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致命任務(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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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5日早晨
    譚竹很早就來到了“總*Tong府”,她看到這裏的安保力量又加強了。兩輛噴塗著綠色數碼迷彩的Yun豹裝甲車就停在“總*Tong府”正門前兩側的空地上,它們的30毫米機關炮都指向前方寬闊的凱*達*格*蘭大道。門口荷槍實彈的衛兵人數增加了一倍,另有兩名穿著黑色製*服的安保人員手持步槍,站立在大門內側。
    經過嚴格的證件查驗和安全檢查後,譚竹進入了“總*Tong府”大樓。由於還要很久才到上班時間,樓裏的工作人員大多還沒有來。但在去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她卻看到了很多從未見過的生麵孔。那些人雖然都穿著便裝,但他們年輕的麵孔和清一色的短發,還是讓譚竹一下就看出了他們的軍人身份。他們有的在搬運著大小不一的箱子,有的則將一疊疊的文件塞進碎紙機。看來是已經啟動撤離了,譚竹心想。
    一旦戰爭爆發,“總*Tong府”很可能會成為第一批被攻擊的目標。早在陳*S*B執政時期,解F軍就有能力將巡航導*彈打進他的辦公室,更不要說十幾年後的今天。所以陳文暉早就做了準備,要在“修*Xian*公*投”前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為掩人耳目,撤離的將隻有極少數要員,隻帶走最重要的機密文件,其他工作人員還將照常在這裏辦公。按照計劃,在事先安排好的公*投結果“出爐”後,陳文暉將發表電視直播講話,正式宣布福薩獨**立。為了迷惑大**陸同時穩定“T*獨”勢力的人心,陳文暉有意要製造自己屆時仍坐鎮“總*Tong府”的假象,於是早就命人在T北兒童福利院的地下建築裏秘密布置了一間與“總*Tong府”一模一樣的新聞發布室。陳文暉這樣做,無疑是將“總*Tong府”變成了一個吸引大**陸攻擊的假目標。但隻要能夠成功躲過解F軍的“斬首”,至於這裏的普通工作人員會不會成為可憐的“殉葬品”,他才不會關心。
    譚竹坐在辦公桌前,拿出了自己的補妝鏡。她輕輕打開鏡麵的夾層,取出了一枚矽膠指紋膜,小心翼翼地戴到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她又從桌上插滿各種筆的筆筒上抽出了一支黑色淩美鋼筆,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那支鋼筆是曲青青在兩年前通過李滄海轉交給她的,它不是一支普通的鋼筆,而是一台微型文件掃描設備。最後,譚竹拿起了桌上放著的藍色文件夾,起身離開了房間,向著陳文暉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的李滄海,靠在大*安森林公園的長椅上喘著粗氣,不停滲出的汗水讓他的額頭顯得更加油亮。背心已經濕透了大半,緊緊地貼合著他肥胖的身軀。雖然出了不少汗,不過剛才的晨跑還是讓他感到身心無比放鬆。李滄海習慣性地摸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煙來叼在嘴裏。他剛想點上火,便看到了不遠處禁止吸煙的提示牌,於是隻好又將煙卷放了回去。
    李滄海又從口袋裏掏出一部嶄新的手機,打開了Gmail郵箱。這個此前從未用過的電子郵箱賬號,近兩天來,他幾乎每過兩三個小時就要登**陸一次。郵箱的“收件箱”中已經滿是未讀的垃圾郵件,而“已發郵件”卻是一個都沒有。但與上次不同的是,在“草稿”中顯示多了一封郵件。
    李滄海眼睛一亮,立刻將它打開。這封郵件隻有短短的一行,是一句古詩,“四麵邊聲連角起,千嶂裏,長煙落日孤城閉。”看到這句暗語,李滄海剛才還十分放鬆的心情頓時沉到了穀底,他知道,最危險的時刻已經到來。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然後默默將郵件刪除,起身快步離開了公園。
    譚竹來到陳文暉辦公室門前,看到這裏並沒有搬運文件的軍人。“總*Tong”的辦公室自然不可能讓那些人隨便進入,撤離工作必須要在“陳辦”秘書長蘇嘉慧的親自監督指揮下進行,而譚竹作為一級秘書是有權進入這間辦公室的。事實上,每天早晨在陳文暉到來之前將需要他簽閱的文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是譚竹的一項例行工作,隻是今天她來的時間比平常要早得多。
