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湖自從被禁足之後，所有政務便都送往了封辰宮。一時間朝內風起雲湧，變幻莫測。鳳湖摸著最近新養的貓兒，順著它的毛抓著它的下巴卻被它狠狠的抓了兩爪子，頓時幾道血痕浮到了雪白的手上。
    “主子，這麼不認主的畜生你還養它幹嘛？”珠兒最近為鳳湖的遭遇憤憤不平，連帶的看那傷了主子的貓兒也分外的不順眼。
    “我在想那霜妃真是了不得的人物，若不是我有鮫珠在先，她這條毒計不僅會害死陛下所有子嗣，還會將我拉入萬劫不複之淵。而且太後……恐怕也會被氣得不起，早登極樂了吧。”
    “哼，您現在就已經身在萬劫不複之淵了。主子，你已經被軟禁這麼多日子，皇上一次都沒來看過你，而且也遲遲不下罪詔，你說這是為什麼？”
    “隻有兩種可能，一是皇上對我餘情未了，想拖延時間為我撥亂反正。二是皇上忌憚鳳王府現在的勢力，覺得現在連根拔起不是明智之舉！”
    “那主子覺得那一條的可能性大些？”珠兒眨著天真的大眼睛看著鳳湖。
    “不管是哪種，我們都隻能靜觀其變，以……”
    “以不變應萬變。”一道飽含笑意的男聲將鳳湖未說完的話接了過去。鳳湖抬眼望去，隻見空無一人的大廳中，一身颯爽黑衣的鳳夜正對著她微笑。“皇後，我們八年夫妻你怎麼能對朕如此沒有信心。你的娘家，朕可是萬萬舍不得動的啊。”
    “臣妾妄下猜測還請陛下恕罪。”
    “皇後就沒有什麼要問朕嗎？”
    “臣妾一直在等著皇上回來對臣妾說。珠兒去把燉好的雞湯端上來一碗，如今天涼了，陛下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你還記得我最喜歡你燉的雞湯。”
    “那是，娘娘每日都會燉上一鍋，隻是陛下好久沒有來過了。”
    “珠兒貧嘴。”
    鳳夜聽了珠兒的戲言倒也不惱，待她出去以後輕輕握住鳳湖放在矮幾上的手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這環境清幽倒是不苦，隻是陛下將朝政脫手與他人……”
    看著鳳湖欲言又止的樣子，鳳夜便知道她已猜出了個中關竅。“我就知道，我妻聰慧，怎麼會認不出那個日日混跡封辰宮的是朕的替身。不過你的暗部也太厲害了些，一直到把朕逼回皇宮才遁身而去。”
    “臣妾也是擔心陛下安危，還請陛下不要怪罪。不過臣妾有一事想問問陛下，陛下怎麼知道陷害和貴妃的不是臣妾呢？畢竟，這一步步棋走下去，獲利最大的會是臣妾。”
    “湖兒，這些年你變了很多……”
    “陛下……”
    “還記得我癡癡傻傻的那段日子麼，那段日子……你叫我夜哥哥。”即使被遺忘，記憶終究是記憶。“這些年，我一點點想起了當年那一段遺失的記憶，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我卻知道在這宮裏，當時真心對我的恐怕隻有你和母後。”
    那的確是她此生過過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之一，雖然愛人懵懂癡傻，對她卻是一心一意。而當時的她也是那麼純粹的喜歡鳳夜，直到如今兩個人在感情上都背負了沉甸甸的債，才發原來最簡單的幸福恰恰就是純粹去愛。這些年他們愛慕著彼此也敬仰著彼此，相濡以沫，卻又始終無法走近。梗在他們之間的並不是對方的過去，而是自己為自己築建起的那一座心牆——相負。鳳夜負了陸唯霜，而她負了子陵。
    “這些年你對我很好，為了天下不論我什麼你都一味包容。要不是那些零碎的記憶，我真不知道自己離你的心已經越來越遠……”
    “雞湯來了，陛下請用，主子請用。”正在鳳湖要說話的時候，珠兒端著兩碗蓋了蓋子的雞湯走了進來，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珠兒將放到矮幾上後變發現殿內的氣氛似乎有一絲尷尬，便自告奮勇的要給帝後講個奇聞。
    “前些日子奴婢出城置辦東西，忽然看到街上有一個瘸子。”
    “一個瘸子有什麼奇怪？”鳳湖問。
    “一個瘸子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瘸子不單瘸，還是個瘋子！他當時在大街上到處撲打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子。這時候正巧趕上一家人娶親路過，那個瘋子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打散了隊伍，活活抓死了那個新娘！”
    “一個又瘸又瘋的人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親殺人？”這件事是在鳳夜趕回京城之前發生的，所以他還不知曉。
    “是啊，一個又瘸又瘋的人哪來這麼大的天降神力呢？奴婢也很奇怪！於是奴婢就請人去查探了下那紅事變白事的人家，還有那瘋子的下落。”
    “哦，查到了什麼？”鳳夜含笑問。
    “奴婢查到這娶親的人家正是吏部羅侍郎的公子，不過這羅公子似乎對那未過門的新娘子並不上心。她被人活活抓死後，他在自己家中閉門不出好幾日，也不知是哀傷所致，還是驚嚇過度！”
    “你這丫頭，看來真該上上心為你找一門夫婿了，整天對這些嫁娶消息這麼上心。”
    “皇後你這話說得不對，對他們的嫁娶不上心怎麼能了解這西涼京內的關係網呢，我倒是挺喜歡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對了，那個瘋子後來怎麼樣了？”
    “那個瘋子被捕快抓住不久就爆目而死了，據說是因為瘋病！”
    “二爺，你說他們這樣是不是太過欲蓋彌彰了？”被殺的人是極力抵製萬物教的羅侍郎未來的兒媳婦，事情便有了幾分敲山震虎的感覺。
    聽到鳳湖喊出昔日的戲稱，鳳夜目光一柔。
    “這天下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鳳夜不由感歎。“都是造化弄人，若我不是大齊嫡子，湖兒你猜我最後可能成為怎樣的人？”
    “愛管閑事的人。”說道這裏鳳湖目光不禁一頓，竟想起了鳳夜當年與陸唯霜相識相知的經曆。若他不是大齊嫡子，想必當時就為陸唯霜鳴冤了吧……而她也不會遇到子陵，那現在他們三個又會在哪兒演繹著怎樣的三角戀狗血劇情呢……
    鳳夜似乎沒有發現鳳湖一閃而逝的怔忪，看著她的眼睛得意道：“知我者莫若卿也。若我沒有這些責任扛在肩上，隻是一個家資殷富的紈絝子弟，想必現在已經是江湖小有名氣的遊俠了！”
    “我竟不知二爺還有如此情懷。”
    想起當年的鳳夜，也的確是個灑脫不羈的人。當年在楓沁的日子，不可不謂為年少輕狂。想起往事，鳳湖不禁溫柔一笑。
    看見鳳湖嘴角泛起的微笑，鳳夜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舊時的好時光，不禁也追憶回去。他還記得當年的鳳湖古靈精怪，調皮潑辣，永遠讓人猜不透心思。
    “那你呢？”鳳夜輕輕發問。
    “我……我若隻是凡俗之中的一個普通人，可能會和師父在鳳凰山上專心一致的修道吧。”前提是……前生沒有遇到你，今生再也遇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