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龍域生病這段時間，薛樂樂並沒有像之前說好的那樣，除了不用他的袖子擦嘴巴這點改掉外，其它的和以前一樣，而且越發粘著他了。
    “師兄，吃雞蛋。”薛樂樂這幾天那叫一個乖，連吃個早點都要給趙龍域把雞蛋剝好送到碗裏，小手因為雞蛋燙的躲在背後狂甩，趙龍域沒有作聲把薛樂樂這幾天的討好都一一收下了。
    正巧，肖文清進來見到薛樂樂：“薛樂樂，你洗手沒有。”
    趙龍域剛把雞蛋吃到一半塞到嘴裏，聽到肖文清說的話立即看向了裝鵪鶉的薛樂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最後還是捂著胸口跑出去吐了個幹淨。
    經過薛樂樂的這幾天的貼心照顧，諸如驅蚊，怕效果不夠放了很多，害得兩人都中毒了之類。
    趙龍域實在扛不住了，本來他胳膊上的傷，也該差不多了，但是這幾天被薛樂樂貼心照顧過之後，麵有菜色，腳步虛浮，沒有一點要好轉的樣子。
    “懇求師傅救徒兒一命。”
    “怎麼救？”
    “讓，小師妹與我保持五丈距離。”趙龍域說到小師妹三字時可以說是十分沉重。
    肖文清終於意識到薛樂樂的威力了，這是趙龍域第一次求他，要知道趙龍域一直一副老成的樣子，端的就是個嚴肅，不近人情的冰冷樣子，現在被薛樂樂折磨到這種地步。
    肖文清答應了，對薛樂樂再三警告：“你若想你師兄多活幾天，就離他遠點。”
    薛樂樂出奇的好說話也沒有鬧。趙龍域的四周安靜了下來，終於可以靜心學習養傷了。雖然偶爾會好奇薛樂樂去哪兒了，轉念想到別打擾自己清靜就好。
    這天，趙龍域的傷已經養了一月徹底得好了，在院子裏正練槍法，卻瞥見門外台階上坐著一個小人——正是薛樂樂。
    還不等他過去，薛樂樂就跑開了。此後再見也都是一副保持距離，禮貌的樣子，抱拳，恭恭敬敬地叫一句師兄。
    “薛樂樂！”
    “師兄有什麼事嗎？”薛樂樂不粘人了，但是趙龍域自己卻有點不習慣，叫住薛樂樂又沒什麼事兒揮揮手讓她走了。
    趙龍域也不知道薛樂樂是師傅從哪兒撿回來的，當初也隻是扔回來說讓他照顧幾天，但一直照顧到了現在，說是不好奇是假的。
    “師傅，小師妹你從哪撿回來的啊？”肖文清正在看書，聽到這話放下書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徒弟，眼裏神色複雜，手指在桌子上一下接一下地敲著，他這個徒弟動心了，現在還摸不清是動的什麼心，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壞他大計，他為這些已經準備了很多年。
    “怪我沒跟你說清楚，讓你把她當了這麼多年師妹。”這話什麼意思，趙龍域覺得這份平靜就要被打破了。
    “她是我尋來的一味藥引。”當今皇後心悸多年，薛樂樂就是肖文清為她養的一個換心人，若皇後小心調養平安無事，她也就平安無事，若皇後心悸加重，薛樂樂就是藥。
    “換心之事，就如逆天改命，師傅你怎麼能……”話未說完趙龍域就要跑出去。
    “你去跟她說，說完我現在就把她關到崖牢裏，從頭到尾我要的隻是一顆心。”趙龍域停下了腳步。
    “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能讓她無憂無慮的活幾年，現在皇後的病有劉聖手照料著，保不齊用不上。”肖文清對自己這個徒弟了解的十分清楚，知道他會怎麼選。
    趙龍域渾身發冷，他早就該想到肖文清這樣從不多做什麼事的人，為什麼會帶薛樂樂回來，薛樂樂身上必有他所圖的東西，之前以為師傅的偏愛，現在都知道怎麼回事了，知道師傅為什麼從來不教她武藝，也縱著她不去學堂，就連薛樂樂那些半人半獸的行為也不加以糾正，她越不像人，肖文清心裏就越會覺得：“這樣的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動起手來毫不留情。”
    趙龍域去找薛樂樂，她正坐在台階上發呆：“樂樂。”薛樂樂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師兄，師兄好像哭過，眼眶紅了一圈。
    趙龍域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嘯叫著：“快跑啊！快逃啊！肖文清他想要你的心，他一切都是假的，他對你一點都不好，快跑啊。”但是薛樂樂什麼都聽不到。
    “你想吃什麼，玩什麼師兄陪你。”
    薛樂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拉著趙龍域爬上了藏書閣的屋頂，指著遠處的青山對趙龍域說：“師兄，我想去那裏。”遠處的山脈綿延起伏，雲霧藏住了山頂。
    “很漂亮，對不對，師兄什麼時候帶我去那好不好？”
    趙龍域沒有說話，跟著薛樂樂的目光看向遠處那綿延不斷的青山，他還是舍不得，他與薛樂樂一起長大相伴的情誼，哪一件是假的，怎麼可能說忘就忘，怎麼可能送她去送死。
    趙龍域有些緊張，但還是待在肖文清麵前，手心上冒出不少冷汗——快跑啊！薛樂樂翻過那座山，沿著河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小村莊去。
    “她去哪兒了。”
    “我也沒見，或許師妹還在睡懶覺吧。”趙龍域不信肖文清沒有一絲心軟，那可是薛樂樂啊，從小在他麵前長大的薛樂樂，把他當作最敬仰的人，嘴上時時掛著：“師傅最厲害，師傅天下第一，有師傅和師兄在誰敢欺負我。”把他當半個父親的薛樂樂啊。
    肖文清聽出趙龍域話裏的把戲，拿起佩劍就往薛樂樂的小院走去，進了房間，床上果然有個在睡覺的身影，就在趙龍域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肖文清舉起劍刺入被中，將被子挑開，裏麵赫然裹著一個假人。
    趙龍域雖然知道床上是一個假人，但還是被肖文清那麼果決的拔劍刺入驚到了。
    “跪下！”肖文清將劍壓在趙龍域肩頭上，趙龍域支撐不住跪在地上。
    “我再問你一遍，她去哪兒了？”劍搭在趙龍域脖子上，但趙龍域沒有回話，心裏想著再爭取一點時間，讓薛樂樂再跑遠一點。
    “不說是吧，我知道你向來對她心軟，可是龍域難道你忘了，我為什麼收你為徒，你拜我為師又是為了什麼，連自己都管不了，還想著別人。”
    “今天，為師就教你怎麼收起來你那顆多情又懦弱的心。”
    “師傅！放過她吧。”
    “你是不是以為她一定走遠了，風雨樓的人追不上是不是。”肖文清收起劍，蹲在地上殘忍的對趙龍域說：“這裏就是她的家啊，你覺得她能走多遠。”
    “這次回來，我會把她關在崖牢裏，不見天日，讓她再也逃不出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那可笑的善良啊。”在肖文清步步攻心下，趙龍域這才發覺自己的計劃有多可笑，但現在已成定局，隻能祈求薛樂樂逃得遠一些，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