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話連篇篇 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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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C城華燈初上。
這個在全加拿大排行第四大的城市,入夜後的街道遠不如國內的小城市熱鬧。平時,街上來來往往的車匆匆而過,有電車的街道,每隔20分鍾一班在鐵軌上呼嘯而過,除了在車站裏稍停片刻外不會在任何地方停留;兩邊的行人道,稀拉的走著幾個人,隻有公車站,還算熱鬧的站著幾個在無聊的等著車的人。
張遇富茫然的站在電車站上,他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身邊一班剛從電車下來的乘客,全是一臉的惶恐。車站上起了一陣騷動,周圍的人用英文在說著什麼,張遇富聽不懂也不打算去懂。
他走出電車站,看到幾輛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張遇富沒有停下來,繼續往前走。不久,他走到一棟富麗堂皇的建築物前。抬起頭,大門前閃爍生輝的耀眼燈飾令人眩目,被燈光包圍的,是“XXCASINO”(“XX賭場”)的字樣。
哦,對了,今天是來“翻本”的。張遇富伸手摸著褲兜裏唯一的全副身價,熟門熟路的推開賭場的玻璃大門,大步的往裏走去。
賭場裏比外頭要富麗堂皇得多,不同的是,外麵燈火通明,裏麵是幽暗。一如既往的看到大量黑頭發的賭客,耳邊還不時聽到熟悉的家鄉話。如果不是偶爾有幾個白皮膚或黑皮膚的人在眼前晃過,還真的會忘記了自己身在異國。
穿過一排排的老虎機,聽著那令人振奮的老虎機吐出硬幣的“叮叮”聲,張遇富的腳步停了下來。五年前,初次進來賭場見識的他,第一次玩的就是老虎機,那次贏了200多。於是,在國內是眾人眼裏的出色小夥、父母眼中的驕傲、那個帶著滿腔夢想來加拿大淘金的進取者,就這樣快速在五光十色的賭場裏淪落為職業賭徒。
他張遇富也曾經風光過,試過一晚在賭場裏贏了好幾萬,還用這筆錢開了家小餐館,然後回家鄉娶了個老婆帶過來。不過這風光以不再,餐館早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也早已經是別人的。
我是一無所有了嗎?張遇富出神的想著。對了,還有一個娶了不久、已經懷孕3個月的老婆。這個老婆,還是家鄉的老母幫他張羅娶的。想起家鄉的老母親,張遇富不禁有點愧疚。老父親是因為知道自己染上賭博惡習,屢勸無效後給氣死的。而老母親,到現在還在努力的還當初讓他出國時借下的債。
不過,一切的不好,會在今天改變。隻要給我贏了,一切的風光就會再來。張遇富摸摸兜裏的錢,笑著往賭桌走去。“有賭未為輸”,這是他一直信奉的信條。
百家樂桌圍滿了人。張遇富皺了皺眉,往21點桌走了過去。他走到一張桌前,坐下,掏出口袋裏的100塊往桌子一扔,發牌員(荷官)換了一疊籌碼給他。。籌碼到手,張遇富熟練的把籌碼分開、下注。他下了75塊注,另外的25塊壓在“LUCKYLUCKY”上。如果不是遊戲規則限定“LUCKYLUCKY”隻能下注1--25塊,他肯定要多壓些。
張遇富今天的運氣很不錯,一下注就得到了三個同顏色、同類的三個“7”,贏了“LUCKYLUCKY”的最高賠率200倍。押下25元,200倍後就是5000了。
有了賭本後,張遇富一下子把錢分攤在幾門上,又給他贏了。轉眼間,他麵前就堆起了一堆黑黑的籌碼。---------(注:加拿大所有的賭場籌碼的顏色是有規定的,黑色的就是100元,所有賭場都一樣,不同的隻是籌碼上印的賭場名號跟花紋。)
玩了一陣,另一個發牌員來換班了。張遇富看了看,原來是被他們一班賭徒私底下稱為“煞星”的劉雅。每次張遇富碰上她總會輸,平常隻要看到她,張遇富馬上會站起來到別的賭桌去。不過今天,張遇富覺得自己的運氣是不錯的,劉雅不一定會贏;而且,給劉雅贏自己的錢贏多了,心裏想“報仇”很久了。
張遇富是這家賭場的常客,跟劉雅幾乎天天見麵,雖然談不上什麼交情,但總也算很熟悉了。
劉雅向他微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後開始發牌。這一次,張遇富拿到了“BLACKJACK”,贏了劉雅的20點。他大方的甩了一個黑色籌碼給劉雅,那是小費。
賭局繼續著。今天的劉雅沒有絲毫平時的淩厲殺氣,一直在輸。玩著玩著,張遇富覺得有點奇怪:平常這家賭場是每隔40分鍾換一次發牌員的,怎麼今天好象這麼久都沒人來替換劉雅?不過算了,反正自己能贏錢就行了。漸漸的,同一桌玩的賭徒都陸續離開,隻留下張遇富一個人在玩。
周圍的空氣好象有點冷。張遇富心裏不禁想:這家賭場的暖氣開得不夠。不過正在贏錢的他,絲毫沒被這種小事影響到心情。同桌的賭徒都走了,張遇富把籌碼押在賭桌的全部7門上,每門100(賭場規矩,例如賭桌的下注額是2元到100元的,如果玩1門的,可以下注2---100元/每門;玩2門的,就要下注5---100元/每門;玩2門以上的,要下賭桌規定的最高下注,如果上限是100的,就要下注100/每門,有的賭場下注上限則到500或以上。)
劉雅依然微笑的看著張遇富,說:“張先生這麼有信心?要知道這世界上隻有輸得傾家蕩產、一無所有的賭徒,而沒有輸得一敗塗地要關門的賭場。”
張遇富說:“運氣正旺的時候,當然要去到最盡!發牌吧。”
劉雅搖搖頭開始發牌。這一次,張遇富又大獲全勝,劉雅前麵的籌碼箱隻剩下幾個零碎的籌碼。張遇富不滿的說:“你們的PITBOSS是怎樣做事的?籌碼都沒了,還不派人來放些新的?”他的話剛說完,耳邊嚇起一陣古老的敲鍾聲,一下、兩下、三下。。。。。。。
這賭場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這麼吵鬧的鍾?張遇富正想問劉雅,第十二下鍾聲剛好敲完,一切回歸平靜。
劉雅看著張遇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說:“時間到了。”
張遇富不解的問:“什麼時間到了?”
