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唯霜推開柴門看著靜立在門外的鳳夜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接過掛在鳳夜肩上一直撲騰的兩隻雞，讓開了門兒，放他進院兒。看著陸唯霜素手輕掩的樣子，鳳夜的臉微微一紅。
    “我今天新學了一首歌兒……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什麼歌兒？”
    “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寫聯對，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初一初二磕頭兒，初三初四耍球兒，初五初六跳猴兒，…………”
    “這是什麼歌兒？好奇怪啊。”
    “是啊，這個歌兒把一年要做的事兒都唱全了。也是學了這首歌我才知道我們好多事兒都還沒做。”
    “不打緊的，今天是三十兒，我們就從三十兒開始過。”陸唯霜放好了鳳夜手裏的東西，便去幫鳳夜整理還掛在他身上的雞毛草灰。
    “那可不行，我們錯過了這麼多我要一樣一樣補給你。看，”鳳夜舉起了剛剛從街角買來的紅紙“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四，但是咱們的對子我一定要自己寫。”
    “好，我去給你磨墨。”說著，陸唯霜結果鳳夜手裏的墨硯，在竹桌上為鳳夜展紙磨墨。
    鳳夜在屋裏踱來踱去，想著一起詠春的詞句，不是低頭笑笑，十分有趣。知道陸唯霜將摸磨好，他還是一副思來想去的樣子。
    “詠春的句子那麼多，公子還沒想好麼？”
    “誒，我們這出來裝的是夫妻可不是主仆或姐弟，唯霜你可不要叫錯了。”
    “是，相公。”
    “詠春的句子的確很多，可是這畢竟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過新年，我想想一些特別的句子。”
    “句子都講究上聯下聯，成雙成對。不如相公出上聯，妾身對下聯，可好？”
    “妙啊，唯霜。”
    走到竹桌前，鳳夜提筆，一手草書氣象萬千。
    “北霜盡過春歸踏歌笙”
    陸唯霜接過鳳夜手中的筆思考了一會，在另一個張紅字上娟秀的對了下聯“南禾待耕雪去載豐景”
    “妙句，真是妙句，可是橫批要寫什麼好呢？”
    “相公說呢？”
    兩個人相視而笑，就在這時候，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這和諧的氣氛。
    “公子，娘子你們在家麼？”房東大娘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陸唯霜忙去開門。
    鳳夜和陸唯霜從二皇子府出來後便在京郊租了一個大雜院。這院子裏一共有三間房子，一間住著房東顧大娘。一間住著她的兒子媳婦和孫子，還有一間便租給了鳳夜陸唯霜。
    顧大娘在房間裏環顧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鳳夜和陸唯霜對的對子，便咧嘴一笑：“原來公子和娘子在房間裏寫對子呢。不知道寫的是什麼，給老身念念可好？”
    “上聯是北霜盡過春歸踏歌笙，下聯是南禾待耕雪去載豐景。正在想橫批，不如大娘你說一個？”
    “公子你別取笑我了，我一個粗人連字都不認識，哪想的出來橫批。”說著看著兩張紅紅的對子感歎道：“這字寫得真好，比街上孫先生寫的好多了。”
    “大娘過獎了，不知道您來有什麼事情？”
    “哎，瞧我這記性。今兒不是年三十兒麼，我看你們一對小夫妻人也不多，過年肯定不熱鬧，想邀你們一起到我們主屋去守歲，不知道公子娘子放不方便。”
    鳳夜和陸唯霜均是一愣，在朝在野他們都沒遇到過如此熱情的人，不由得一愣。
    “能和您一起過年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陸唯霜微笑的說，順便看了眼鳳夜，征求他的同意。鳳夜會意微笑，點頭應允。
    “那娘子你就跟我去廚房吧，我們正在準備年夜飯。這年夜飯啊可有講究，守歲的時候呢要吃餃子……”
    陸唯霜一輩子也沒下過廚房，這是第一次，所以當她看著那些盆盆碗碗的時候有些茫然。顧大嫂看著母親將陸唯霜帶進了廚房，不由得嗔怪了一下：“娘，你怎麼把鳳嫂子帶進來了，人家是客人。”
    “主人客人的，今兒我們湊在一起過年就是緣分，是一家人。”說著顧大娘挽起袖子就來教陸唯霜和餡兒。
    “我們貧家啊一年到頭的吃不上油水，前幾天我讓老大（顧大娘的兒子）把豬給宰了一隻，賣了一點留了一點，剩下的全做成了臘肉，過幾天風幹了我給娘子送幾條。”
    “那多謝大娘了。”
    傍晚的時候，顧大娘的兒子顧老大從集市上又帶了些糕點糖果回來，引得兒子顧明一回來就圍著自己爹爹團團轉，好不熱鬧。
    鳳夜一直做在屋子裏，看著弄人們忙裏忙外，好不歡喜。看來，今年應該是個豐年。
    吃年夜飯的時候，鳳夜看著滿桌子菜肴有些吃驚。雖然不是第一次吃外食，不過桌子上的東西他還都是第一次見。一張普通圓桌上，8個碩大的粗瓷碗碟裝著各種不同的菜肴。
    “大娘，這都是什麼菜啊？我和我娘子是外地來，還都沒見過。”
    “這個啊，這個是酸菜燉排骨，這個是燜肘子，這個是醬炒蛋，這是白菜燴土豆，這是蔥爆臘肉，這個是冰糖地瓜，這是柿子湯，這是老大今兒從街上帶回來的鯉魚，他最愛吃紅燒的，於是我讓媳婦做成了紅燒魚。”說到兒子，大娘的臉上立刻像開了一朵花兒。
    “這些菜哪個是娘子做的啊？”鳳夜轉過頭輕輕問了一句。
    陸唯霜聞聲有些臉紅的低頭“其實……都不是我做……”
    “哪一道娘子都幫著做了，你看這刀工，多細致。我媳婦切了幾十年的菜都沒有娘子切的這樣好。本來還想讓娘子做幾道家鄉菜給公子的，可是我們家境有限，娘子說的那些材料我們一樣都沒聽說過。”
    聽著顧大娘的喋喋不休，陸唯霜不著痕跡的一笑。
    吃過了年夜飯，幾個婦人就在家裏和麵包餃子。還是由顧大娘帶頭，幾個婦人未成一圈兒，顧大嫂擀麵皮兒，顧大娘和陸唯霜包餃子。
    “娘子，是這樣這樣這樣包，娘子你看。”顧大娘把手裏大個兒的餃子展示給陸唯霜看“娘子你從來沒包過餃子吧？”
    “是啊，我家住南方，那裏過年都是吃年糕的。”
    “年糕是什麼東西？”一聽見新奇的吃食顧老大的兒子顧明馬上圍了過來。
    “年糕啊，就是將黏米搗碎蒸成的糕。年糕年糕，象征年年高的意思。”
    “那是什麼樣兒的呢？”顧明還沒聽說過黏米，對年糕十分好奇。
    “恩，有白年糕黃年糕，裏麵有豆沙，紅棗做餡兒，上麵還有核桃榛子仁兒。”
    “那是什麼，我都沒吃過……奶奶，為什麼我們家裏沒有年糕吃。”說著顧明開始抓著顧大娘的圍裙開始撒嬌。陸唯霜和鳳夜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