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00：18苗Li縣西部山區
    “飛鷹，我們即將進入目標區域。”2號機的駕駛員通過機載通訊設備發出提醒。
    “收到！”許雲川回複。接著，他在通訊頻道中向所有隊員喊話：“全體注意，做好機降準備！”
    兩架直升機上的隊員再一次檢查了武器和裝具，並各自戴好手套和護目鏡。他們在每架直升機機艙的頂部掛上了2條垂降用的繩索，開始在兩側艙門邊依次排隊。
    “很抱歉，我們不能送你回去了。”許雲川幫著座椅上的譚竹檢查了安全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任務要求他的分隊在這一地域實施機降，而譚竹則要獨自隨直升機返回大**陸。
    “沒關係，謝謝你們救了我。”譚竹微笑著說，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兩架“直20”開始減速，並繼續降低飛行高度，最後懸停在一片矮樹叢上空。許雲川走到右側艙門邊，用腰間安全繩上的環扣扣住垂降繩索。
    “許隊長！”譚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在他背後輕輕喊了一聲。
    這時，直升機的艙門被拉開，巨大的轟鳴聲立時充滿機艙，微涼的山風也隨之灌了進來。艙門邊的牧曉凡抱起地板上的繩索，一把拋出艙外。
    許雲川拽著垂降繩轉過身，用雙腳蹬住艙門口下緣，整個身體懸在了機艙外麵。他望向譚竹，看到她的長發在風中飄舞，幾縷發絲拂過那白皙的麵龐。譚竹的嘴唇微動，正在對他說著什麼，但巨大的噪音讓許雲川沒有聽清。不過，他通過口型判斷，譚竹好像是在說“請多保重！”
    許雲川看著譚竹，露出會心的笑容。緊接著，他微微彎曲膝蓋，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順著繩索飛快地滑了下去。
    兩架直升機上的其他隊員以雙路垂降的方式，從兩側艙門迅速離機。許雲川和吳廣俊等幾名先落地的隊員，立即舉槍警戒四周。降落點周圍的山林十分寂靜，熱成像儀也沒有探測到一個人影。根據任務簡報，無人機在這附近發現了A軍特種部隊的蹤跡，但由於這一帶林木茂密，沒能實現對他們的連續跟**蹤。為了盡快找到這夥兒攜帶著中子彈的A軍，直升機冒險在這片地域就近機降。
    十幾秒後，2號機最先完成人員垂降，開始慢慢向斜上方爬升，作為3號機最後一組的孫嘉豪和田宏斌已經站到機艙兩側的門口，並用手抓住了垂降繩。
    就在這時，2號機的激光告警係統突然發出尖利的警報，黃色的告警指示燈開始不停閃爍，急促的語音提示同時在駕駛艙中響起，並不斷重複。
    “注意，導彈鎖定；注意，導彈鎖定……”
    2號機的兩名飛行員大驚，機長一邊大聲喊著“幹擾彈！幹擾彈！”，一邊猛推駕駛杆，同時壓下總距杆，控製直升機向下俯衝，迅速降低飛行高度。飛行員座椅後麵的機槍手一把扶住折疊槍架，才勉強保持住身體的平衡。機艙內的譚竹感到前方機頭猛地一沉，自己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斜，但又被安全帶及時拉住。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心裏一陣緊張，心跳也不自覺地開始加速。於是，她用雙手死死抓著座椅邊緣不放。
    地麵上的許雲川忽然看到，在不到兩公裏外的山坡上，有團火光一閃即滅。接著，一個火球從林間射出，飛快地向這邊直撲過來。
    “三點鍾方向，導*彈來襲；三點鍾方向，導彈來襲……”那個令兩名飛行員汗毛倒豎的女聲提示音變了，告警指示燈也換成了紅色，這代表著敵人的導彈已經發射，並且正在高速逼近。
