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答應嗎？”
    雙手握拳，用勁處骨節挨個哢哢哢作響。王征的玻璃鏡片閃著光，反射出梁子遠對視的無辜眯眯眼。最終，裝狠不成倒是自已先笑出來。無奈舉起一隻手。
    “報告要看情況，阿拉丁神燈隻有一個願望。”
    “成交！”
    梁子遠爽快的與之擊掌說定，很有見好就收的優良品德。然後貼近王征的耳朵，“喂，眼鏡兄，有沒有大點的箱子？”
    “做什麼？”王征不解。
    “還不是你，早點也不說是你姑姑的生日，我沒有帶禮物，現在趕快找個箱子來，你蹲到裏邊，當我送你姑姑的禮物啊。”
    被計劃成禮物的王征不禁點頭明了狀，下一秒，就敲向梁子遠的腦袋。
    “想得美，還是好好想一會兒講什麼故事吧！”
    “切，真無趣。”被敲了木魚的梁子遠捂著額頭，翻一個大白眼表示自己的強烈不滿，“呐，眼鏡兄，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朝著嫉妒的方向發展呢？先說好，萬一你真的變成嫉妒2號，到時候我可不會找你玩嘍。”
    “什麼？我怎麼可能變成嫉妒？”
    話一出口，王征才發覺自己著了某人的道兒，看著梁子遠狡黠的笑容，施施然自來熟的鑽進廚房歡快的喊著“阿姨，我來幫忙！啊，對了，那個廚房密室失蹤案的故事，阿姨有沒有聽過……”
    於是這天的晚飯，很自然的遲了許久。待到飯菜上桌，王征的姑姑也變成了梁子遠的姑姑，請來的人原來都是樓下樓下多年的老鄰居老牌友，彼此連客套都不必，生日裏也都沒有禮物這一說，隻要牌桌上讓壽星多座一圈莊就算為人祝賀了生日。
    酒杯齊舉生日快樂，各自附上一句祝福後，十幾張嘴便一起開動，很有點爭先恐後的感覺。梁子遠自詡平日裏身手不慢，想不到今天麵對年齡參差不齊的眾人反而落了下風？要不是一左一右坐著姑姑和文靜眼鏡，他心心念念的螃蟹甚至吃不到第二隻。
    “他們都急著吃完上牌桌呢，你比不過的。”
    “哦。”
    梁子遠嘴裏包著蝦，眼看焗的雞腿就要沒了，便唔唔著用油油的指頭指一指，難為這樣文靜眼鏡也聽得懂，站起來將盤子裏最後兩隻雞腿一起夾過來，分別送到自己和梁子遠的碗裏。
    之後的菜，也多是文靜眼鏡代勞，梁子遠隻管吃就好。一邊聽著幾人教授他打牌秘籍，偶爾轉動眼睛耳朵再關注一下對麵的一老一少爭奪最後一隻螃蟹腿的戰況。老人說在座的自己年齡最大，本該我吃，年少的說我剛輸了牌，正好用這隻螃蟹散晦氣、開鴻運……
    中途更有下班回來的左鄰右舍時不時喊門，進來一句“生日快樂，大殺四方，把把十三幺！”就自己去廚房盛一碗煲湯來喝。梁子遠眼見來人沒有位子坐，開始還急忙要起身讓座，卻被文靜眼鏡壓下來，“今晚加上咱麼倆，要開四桌的，快吃！”
    “咱們倆？”
    “是啊，要不我找你來幹嗎？十五缺一，晚上你好好表現，我們打的小，就算全輸最多七八千而已，不用擔心！”
    “……”
    正動的歡的嘴巴突然停下來，苦於塞的太多發不出聲音。梁子遠小心的避開文靜眼鏡一點距離，七八千？！這能吃多少斤福鼎樓的香辣蟹啊……
    縱然不甘，飯後梁子遠卻還是被推上了牌桌。看得出文靜眼鏡的姑姑真是天天打牌，還專門配備了幾張角桌，專門用來擺果盤、茶杯、煙灰缸一類。又聽了一遍規則，牌局便正式開始。
    梁子遠前幾局都打的一塌糊塗，得勝者無疑都是文靜眼鏡。還假意笑著問他要不要用阿拉丁神燈的願望教他？梁子遠隻翹起一點嘴角，虛心的搖頭不語，一邊掰著手指頭不知道在算什麼，然後開牌幾分鍾，就慌忙停了牌。
    “喂，你看好。”
    “嗯，”梁子遠點頭，然後轉眼看看自己剛摸的一張牌，懷疑著，“我好像胡了？”
    三人同驚，翻開一看，居然是真的？文靜眼鏡也顯的很是驚訝，“怪不得人家說不會的人運氣好，絕張都被你摸到！再來。”
    “唔，好像是……杠上開花？”
    “啊，這種叫什麼來著，哦，對對胡。”
    “呃，眼鏡兄，這算不算小三元？”