    譚竹打開門後,迅速閃進了陳文暉的辦公室,接著又將房門反鎖。她先是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像往常一樣將手中的藍色文件夾放在桌麵正中,然後將它打開。文件夾裏是一份關於“修*Xian*公*投”準備情況的報告,報告被標記為絕密。因為報告中的內容十分駭人,一旦被泄露出去,必將成為震動島*內的一枚“重磅炸彈”。報告中隱晦地提到,Min*進D從花Qi銀行秘密賬戶中劃撥的2。3億美元“買票”資金已經全部分發到“選民”手中,而這個秘密賬戶中的資金主要是多年來由A國國家MinZ基金會等所謂的非政府組織暗中“捐贈”的。報告中還提到,Min*進D已在福薩各地秘密準備了120多萬個“幽靈Xuan*民”,這些根本不存在的人都將在7月6日“投出”支持修改“Xian法”、明確福薩獨**立的一票。完全可以想象,已被Min*進D牢牢掌控的“Xuan*舉事務委員會”屆時必定會大開方便之門,而由綠Ying主導的“監*察*院”也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譚竹掏出那支特製的鋼筆,將筆杆按順時針方向擰了三圈,又沿逆時針擰了一圈,在鋼筆墨水觀察口的位置立刻出現了一組精細的攝*像鏡頭和微型閃光燈。譚竹將鏡頭對準報告,按動筆帽前段的隱藏按鈕,開始進行逐頁拍攝。這原本不是她的任務,但譚竹深知這份報告是揭露Min*進D當局操縱公*投的重要證據,也是日後幫助福薩民眾認清“T*獨”分子真實嘴臉的有力武*器,於是先將它拍了下來。而且,相比自己的辦公室,譚竹覺得在這裏拍攝反倒更加安全,她相信即便是軍*情局也絕不敢在陳文暉的辦公室安裝監視設備。
    拍攝完報告後,譚竹來到書架旁邊的白色保密櫃前。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緊張,開始進行今天最重要的任務。譚竹伸出右手,將纖細的食指按在指紋識別器上,保密櫃的電子屏上立即顯示出“指紋識別通過”的字樣。緊接著,她又在密碼鍵盤上依次按下了“19920214”八個數字,點擊確定後,屏幕顯示“密碼正確”。
    “叮”——一聲清脆的電子音響起,屏幕下方的紅色指示燈同時變成了綠色,保密櫃的門彈開了。
    陳文暉是一個謹慎又多疑的人,即便是長期在自己身邊工作的人,他也一直多有提防。他從不允許服務人員獨自打掃自己的辦公室,也很少在別人的麵前打開保密櫃,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自己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密碼,其實譚竹已經知道了。
    升任“陳辦”的一級秘書後,不管是報送文件還是彙報工作,譚竹差不多每天都要來幾次陳文暉的辦公室。即便如此,陳文暉也隻有三次在她麵前打開這個保密櫃。可惜的是,前兩次譚竹站立的位置並不理想,她隻看到了陳文暉伸出右手食指去按指紋識別器,但在輸入密碼時,陳文暉用身體完全擋住了鍵盤。不過,她還是通過陳文暉手臂細微的動作,判斷出密碼隻有八位數字。譚竹一直在等待更好的機會,就在幾個月前的一天,機會終於來了。
    那天,譚竹向陳文暉彙報完第二天政務活動的安排,正準備離開,就看到他從辦公桌前起身,向著保密櫃走去。譚竹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次不容錯失的絕好機會。譚竹轉身走向辦公室門口,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理由留在這裏,而陳文暉隻會等她走到看不見的地方才會輸入密碼。譚竹的外表依然平靜,但內心卻是十分焦急,她的頭腦在飛速地運轉著,腳步也不知不覺慢了下來。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得到密碼,哪怕要冒一點險,譚竹心裏想。
    剛一走進門廊,譚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過身,快步回到了室內。她看到,站在保密櫃前的陳文暉已經驗證完指紋,正在輸入密碼。由於譚竹在他的側後方,隻顧盯著密碼鍵盤的陳文暉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走了的秘書竟又回來了。譚竹為了看得更清楚些,又向前挪動了幾步,她的高跟鞋踩在辦公室鬆軟的純毛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0214”——譚竹隻看到了陳文暉按下的最後四位數字,保密櫃打開了。
    “陳總*Tong!”譚竹輕聲說了一句,同時趕忙將視線從保密櫃上移開。
    “謔!你怎麼又回來了?”陳文暉顯然被嚇了一跳,麵色有些不快。
    “哦,對不起!總*Tong,剛剛我忘了問,明天下午視察”自衛軍”總部時的講話,您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譚竹露出抱歉地笑容,小心地請示道。
    “沒有了。”陳文暉恢複了平常神色,淡淡的說了一聲。