    許雲川心中暗道不好，大喊了一聲：“小心敵襲！”周圍的隊員聽到後，立即就地臥倒。許雲川抬起頭，看到火球沒有射向地麵，而是飛向了空中的2號機。2號機似乎也已經察覺，它在俯衝過程中做出一個高難度的橫向機動，迅速將機尾甩向導彈來襲方向，以盡量減少被彈麵積。同時，機身兩側開始密集發射紅外幹擾彈，兩排明亮奪目的幹擾彈如天女散花般向左右兩邊展開，就像在夜空中突然綻放的絢爛焰火。
    盡管2號機的飛行員已經竭盡全力在與死神周旋，但很可惜，來襲的是一枚最新型號的“標槍”反坦克導彈。這種導彈不僅可以攻擊裝甲目標，也可以用來攻擊低空低速飛行的直升機，它的引導頭裏集成了紅外凝視成像設備和高速數字處理模塊，能夠記錄並分析被鎖定目標的形狀和運動特征，以便將其從眾多幹擾彈中準確分辨出來。可以說，在這枚導彈衝出發射筒的那一刻，2號機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2號機在機動轉向時，譚竹恰好瞥見了來襲的導彈，她頓時明白了一切。想到自己剛出虎穴，就再次麵臨生死絕境，她感到了一種無能為力的絕望。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機體後方傳來，導彈直接命中了2號機尾梁後部。隨著機身劇烈的一震，尾梁斷裂了。譚竹猛然看到，一個著火的金屬部件旋轉著從艙門邊飛過，那是這架直升機的尾槳。失去尾槳的“直20”開始快速自旋，盡管飛行員在拚命控製直升機，但仍然無法阻止它向地麵墜去。
    整個機艙在劇烈抖動，旋轉產生的離心力將譚竹緊緊壓在座椅上，她隻覺得天旋地轉，艙門外的景物猶如走馬燈般飛快閃過，讓人完全無法辨別方向，她知道墜機已經不可避免。巨大的力量讓機槍手猛地向前撲倒，半截身子探出了射擊窗外。譚竹突然想起了乘坐民航客機時空姐演示的防衝擊姿勢，可自己身前並沒有座椅靠背可以用手抵住，她隻好將雙手護在頭上，盡量蜷縮起身體。耳畔的風聲在呼呼作響，她緊張地閉上了雙眼，心中默默地祈禱。
    許雲川迅速站起身，他驚愕地看到2號機旋轉著墜落到不遠處的樹林中，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湧。
    “孫嘉豪、田宏斌，你們趕快去救人。其他人跟我去找到這幫雜種，我要幹掉他們！”許雲川憤怒地吼道。
    這時，孫嘉豪和田宏斌也已滑降到地麵，兩人同時喊了一聲“是！”，便立即向著2號機墜毀的方向奔去。許雲川則帶領其餘隊員，一頭紮進了叢林之中。
    3號機在空中微微調整方向，機槍手操起加特林機槍，向著遠處發射導彈的那片山坡猛烈掃射。曳光彈在黑暗中打出漂亮的火束，但在這麼遠的距離上，實在難以取得什麼戰果。3號機的飛行員不敢過多停留，駕機緊貼著樹梢，加速飛離了這片危險地域。
    ……
    “頭兒，我找到了導彈發射筒，他們用的是”標槍”，人已經溜了。”吳廣俊在通訊頻道中低聲說。
    許雲川與其他7名隊員對發射導彈的這片山坡展開搜索，但除了那具發射筒就隻發現了少量鞋印，看來對方的行動十分專業，在成功偷襲後又悄無聲息地撤離了。牧曉凡掃描了鞋印的紋路並傳回後方，很快得到情*報部門的回複，這些鞋印不屬於任何一款T軍製式軍靴，而是A國陸軍常用的一款戰鬥靴。從鞋印的大小估計，那個人的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五以上。許雲川相信，這就是那支搶走中子彈的A軍特種部隊。
    “大家注意警戒，我肯定他們沒有走遠。”許雲川判斷對手仍在附近，根據掌握的情*報，從空降兵特戰分隊遇襲到現在已經過去了2個多小時，如果這支A軍特種部隊想走，他們應該早就離開了這片山區。但他們沒有，而是選擇冒險留下來。原因隻可能有一個，他們的目標是十幾公裏外的預定登**陸場。現在，距離計劃中的大規模登**陸時間，隻剩下不到6個小時了。想到這裏，許雲川內心十分焦急。
    “曉凡，空投到了沒有？”許雲川問道。