    “嗬嗬，清一色呢。”
    “Yes，大三元！”
    “什麼？”三人齊呼，就連其它三桌也都停下來跑過來看。梁子遠笑著，下一秒就被王征拖到一邊。
    “喂，你根本會打吧？”
    “哪有，我這是回來第一次打的，剛才還差點要用阿拉丁神燈向你求救……”
    梁子遠得了便宜還賣乖，滿屋子追著文靜眼鏡討債。大家都笑著看熱鬧，也不來勸。再坐下，梁子遠剛才的神奇便不見了，四個人有輸有贏，最後因為有人上晚班提前要走，四桌變三桌，算錢的時候，同梁子遠一桌的其他兩個人都輸了很少，基本持平。唯有文靜眼鏡，雖然挽回不少，但還是輸了將近200塊。
    “道行蠻深的。”
    “嘻嘻，過獎過獎。”
    梁子遠終於不再掩飾，手裏掂著贏來的籌碼，對文靜眼鏡的錢卻是看都不看一眼。“每天幫我打咖啡，頂了。”
    “這麼大方？”
    “順便當我的銀行，沒錢的時候隨時可以提款，多方便。”
    “你想得美！”
    文靜眼鏡笑著，將姑姑準備的甜品端來一份遞給梁子遠，正經道，“說真的，你這本事從哪兒學的？剛才他們倆，是你故意放的牌吧？”
    “……”
    梁子遠笑一笑，算是一種默認。至於這種算牌+作弊的方法，說來是從哪兒學的呢？
    記憶裏，那裏比這裏還要吵雜，煙霧繚繞，又是地下，以至於他每次去，總有一種時刻會著火的錯覺。沒錯，那裏正是黑藍。而教他這種傍身技的人，則天天叫囂著砍人和賭牌的重要性。因為砍人沒能教好他，那隻饕餮便將他綁在凳子上，硬是讓自己胡了牌才肯放行自由。害得他險些在小弟麵前出醜。
    “那個混蛋！”
    “什麼？”
    “唔，沒什麼。”
    梁子遠擺擺手，笑眯眯的將空碗推給文靜眼鏡，“我還要。”
    吃過甜品，看時間差不多了，梁子遠便準備要走。王征取了袋子，引他往自己的臥室去，推開門，迎麵就見一整個牆麵的書櫃上擺滿了獎狀獎杯，而文靜眼鏡的推理小說更是排滿了一行。
    “好厲害！”
    梁子遠由衷讚歎，任文靜眼鏡替他裝書，自己從架子上隨手取下來一本自顧自翻看，偶爾餘光瞟到文靜眼鏡的學士服照片和證書，腦子裏便聯想到某人的話，不禁就來了興趣。
    “喂，眼鏡兄，聽說你和楚赫航是一個學校的，真的嗎？”
    “是啊。”
    正裝書的文靜眼鏡大方點頭，“他學的經濟，比我大一屆。其實說起來，那個時候還真沒想到大家有一天會是這種對立的身份，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當警察。”
    “為什麼？”梁子遠奇怪，“你是偶然當的警察？”
    “算是。大學畢業前我全家就已經移民了，畢業回來隻是處理一些後續的事順便旅遊，誰知道正好有投考機會，你知道的，我姑姑很喜歡警察偵探一類的，看到信息後就非要讓我去試一試，純粹為了好玩安慰她，我就去了，誰知道還真的通過。想來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幹脆就先當警察好了，誰知道，居然一直幹到現在……”
    “啊，對了，說到楚赫航，你別說，他倒真的很有經濟方麵的能力，我記得是大二的時候，學校搞股票方麵的競賽，他好像就是獲勝者之一。頒獎儀式上，華爾街某讚助公司的總裁親自過來頒獎，要他講一下獲勝的秘訣或者心得。你知道他說什麼？”
    梁子遠搖頭。
    “他就說了兩個字——‘信息’。然後居然自己就下台走了。導致滿座皆驚，幾個主持人都不知道接什麼話好，其中一個正好是我的室友，知道嗎，他在宿舍硬是泄憤了兩周才肯罷休。要是我現在打電話告訴他，他記恨的那個人正是我的目標，你猜他會是什麼表情？”
    “哈哈哈哈……”
    梁子遠笑的開懷，毫無形象的滾在文靜眼鏡的被單上。他能想象楚赫航當年無心的坦誠心得，對他而言，信息兩個字的確是最重要的，隻是在台麵上隻說這兩個字……
    楚赫航，你被人忌恨，還真是一點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