    “好的。”譚竹微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間。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譚竹心中感到很懊悔,為什麼剛才不早一點轉身回去,隻差幾秒鍾就可以看到密碼的前四位了。現在好了,四位數字有一萬種不同的組合,在沒有技術手段幫助的情況下,想要試出正確的密碼是根本不可能的。而現在“總*Tong府”的安檢如此嚴格,技術破解設備根本就帶不進來。想到這些,譚竹不禁有些沮喪。
    “後四位是0214,那麼完整的密碼究竟會是什麼呢?”譚竹一整天都在絞盡腦汁設想各種可能,下班後也無心再做任何其他事情,毫無頭緒的冥思苦想令她徹底失眠。她心中隱隱感到,密碼很可能是一個日期,而沒有看到的前四位應該是一個年份。為此,她在深夜從床上爬起來,上網查閱了陳文暉從讀書到從政的整個經曆。雖然陳文暉的履曆譚竹早已爛熟於心,但她還是生怕自己會漏掉什麼。可無論是讀書時的各種畢業典禮,還是當選市議員、D主*席、“總*Tong”等從政道路上的重要時刻,再或者陳文暉與家人的生日,那些日期與“2月14日”全都對不上。
    兩天後,就在譚竹對於猜出密碼幾乎快要失去希望的時候,答案卻意想不到的出現了。
    那天早晨,當譚竹再一次將文件夾放進陳文暉的辦公室,她瞥見了高大的紅木書櫃中擺放的幾幅相框。這些相框從譚竹第一次進入“總*Tong”辦公室時就一直擺在那裏,裏麵的照片她也全都看過,其中有陳文暉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有他身穿博士服的畢業照,更多的是他與一些外國政要的合影,但隻有一張照片中的人物譚竹完全不認識。那是一個小女孩在生日蛋糕前許願的照片,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三四歲,她閉著眼睛、抱緊雙拳,神態十分認真。
    譚竹知道陳文暉隻有一個兒子,現在正在A國工作,所以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時還納悶這小女孩是誰。譚竹當時沒有多想,但現在卻感到照片很不同尋常。誰會將一個陌生人的照片擺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這個小女孩與陳文暉一定有著某種關係。
    譚竹忍不住打開書櫃門,拿出這幅相框認真端詳起來。照片像是很久以前拍的,相紙的邊緣甚至已經微微泛黃。她猛然看到,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組很小的黃*色數字,由於這些數字被相框擋住了一半,在書櫃外看很難被發現。仔細辨認後,譚竹認出了這些數字——“1995/02/1418:30”。譚竹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以免自己驚叫出來,她的另一隻手顫抖著將相框放回原位。
    一切都明白了。
    譚竹曾經聽到過一些傳聞,說陳文暉在年輕時曾有過一段婚外情,他的情人還為他生下過一個孩子,但事情後來傳到了他的夫人耳中。陳文暉的夫人家世不凡,她父親是當時李D*H政府當局的高級官員,在島*內政壇位高權重。後來陳文暉能在政界迅速嶄露頭角,與嶽父的幫助有著直接的關係。出軌的事,不僅讓陳文暉的妻子傷心欲絕,更令他的嶽父勃然大怒。為了乞求妻家的原諒,據說陳文暉不光保證會盡快送那對母子離開福薩,並發誓將徹底斷絕和她們的聯係,甚至還在嶽父家別墅的院子裏整整跪了一夜,這才勉強保住了婚姻。可離奇的是,沒過幾天,陳文暉的情人和那個孩子就在一條公路上發生了車禍,她們的汽車被撞入河中,兩人雙雙溺水而亡。有人說這是陳文暉的嶽父為了保住顏麵,指使黑幫分子製造車禍滅口。也有人說,是陳文暉為了表示永訣後患的決心,自己雇凶痛下殺手。但是,真相已經永遠不得而知了。
    時隔多年,陳文暉的這件秘辛早已被人們漸漸淡忘。他當選“總*Tong”後,福薩網絡上流傳的一些揭秘文章也幾乎在一夜之間被刪的一幹二淨。譚竹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不得不求助於曲青青的情*報網絡。確鑿的情*報很快就傳了回來,讓譚竹也不得不歎服於曲青青情*報工作的效率。經過證實,陳文暉早年確實曾有一個私生女,但在四歲時死於車禍,她的生日是1992年2月14日。那麼毫無疑問,“19920214”應該就是正確的密碼。譚竹不知道,陳文暉將自己亡女的生日設為密碼到底是出於懷念還是愧疚。但無論如何,這可能是他經曆了多年殘酷的權力鬥爭後,心底深處殘存的一點人性和良知。
    保密櫃打開後,譚竹從口袋裏掏出一副輕薄的橡膠手套戴在手上,開始翻找櫃子中的文件。很快,她就在保密櫃的第二層找到了那本“國*防*部”呈遞的《“天箭計劃”任務詳解》,封麵上印著的紅色“絕密”字樣十分醒目。她再次拿出黑色鋼筆,將文件從頭到尾拍了一遍,然後又把它放回了原來的位置,並關好櫃門。做完這一切後,譚竹感到緊繃的神經立時放鬆了許多,她將摘下的手套塞回口袋,迅速離開了陳文暉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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