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您還認識我嗎？”
    乍聽到聲音，梁子遠比母親的反應更快，抬頭對上來人的麵孔，就聽心裏咯噔一下，愣在了原地。
    男人卻不看他，隻笑著蹲下來握住老人的雙手，語氣和藹親切。
    “伯母，您還記得我吧！”
    老人盯著眼前的人，聽著他的語氣似乎很熟，像是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楚赫航微微一笑，從兜裏掏出名片。
    “伯母，您忘了，我們之前見過的，我是梁子遠的上司，他第一天上班不是您送她來的嗎？”
    老人的麵容緩下來，看看眼前這個人，再左右上下看看名片，確實和警察的名片不一樣。楚赫航貼心的又抓過老人的手，一個字一個字指著名片上字號最大的一行：
    “長興投資公司。”
    老人心裏默默數著，自己的手指在名片上點了六下，眼前的人也的確念了六個字，這麼說是沒錯了。再看看這個西裝革履、笑容滿麵的人，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
    楚赫航看老人的眼神不再懷疑，便更貼近一步，“伯母，我記得那天您跟我說，您姓蔡對吧？”
    “對，對。”老人急忙點頭。自己老伴兒姓梁，大家都叫他梁太或者梁嬸，很少有人知道她姓蔡的，這個人知道，那不用說，一定是自己見過他親自告訴他的了。
    有了這份肯定，老人馬上變的高興起來，還不放心的跟他覺得信任的人再確定一遍。
    “子遠他不是警察？沒當警察？”
    楚赫航轉過目光看向一旁的梁子遠，笑容泛的更開。
    “當然不是。”說完又反問老人，“如果他是，那我也該是，蔡伯母覺的我像警察嗎？”
    換來的自然是老人的堅決否定。
    “你不會的。警察都不好，但是你好！”
    “是嗎？不過，我怕是沒機會做好人的……”
    最後一句話，楚赫航卻是望著梁子遠說的。
    梁子遠不語，靜靜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尤其最後一句，讓他不禁想到男人的來意。但眼下肯定不是詢問的時機。
    老人自從認定楚赫航是兒子的上司後，立馬邀請他一定要去家裏坐坐，還拉著這個印象頗佳的上司不停的追問兒子在公司的情況。
    楚赫航倒也不顧圍觀的目光，親人一般把老人從地上拉起來，由著老人擰著他西裝一角，拽他去家裏做客。一路上耐心十足，流暢的回答著老人形形色色的奇怪問題。
    剛走進院子，老人身子突然一歪，幸好有楚赫航扶著才不至摔倒。
    “媽——”
    梁子遠在另一側扶著母親，看看楚赫航，說不清算不算解釋。
    “我媽身體不好，不能走太多路，”說完就在母親身前蹲下身，“媽，我背你！”
    楚赫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老人顯然已經習慣了兒子的背行，在他的攙扶下很自然的匐上兒子的背，還不忘回頭看著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兒子的臉頰下巴上在流血，站起的瞬間很不自然的皺了一下眉，要依靠左手壓在後腰的支撐才站起來。
    梁子遠沉穩的背著母親一路走回來，爬樓的時候稍顯吃力，還有一段台階，就見自家大門敞開著，難為這麼多次也沒有小偷光顧。
    進屋，將母親放在沙發上，梁子遠起身拿毛巾為母親擦洗，回頭才發現楚赫航居然跟在後麵，手裏提著他買回來的東西？！
    “噢，我都忘了。”
    梁子遠把一包碎掉的東西接過來。出於禮貌剛要道謝，又見男人到門口去撿著什麼，一邊向他確定。
    “這些，是伯母買的吧？”
    梁子遠這才注意到自家門邊的袋子和散落在地的水果，頓了一下，點頭的同時不禁沿著漆黑的樓道望向外麵。
    他大概知道蘇觀跑來原因了……
    各自撿完最後一個蘋果和橙子，兩人一起抬頭，狹窄的樓道交錯間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四目相接，都有幾分尷尬。
    “你……”
    “小遠，快請你經理進來坐。”
    老人家急切的呼喚，讓梁子遠嘴邊的話不得不咽回去。又在母親的吩咐中，洗了水果倒了水全作招待之禮。
    等再從廚房出來，就見楚赫航正把削好的水果送到老人手裏，不知道說了什麼，母親竟高興的笑出聲！
    記憶中，那是連哥哥和父親還在的日子裏，也鮮少有的。
    心底的某個地方有一絲鬆動。他是不清楚楚赫航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初見時說實話真的有些驚愕，防備都無從下手，畢竟母親就在身邊，憑楚赫航掌握的資料，若要趁機利用他的家人令他自亂陣腳，無暇顧及其它，實在太過容易。但現在看來，對方好像並無此意。
    “子遠，飯好了嗎？我留你上司在咱們家吃飯。”
    “啊？”梁子遠笑的尷尬，急忙湊上去，“媽，他很忙……”
    誰知根本沒機會勸說，老人家已經對著楚赫航誇耀，“我們家小遠啊，不光孝順，飯菜也做的好吃，女孩子都比不上，你一定嚐嚐。”
    “好啊。”
    男人爽快的點頭，笑容依舊自然大方。對梁子遠投過去的目光視而不見。
    梁子遠在沉默忍耐的時間裏，看著兀自說笑的兩個人，尤其是母親臉上的笑顏和緊抓不放的手，最終脫口的話還是變了。
    “剩菜剩飯，怎麼好留你？”
    男人抬起頭，倒表現的極其紳士。“沒關係，臨時打擾本來就該客隨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