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梁子遠的腰又酸軟無力了三天才緩過來。
    依照男人的話來說，就是他太過勞累，飯沒定點，更沒有營養可言，所以是典型的——
    腎虛？！
    “去死！”
    梁子遠在心底暗罵，但下班後還是去了男人推薦的某中醫院，誰知不查倒好，一查之後，何止腎虛？
    按照一把花白胡子的老人家號脈、看舌苔、翻眼皮後的診斷，他心肝脾肺腎，包括神經骨骼，沒一處是沒有問題的？？？
    “氣虛兩虛，過勞憂慮，內髒虧空，實在是……”
    於是在老人家哀歎+吹胡子的動作裏，一張潦草的方子被開出來。
    “先拿半個月的藥，吃了及時過來，我再給你調整，最近是不是還有頭暈的症狀？”
    “哦。”
    梁子遠這時才覺得楚赫航介紹的醫生應該不是蒙人的，畢竟以前就算他熬幾個通宵，也是睡一覺就好了的事。可是最近，時不時頭暈虛汗，兩次下樓梯的時候突然有種畏高的感覺，要不是覺得不對勁，他也不會真的跑來這裏看醫生。
    “身體虧空的太厲害，之前動了手術也沒有好好休息，幸好今天過來看，否則遲早是要住院的。切忌憂慮勞神，也不能太過勞累……”
    最後，梁子遠便帶著一堆切忌和不能，提著一大包中藥回了家。想起來並且有時間的情況下，也會熬一碗湯汁當飯吃。
    “頭兒，收到消息，廢駝從澳門回來了。”
    “立刻帶人來問話。”
    “yes，sir。”
    梁子遠手裏拿著之前從資料室要來的關於廢駝和阿拚的檔案，估摸著，也是時候親自找這兩個幸存者談一談了。
    當晚，廢駝在港口被堵住成功帶了回來，梁子遠、蘇觀和王征都等在警署裏。
    “這麼急，是準備去哪兒啊？”
    梁子遠笑嘻嘻的，說來，這也是他和這個人第二次麵對麵，上一次還是在楚菲的婚禮上。之前的審訊，多是由蘇觀這個強硬派來問的。
    “阿sir，我到大陸去按摩，這樣也犯法啊？”
    真名李陀益的矮胖大肚腩斜著眼睛，整個人看上去油光滿麵，滿是不屑與不在乎。
    “去大陸按摩當然不犯法，可是你看的場子裏又是白粉，又是小姐，我也不想總帶人回來浪費時間，但你不配合我也沒辦法。”
    梁子遠聳聳肩，就見廢駝果然是老調子。
    “阿sir，我說很多遍了，場子掛名是我，可是你們也看到啦，我最近一直在澳門賭牌，要不然就到內陸去按摩，場子裏出了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們抓我回來也沒有用是不是。”
    “也是，其實請你回來也問不出什麼東西。”梁子遠站起來，說的隨意，“長興的六個堂口，現在合並成了四個，你和阿拚的地盤都以漂白為由收走了一部分，但是每月上交的錢可是一點兒沒少。啊，對了，聽說上個月開始，已經是你們自己掏腰包交錢了？”
    “……”
    梁子遠偷瞄著廢駝惱怒的臉，明知是自己下令三五天掀場子才有的結果，也照樣事不關己。
    “喂，你們每個月要交多少？看樣子你私房錢不少，要不然哪有閑錢又去賭場又去找女人？聽說阿拚現在可是天天呆家裏，要不就是親自接兒子放學，順便接同一個學校裏，楚赫航的女兒回家……”
    “什麼，這小子以前不也是一樣天天按時回家？”
    廢駝像是被挑到了某根弦，忍不住指著梁子遠一通大吼，“這還不是你們，阿sir，我們是有牌照做生意的，你們動不動就跑去臨檢，挨個檢查身份證，哪兒還有客人光顧？我不去大陸澳門，難道天天坐在店裏等你們請我到警署問話？你們究竟要幹嘛？”
    “不幹嘛，救你而已。”
    “什麼？”
    “我說了，是想救你。”
    梁子遠往嘴裏塞顆糖，幹脆把凳子搬到廢駝這邊，笑眯眯的“喂，說實話，我一提到阿拚跟楚家關係好你為什麼會生氣啊？”
    “阿sir，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的。”
