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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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五月,最是一年中的好時節。
小鎮烏程的水邊,已滿是踏青賞景的人們,三三兩兩,輕語淺笑。不時還有人吟詠上一句兩句,和景抒情。
然而人群中,卻有著很是特殊的一位女子,一襲白衣,不過20歲的年紀,臉上雖粉黛未施,卻絲毫無損她秀麗的容顏,而最為明顯的,是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隻是,在女子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即將為人母的幸福喜悅,相反,那眉眼之間的,是濃濃的化不開的哀傷。
女子手中握著一疊紙,隱約的墨跡顯現,似乎是詩稿。她坐到水邊的石上,柔荑翻動,一張張詩稿便變成了一隻隻小巧的紙船。素手輕放,小船沿溪流而下,一隻一隻。而女子的視線,也隨著那一隻隻小船,慢慢流走……
“姐姐,你的紙掉了。”一個清脆的童聲打斷了女子的思緒。
女子略帶驚訝的回過頭來,原來是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手中正拿著一張紙。女子露出了一個美麗的微笑:“謝謝你。”
“姐姐,這紙上麵有字的,是你寫的詩嗎?”
女子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你認識字?”
“恩,師傅每天都教我識字寫字呢。”小男孩回答的一臉認真。
“這上麵寫的叫做詞,不是詩,而且,它也不是姐姐寫的,而是……姐姐最愛的人寫的。”女子憐愛的摸摸小男孩的頭,難以察覺的微歎了一口氣。
“那姐姐你為什麼要把它扔到水裏去啊?”
“因為姐姐喜歡的人很喜歡水啊,姐姐把他寫的詞折成小船放進水裏,它們就可以隨著水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那麼很遠很遠的地方的人就也能讀到這些詞了?”小男孩眨著清亮的眼睛,認真的問。
“是啊,都能讀到了。姐姐喜歡的人知道大家都讀到他的詞了,一定會很開心的。”不知為何,女子的眼中竟微微泛起了淚光,她好像不願讓小男孩發現似的,於是調轉眼光,向飄遠的紙船看去。
是啊,公子,你不是最喜歡水麼?如今讓水帶著你的詞流向遠方,你知道了也會很開心吧?……
小男孩似懂非懂,看看手裏自己撿到的那張詞稿,又看向遠方。
流水潺潺,帶走了所有的紙船,女子終於收回了目光,緩緩起身。
“姐姐,這裏還有一張呢!”小男孩回過神來,急忙喊道。
“不,這一張就送給你吧。”女子微笑著回過頭來,依舊憐愛的摸摸小男孩的頭。
“真的?”
“真的。”
“嗯……那,寫這首詞的人叫什麼名字啊?”小男孩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問題。
女子的表情略微一動,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平常,她輕柔的說:“以後你就會知道的。”小男孩迷惑的眨了眨眼,似乎很是不解:以後?……
女子的眼光卻很是確定。會的,一定會,公子,你的名字,不會被人忘記的,我不會,我們的孩子不會,天下人也不會……
女子漸漸遠去,小男孩眨著疑惑的眼睛,看向那張紙,輕輕的念出上麵的句子:“一生一代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