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年少不識愁滋味  018.買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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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艙外的薛雲同另一個艙中的沈蘭一樣,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俗語說:聖意難測,龍顏無常。把清弟獨自留在艙裏麵對康熙,他實在是放心不下。臨出艙時回頭看了一眼,卻正碰上康熙抬頭看他,他猜不透康熙目光中的意思,出艙後選了一個距艙較近的位置站著,他現在最怕的是清弟的倔強脾氣上來,為了擺脫皇上的指婚,不管不顧說出自己的女子身份,若果真如此,胡府和董鄂一族便難逃欺君大罪,清弟更是性命堪憂。
    身側的胤祥看出他的緊張,笑了笑對他說:“薛大哥,你放心吧,清兒對朝庭有功,皇阿瑪不會為難他。”
    薛雲仍望向艙裏,屏風阻隔了視線,裏麵的情狀他想象不到,也掌握不了。他有些後悔沒有阻攔清弟見康熙。按剛才康熙的意思,他還是會給清弟指婚,清弟定會堅拒,他知道清弟的倔強程度,可對方是一國之君,怎麼會容許別人的忤逆?清弟一旦惹得龍顏大怒,他隻有鋌而走險,先製住身邊的十三阿哥,迫使康熙放了清弟。瞥了眼遠處正低聲交談的八九十三位阿哥和更遠些專心看風景的十二阿哥,薛雲低低的說:“十三阿哥,看得出你很喜歡清弟。”
    “是,清兒很合我的脾氣,我們一同在河南賑災,他很善良也很義氣。”胤祥唇角上揚,笑意印在眼底。
    “你願意為清弟做一些事情嗎?”薛雲抬頭看胤祥,目光迫切。胤祥沒有看他,視線投在艙內,肯定的點頭,“我願意!”
    “謝謝!”薛雲笑了,不論今天結果如何,在薛雲的心裏,胤祥已經是他的朋友。
    “不客氣,清兒是我的朋友。”胤祥回頭看薛雲,揚起劍眉笑著說:“薛大哥,我替清兒謝謝你。”說完,笑著搖了搖頭。看出薛雲的意圖,聯想薛雲的問話,知道自己會被薛雲利用,但是胤祥還是笑了,而且很高興。
    “薛雲也替清弟謝謝十三阿哥。”薛雲背轉身子,走近船舷眺望遠方。“如果今日清弟無事,還望日後,十三阿哥幫助清弟留意曹景軒的動靜。”說完長長的歎氣。
    “我會的,薛大哥放心吧。”胤祥在薛雲的身邊負手而立,語氣淡定。兩人都是習武之人,深知一個人後背的防守最弱,能把後背露給對方,定然是因為背後是自己信任的朋友。薛雲看向胤祥,胤祥的視線也正看過來,心意相通,兩人均是淡然一笑,至此刻,兩人已是交淺言深、彼此信任不疑的朋友。
    十三阿哥,如果日後,你皇阿瑪‘為難’清弟,你還會幫助清弟麼?
    沒容薛雲的話問出口,也沒容兩人再想說什麼,皇上已經傳眾人進艙,進艙後,薛雲重新挨著胡清跪下,見他神色如常,皇上麵上也沒有怒容,不由心中暗呼‘萬幸’。
    康熙朗聲對薛雲說:“薛雲!十四歲即以一杆銀槍挑了黑道‘無影幫’,從此讓黑道聞風喪膽,受白道愛戴擁護。多年來為漕運盡心盡力,被最好的兄弟傷害卻不計前嫌,難能可貴啊!現在漕幫由你掌舵,你任重而道遠,說說你每年能給京城運多少糧食?”
    “回皇上,草民每年可給京城運二百萬擔糧食。”
    “好!朕就等著你的二百萬擔糧食!”康熙說著,微微淡笑“你們倆起來吧!給朕說說你們二人是如何義結金蘭的!”
    胡清邊站起身子邊對薛雲說:“大哥,你說吧!”
    薛雲含著笑看了眼胡清,然後說道:“回皇上的話,五年前草民聽幫裏兄弟說胡家小少爺在江浙會館擺擂,揚言說誰勝了他,誰就是他的師傅。草民覺得他太過狂妄,便前去教訓他。經過攻擂,草民覺得清弟有才華,人又聰明,便和他結為兄弟了。”
    “怎麼攻擂?你們倆勝負如何?”康熙瞄了眼兒子們,見到兒子們好奇的神色,不由得一笑。
    “回皇上,清弟擺的擂是琴棋書畫和天文地理。草民輸在琴和畫上。清弟彈了《霓裳羽衣曲》,應該草民跟著再彈一遍,草民彈不出來所以琴藝輸了。畫技比的是畫花,清弟畫了一副荷花,草民畫的是一副牡丹。結果清弟的荷花引來了蝴蝶。草民又輸了。……”
    話沒說完,胡清已忍不住笑“皇上!我騙了大哥,我的那副絹是用花汁浸泡過的,所以引來了蝴蝶!”眾阿哥一聽轟然大笑,薛雲也看著胡清笑。
    康熙邊笑邊指著胡清連說:“這個鬼精靈!這也算贏?”
