧書遇越過吳昊銳看向那四個男人，其中兩人已經露出了狼尾巴，慌亂了瞬間又使勁把尾巴收了回去。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對吳昊銳說：“吳公子，你的心意嬌嬌知了，隻是禮物貴重，嬌嬌不能收。”
    吳昊銳見她沒有收下的意思就說：“好，望林姑娘往後一切安好。”他收回了遞玉璜的手，也收回了擋在他們前麵的腳，心中難受。
    “嗯，吳公子也是。”
    平叔推著輪椅經過吳昊銳往那四人走去，每走一步他們踏過的土地上就開滿了細碎的白色小花，像某種古老的歡迎儀式。
    待顧書遇坐上紅色木雕駝轎時，轎廂四麵的薄紗才落了下來，擋住了周圍的景色，他斜靠著座椅，似乎也沒有剛開始時的擔憂：“倒是有趣。”
    平叔和顧夜跟在了他們的後麵，一行人逐漸往森林的深處走去。
    大概半日左右，他們來到了一座峭壁上，這裏布滿結界，還不等顧書遇細想，那四個已經露出了本來麵貌的半妖就帶他們跳了下去。
    小呆一掰開男人的嘴巴，利就往他的嘴裏倒一點稀米粥，小呆就馬上幫男人合上嘴巴，如此幾次，一碗稀碎的米粥才被男人喝完。
    這裏的夥食比牢籠那兒的好了不止一倍，送飯的牙子似乎也是個好的，因為他願意多給一碗飯，而不是兩碗。
    當利將碗還給送飯的年輕牙子的時候，手被那牙子拽住抽不回來，被他從手腕摸到了手指尖。
    利氣紅了雙眼，小呆也跑到鐵門那使出吃奶的力氣捶那牙子的手。那牙子哼了一聲，放了手。
    “不識好歹，反正以後你們也要被發買出去，也不知會浪成什麼樣？現在立什麼碑房。”
    利掙脫後抱著小呆跑回了男人的旁邊，小呆抽噎著埋頭在利的懷裏，利征征的抱著他，不說話，也不哭，在周圍人的恥笑聲中努力縮小自己的身子。
    韓國豪甩了甩脖子上的鐵鏈，弄出了“哐哐哐”的響聲，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利兩兄弟和那牙子的身上來回掃視，那聲音把送飯的牙子弄得煩躁。
    他不耐煩的用鐵棍敲了敲韓國豪他們牢房的鐵門：“韓國豪，你他媽弄什麼呢，煩不煩？”
    韓國豪嘿嘿笑了兩聲，把碗裏的稀米粥喝完。也不把碗還給牙子，隔著鐵欄縫，他將碗砸在利的身上，大聲笑道：“小賤人，還不快把碗還給許巍大人，哈哈。”那牙子叫許巍。
    利整個人抖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拿起了那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