    梁子遠看著廢駝背過身去，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咬著糖輕笑出來。
    “其實之前咱們見過，在楚菲的婚禮上。我想我身為反黑組組長，你大概早就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呢，我也不喜歡玩什麼陰謀陽謀，更不喜歡拐彎抹角。”
    梁子遠拍拍廢駝的肩膀，“就我看的資料，當年你們六大堂口都是以兄弟相稱，關係很不錯。可惜楚況病危的時候，龔彪帶頭謀反，本來你們都是支持的，但是楚赫航突然回來，我很好奇他用了什麼方法，讓你和阿拚一夜之間就倒戈了陣營。”
    “之後三個月，楚赫航沒有用你們的手，又是一夜之間，將龔彪，土狗，大塘，慶偉，四個人連同家人全部鏟除幹淨。大概你們到現在也不知道昔日的兄弟是埋在香港哪座山上，或者早就沉到海底喂了魚？”
    “哪，廢駝，現在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按道理，楚赫航早就坐穩了龍頭，他手下能幹的人也不在少數，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還讓你和阿拚繼續留在堂口的位置上？”
    梁子遠說話幾句間一個停頓，但是總搶在廢駝想要開口之前，繼續道：
    “當年你們是沒有反他，可是我相信那是因為楚赫航有你們的把柄，你們才倒戈的。你不會真的以為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楚赫航會不計前嫌，你們會永遠安全沒事吧？”
    梁子遠又停一停，終於開始這番話的重點。
    “現在楚家百分之五十的產業都漂白了，全部交給楚菲和張崎管理，可沒你什麼事。一旦楚家真的轉型，你覺得所有的黑鍋該由誰來背呢？或者明白點說，這難道不是留著你和阿拚的作用嗎？”
    “可是你心裏也該清楚，阿拚比你會做事，否則你剛才就不會生氣。表麵上阿拚是居家懦弱的好男人，經常又接送楚毓上學放學，三不五時帶著老婆孩子登門拜訪，他和楚家的關係，比起整天隻會泡在賭場和女人身邊的你可是好太多了。啊，年後楚赫航的老婆回泰國，不也是阿拚的老婆陪著一起回去的嗎……”
    梁子遠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部說完，中途根本不給廢駝反駁的機會。說完後也並不提出自己的要求，隻是淡淡的一句話。
    “你多想想吧！”
    就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出門，就見嫉妒望向他的目光和眼鏡兄豎起的拇指。
    梁子遠笑了笑，接過咖啡一氣兒喝下去。
    其實，他能這麼說，不僅僅是因為檔案和最近讓組員調查的資料。還有一點，就是對楚赫航、或者說對楚家的了解。
    楚赫航這些年一直漂白，他和楚菲都是出自歐美名牌大學，並且始終將楚菲隔離在長興之外，難道不正是說明他們想要轉變現有的黑道身份嗎？
    而廢駝本身是粗人，賭博玩女人，看著人長的就猥瑣，相比小職員性質的阿拚，很顯然，在楚家誰比較受到禮遇。
    也正是這一點，才讓他有機可乘。廢駝能不能和警方合作不要緊，但隻要他稍微動搖一點，那麼之後的楚家，想必就一定會有動作。
    隻是，檔案上楚赫航漂白的產業恐怕已經不止百人之五十。最近似乎又在準備投資什麼地產？回來的幾個月男人也沒有接貨出貨，萬一在他查案有突破性進展之前，楚赫航真的漂白了……
    那他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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