    薛雲忍住笑說:“那也是清弟贏,草民不如清弟機智又比清弟年長。幾場下來,草民漸漸的喜歡上清弟,就和清弟義結金蘭。事情就是這樣。”
    “嗯!兩個人是惺惺相惜!清兒闖了個‘神童’名號之外,更大的收獲是得了個兄長吧!”康熙意味深長的說,隻是阿哥們誰都沒有在意皇阿瑪的話,隻發現皇阿瑪稱呼胡清“清兒”。
    胡清嬉笑:“是啊!皇上!”
    “清兒,朕的兒子們都很惦記你,你們敘敘。朕累了!”再回頭對李德全說:“取兩塊新恭上的玉佩賞給胡清和薛雲!”說著步下座位轉去後艙。
    眾人來到艙外,薛雲向眾阿哥行了一禮即返回小舫上。
    胡清被胤禩、胤禟、胤俄、胤祹、胤祥、胤禎包圍著問話。
    胤俄搶先發問:“清兒,剛才皇阿瑪沒有為難你吧?”
    胤禎也擔心著。“清兒,皇阿瑪跟你說了什麼?”
    胤禟看了眼清兒的神色,還好,沒有什麼不對勁,也問道:“你的傷可好了?”
    胤禩對著弟弟們擺了一下手,笑說:“你們要清兒先回答哪句?還是先聽清兒說。”
    胡清笑著對眾阿哥一禮:“清兒謝各位阿哥惦記,清兒的傷早好了。皇上沒給清兒指婚,也沒有責怪清兒。”
    胤禟一直奇怪胡清是怎麼看穿那個戲碼的,所以他問:“清兒,你是怎麼看穿那女人是刺客的?”
    胡清淡淡一笑,對胤禟說:“‘英雄救美’這戲碼不適合清兒,九阿不是在責怪清兒沒給您留麵子收下那女子吧?”
    胤禩笑著接住胡清的話說道:“清兒,你受了傷,九弟後悔得緊,你這麼說可是冤枉他了,是不是老十?”最後那句是問胤俄,可語氣卻已是變了味道。
    胤俄上前一步對清兒笑嗬嗬的說:“是是是,清兒,九哥還把那兩個奴才打了一頓呢。”
    胡清唇角含笑看著胤禟,“噢?打奴才?嘿嘿,九阿哥真是好功夫!”說完扭頭看自己坐的畫舫,心知大哥和蘭姐姐此刻定在擔心著自己。
    胤禟對胡清受傷心裏存著歉疚,見清兒如此,不由得問:“清兒,你還生我的氣?”
    胡清淡淡一笑,抬頭看著胤禟。“九阿哥,隻要你別來跟胡清過不去,胡清絕不敢生你的氣,所以請九阿哥高抬貴手放過胡清。”
    胡清一襲粉白的長袍,迎風肅立,麵上帶著淺淺的笑,看起來即親又近,可是他的話卻卻說得毫不留情。胤禟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愣了一下,回身就走,站在一邊生氣去了。
    胤祹急打圓場“清兒,你的傷不礙了嗎?劍傷不易好還是多注意些。”胡清對他微微點頭。“多謝十二阿哥,清兒的傷沒事了。”
    胤祥見眾人都有些不自在,遂岔開話題說:“清兒,哪天我們一起去靈隱寺看一看。”
    胡清搖頭推辭:“京裏有事清兒要先行一步,鞏怕不能陪著各位阿哥了。”
    胤禎搶著說:“清兒,你和我們一起回京吧,我們路上作伴,大家一起不好麼?”
    胡清搖頭,抱拳對阿哥們說:“清兒有話和大哥說,就先走了,各位阿哥,京城再見吧。”
    晚飯後,容宇陪著胤禛和胤祥來到明園。
    四個人圍著茶桌坐定,胡清點燃紅泥爐,燉上雪水,又拿出一套紫砂茶具,取出紫砂蓋碗,點上普洱熟茶,待雪水燒滾後,左手捏住右袖口,伸出右手提起水壺,順碗沿一圈將水注入茶碗,杯子皆注滿水後,又分別拿起茶碗將茶水倒出,然後再順碗沿分別注入滾水,最後將茶杯分遞給兩位阿哥和容宇,自己拿起另一杯:“請!”