    “信號顯示裝備已經投放。”牧曉凡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終端屏幕說道。他又抬頭望向天空，可是沒有看到任何飛行器。
    其實，就在他的頭頂上方，一架大型隱身無人機已經完成轉向，開始加速返航。它投下的兩枚載貨吊艙，尾部降落傘剛剛打開，正在緩緩下落。執行空投的這架無人機體型很大，起飛重量超過4噸，最大載重達到1。5噸，航程高達4000公裏，是解F軍專門用來進行遠程精確投送的新型裝備。它投下的吊艙安裝有衛星製導降落傘係統，落點精度可以達到30米以內，真正實現了“快遞上門”。說起來，這款無人機確實是由軍方與國內領軍的民營物流企業聯合開發的，是一款典型的軍民融合產品。
    為全力支持許雲川的分隊執行新任務，後方的聯勤保障部隊精心準備空投物資，給他們投送了“飛鷹突擊隊”日常使用的全套製式輕武器。為了避免登**陸作戰階段可能出現的友軍誤傷，還同時帶上了單兵敵我識別係統。由於這片地區林木茂密，高空無人機偵察效果很不理想。為使飛鷹小隊能夠盡快找到那些A軍，這批空投裝備中還有一套微型無人機蜂群係統。這套係統包括12架隻有手掌大小、具有自主飛行和夜視偵察能力的微型無人機以及它們的控製平台。
    “下來了！”牧曉凡低呼了一聲，他看到夜幕下的天空中隱約出現兩朵傘花，它們正向著自己所在的位置勻速下落。
    “廣俊、鵬飛注意警戒，其他人準備拾取裝備。”許雲川命令道。
    吳廣俊和崔鵬飛兩人靜靜趴在樹叢中，通過熱成像夜視儀警覺地注視著樹林的不同方向。許雲川和其他幾名隊員迅速向著空投落點聚攏過來，在空投吊艙落地後便立即取出裏麵的裝備。許雲川和程鐵各自裝備了一套單兵綜合作戰係統，程鐵端著剛剛拿到的QTS-11步槍，十分滿意地說了句：“還是這家夥用著順手。”李琦則抱起LG5狙擊榴彈發射器，動作麻利地為它裝上了一隻15發大容量彈鼓。
    正當許雲川和隊員們整理各自的裝備時，有三個人從後方的樹林中跑了出來。許雲川看到，他們正是孫嘉豪、田宏斌和譚竹。孫嘉豪最先跑到許雲川麵前，悲痛地說：“隊長，隻救出來一個，機上其他人都犧牲了。”
    當孫嘉豪和田宏斌趕到墜機地點時，看到那架“直20”機腹朝上翻到在了林地間，周圍是一片被撞斷的樹枝和樹幹以及被撞碎的山石。殘破不堪的機身四處冒著青煙，駕駛艙嚴重變形，5片複合材料槳葉已經全部折斷。兩人跑到駕駛艙邊，借著戰術燈的亮光，他們發現機頭的兩片風擋玻璃完全破碎，兩名駕駛員仍被安全帶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幾根粗壯的樹枝插進了他們的胸口，鮮血灑的到處都是。由於沒有專業救援工具，孫嘉豪和田宏斌甚至無法將兩名飛行員的遺體拉出駕駛艙。無奈，他們隻好去搜索後麵的機艙。
    他們看到，射擊窗的位置已經沒有了機槍，僅剩下半截斷裂的槍架，機槍手的身體掛在窗外，腰間還連著安全繩，他的軍服多處破損，臉上滿是血跡，早已停止了呼吸。後方的艙門仍然敞開著，田宏斌便鑽進了機艙中。他發現譚竹蜷縮著身體被安全帶綁在帆布座椅上，她整個人倒懸著，雙臂死死護在額前，緊張地閉著雙眼。看到終於有人出現，她忍不住哭了出來。田宏斌趕緊解開安全帶，將她抱出了機艙。
    “所幸譚小姐沒什麼大礙，抗墜毀座椅救了她一命。”這時，田宏斌帶著譚竹也來到了許雲川身前。
    許雲川看到譚竹沒有受傷，不禁感到一絲欣慰。他輕輕拍了一下譚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不要怕，沒事了。”
    “可他們全都……”譚竹想到直升機上犧牲的軍人，頓時有些哽咽。
    “譚小姐，這就是戰爭，我們必須要堅強。”許雲川說道，“還有，墜機很可能把附近的敵人引來，我們不能把你留在這，跟我們走吧！”
    譚竹忍住悲傷，點了點頭。

    作者閑話：

    預告，第二十五章，戰地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