劉雅不再說話,臉上還是那詭異的笑容,然後,她的身影開始慢慢變淡、消失。張遇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兩眼睜得老大看著消失的劉雅。四周的一切,也開始象劉雅一樣變淡,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張遇富的眼前。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在張遇富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之前,一個黑色的身影慢慢的向他走,準確來說,是“飄”近。黑影漸漸變得清晰,原來是一個長的還不錯的年輕小夥子,他臉上掛著的,是和劉雅一樣詭異的笑容——在張遇富的眼中看起來是這樣。
小夥子對張遇富說:“時間到了。”
靠!怎麼又是這句對白?張遇富心裏罵了一句,然後問:“什麼時間到了?”怎麼每個人都說這句話?等等!!!張遇富清醒過來後,才留意到剛才贏的籌碼竟然也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生氣的衝到黑衣小夥子的跟前,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剛剛還是在賭場的,怎麼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還贏了很多錢,有了這些錢,我就不用……”說到這裏,張遇富的腦袋象給電擊了一下,他一下子呆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黑衣小夥子依然笑著,不緊不慢的問:“如果有了那些錢,你就不用什麼?”
張遇富失神的看著小夥子,嘴裏念嘮著:“我就不用,我就不用,我就不用……死!”刹那間,張遇富想起了一切。
為了賭,他早已經不顧一切,一切可以賣的幾乎全賣掉;欠著多家銀行的信用卡帳,風光時買下的那棟房子,給銀行拿去拍賣了;帶著懷孕的妻子租了一間廉價的地下室裏的一個房間;妻子為了幫他還賭債,拚命的工作,向自己所有的親戚都借遍了。
想起妻子,張遇富心裏很是內疚,嫁給他之前,妻子曾經是一個那麼單純可愛、有著純真笑容、在父母寵愛下無憂無慮長大的公主;嫁給他後卻一直受苦,當她知道丈夫是個賭徒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堅決的留下來,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幫丈夫戒賭。她那張憂鬱的臉、在人後掉淚的樣子,再一次在張遇富腦海中閃過。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因為好奇而走進賭場;如果,他能聽妻子的勸說,不再沉迷於那些撲克牌裏;如果……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黑衣小夥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張遇富複雜的表情,問:“怎樣?想起來了吧?”
張遇富點點頭。就在今天的淩晨,他在夜幕的掩護下,悄悄的溜進了電車必經的一個隧道裏。找了一個低下去的地段,然後在那裏一直等,等到差不多的時候便躺到了路軌上。早晨第一班的電車終於呼嘯而來,當電車司機發現他趕緊刹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張遇富的血肉飛散在隧道裏,整個隧道充滿了令人惡心的血腥味。
在車上的乘客驚作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的時候,張遇富的靈魂已經從肉體脫離了出來。正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黑衣小夥子出現了,問他有沒有未了的心願,他毫不猶豫的說:“有,去賭場再賭一次!”小夥子有點驚訝的看著他,不過什麼也沒說,隻是把手一揮,然後,四周的景物就變成華燈初上的時候,張遇富就茫然的站在電車站,然後去賭場……
黑衣小夥子問:“你還要不要去見家人?看在大家生前都是中國人的份上,我可以通融一下。”
張遇富搖搖頭,說:“不用了,反正我死後她們會過得比現在好。”
對,她們一定會過得比現在好。一個月前,張遇富去保險公司公司買了一百萬那種自殺都可以獲陪的保險。有了那筆錢,不單可以還清銀行的帳單,妻子和老母親都還能分上一筆可觀的保金。
黑衣小夥子說:“好吧,那我們走,天快要亮了。”他把手輕輕一揮,四周的景色又開始轉變。原來,張遇富還站在隧道裏,他剛才所遭遇的隻不過是幻象。
張遇富跟著黑衣小夥走出隧道,他忽然問了一句:“我是死在國外的,怎麼來接我走的不是老外,而是會說中文的中國人!”
黑衣小夥說:“因為地下知道你不會說英文,就特別讓我這種翻譯員上來了。為了配合現實世界裏華人遍布各地的事實,現在其他國家的陰冥界都來中國的陰冥界邀請一些象我這樣的翻譯員。”
陰間的翻譯員?嗬嗬,不知道在這賭徒日益增加的社會裏,陰冥部門需不需要招聘他這樣的賭鬼呢?起碼,幫賭徒完成生前最後心願的時候,他張遇富絕對要做得比現在這個“翻譯員”要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