    胤祥當先端起茶碗:“為什麼這第一碗茶不喝反要倒掉?”
    胡清淡淡一笑,長話短說:“這第一杯茶說是‘醒茶’,其實該叫‘洗茶’,所以不喝。”說著低頭飲茶。對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因口渴登門討茶喝的借口,即不說破也不反駁。
    “你這手串怕不是凡品吧!”胤禛眼光獨到,早已注意到胡清腕上那串佛珠手串。
    “不瞞四爺,此是靈隱寺的寶物。”
    “寺中之寶豈是能輕易送人的,怕是巧取豪奪來的吧。”胤禛看似隨意地說,其實心裏已經認定這是胡家財大氣粗,以勢壓人強取來的。
    “胡清不屑於巧取豪奪,得失之間總有機緣。”胡清淡淡微笑。
    “有什麼機緣?”胤祥比較好奇,一串手串也這麼多講究。
    “佛曰:不可說。”胡清單掌立於胸前,輕輕頜首。
    “那好,君子不強人所難,說說你上次的河南之行吧。”
    “怎麼?”不明白,這一會兒四貝勒怎麼是興師問罪的口氣了。
    “你買的是九哥的糧食?”胤祥快人快語,容宇也看著胡清。
    “沒錯!”
    “可是價錢卻高得離譜了吧。”胤禛清秀的冷麵上,一雙冷目射向胡清。
    “還好。人家千辛萬苦地運到河南不就為了掙錢嗎?”胡清嘴角擒著一絲冷笑。
    “為什麼要買他的糧食?你的糧倉沒有糧食?”
    “有。”這不是秘密。九阿哥、四阿哥和皇帝的人都已經打探過了。
    “你放著自己平價購得的糧食不用,高價收購九哥的糧食,再捐出去,這裏外虧損了不少銀子吧?”
    “沒錯!”
    “為什麼?”胤祥想不明白,自己的糧食不用,反而高價去收購別人的糧食,這樣不是要多花好多的銀子麼。
    “胡清隻是一個商人,不願意把路越走越窄,捐糧隻為百姓,旁的事情胡清沒有想過。四爺如果覺得胡清這件事辦得不對,責罰便是,胡清絕無二話。”
    聽出胡清語氣變化,胤禛嘴角微揚,淡淡的說:“你四爺氣量就這麼小?九阿哥是我的弟弟,弟弟掙了銀子哥哥倒有不高興的?此事已了,你也不用多想。”說罷,端起茶碗,麵色隱在水氣裏。
    “四貝勒,胡清做事但求無愧於心。”胡清暗暗歎氣,自己無意介入阿哥們之間的鬥爭,究竟怎樣做才能站在中間不被波及呢,真是頭疼啊!
    “清兒,我知道在四哥找你之前你已經決定賑災了,為什麼又同意以朝庭的名義賑災?”胤祥看了眼四哥,又看著胡清問。
    “以朝庭的名義振災解救百姓於危難,這於百姓不是好的希望嗎?反正結果是一樣的。胡清以個人名義振災隻怕會落得個招人嫉妒的下場,說不定更會引來莫名災禍,另外還賺得四爺一個承諾,不是一舉數得嗎?”清完全一副嬉笑打鬧的語氣。
    “哈哈哈……,四哥,清兒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怎麼聽著捐了銀子倒象是撿了個便宜了似的。”胤祥手指胡清對胤禛笑說。
    “也難為他小小的年紀,想得如此深遠。隻是你不說你的願望,四爺我終是難以安寢。你現在可想好你的願望了?”
    “四爺何必如此,胡清早已言明,不會要求四爺做力不能及的事情。”
    “可有目標?或是說個期限吧。”胤禛瞪視著胡清問。
    “現在不能說。”
    “那總該有個範圍吧!”胤禛說。
    “現在不能說。”胡清再次斬釘截鐵。可是臉上小小的得意之色卻泄露了他的秘密。當日要四貝勒的承諾來交換,完全是一時起意,其實並無打算。
    “又是不能說!”胤禛帶著笑,語氣已是無奈。
    “四爺記得這個承諾就行了。”
    “好,我記得便是。”胤禛說。
    “這裏有十三阿哥作證,我和四貝勒擊掌為誓。”胡清認真的說。
    胤禛微笑著舉起右手,看著胡清一隻纖巧的小手遙遙的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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